兩日後,果真如紀琬琰所經歷過的那般,老太君一早便來喊她去松鶴院。並且派身邊兩個得寵的二等丫鬟來給她梳洗,並換上了她們帶來的新衣裳。
徐媽媽簡直喜出望外,一直在旁邊給兩個小丫鬟打下手,這兩個丫鬟看著年紀不大,可是梳妝卻是一把好手,沒多會兒,紀琬琰就給她們拾掇出來了,鏡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這張帶著濃濃稚氣的臉龐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還沒有盛放到她最美的時期,不過饒是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會否認,紀琬琰的確是紀家最漂亮的姑娘。
老太君喜歡華麗,所以賜給府中女眷的衣裳都是那種華麗的風貌,紀琬琰不過十歲,原本應該賞賜一些天真爛漫顏色的衣裳,但老太君偏好喜慶色,幸好她天生麗質,能夠駕馭任何顏色的衣裳,要不然像這種玫紅色的短襖襦裙搭配起來會很顯老氣,走出自己的房間,紀琬琰知道自己正通往一條墮落之路,不過以她此時此刻的處境來說,這條路也是唯一一條就是了。
這些天紀琬琰一直沒有出門,今天是第一回,兩個丫鬟走在她身後,前面還有兩個領路的婆子,紀琬琰的目光在院子回望,心中感慨萬千,一樣的亭台樓閣,一樣的庭院風貌,與記憶中的樣子毫無二致。
在一株迎雪傲立的臘梅前停下了腳步,臘梅樹上幾朵盛放的梅幽幽的吐露著芳華,後面跟隨的丫鬟提醒道:
“四姑娘,還是先去回老太君吧,花回來再賞不遲。”
紀琬琰看了她一眼,見這丫鬟身著霜色衣青綠色衣帶,紀家的規矩,丫鬟一律著霜色衣裳,用衣帶顏色來劃分丫鬟的等級,管事媽媽則統一的醬色襖,衣帶為黑,而霜色短襖配大紅色衣帶是一等丫鬟,配青綠色衣帶是二等丫鬟,三等和粗使丫鬟都是灰色衣帶。
點點頭,紀琬琰伸出如玉般的手,摘下一朵盛放的粉色臘梅,拔下發髻上別的顆米粒大小的珍珠小簪,用簪尾穿過臘梅花心,將之固定在珍珠之下,一枚別致的飾品就問世,先前梳妝的時候,她數了數頭上有六枚珍珠小簪,全都是米粒大小的珍珠,雖然秀氣,卻未免小家子,以臘梅輔之,別添雅趣。
旁邊的丫鬟驚訝的對看兩眼,先前提醒她快走的丫鬟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四姑娘,梅花雖好看,但頭上帶梅,會不會……”
‘梅’同‘霉’,一般人家隻剪枝賞玩,並不會如海棠那般簪在鬢角就是了,那丫鬟嘴裡‘晦氣’兩個字到底是沒說出口。
紀琬琰對她笑了笑,憑著先前鏡中記憶中的位置,將兩朵裝飾過的珍珠梅花小簪平均插在發頂的元寶髻中下方,普通的發髻看起來瞬間清雅了許多,連枚紅色衣裳帶來的俗氣都壓下去不少。兩個丫鬟眼中露出驚訝,心裡在想,四姑娘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蕙質蘭心了,從前居然沒有發現。
她們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紀琬琰,雖說琴棋書畫也學了不少,但最後卻發現,女子最應該要學的就是怎麽裝扮自己,她狠下了一番苦心過後,可是學的相當得心應手的。
劉老先生是學者,愛好音律,卻同時也對美的事物有自己的分辨力,就算她容貌生的脫俗,可如今畢竟不過十歲,又穿的這樣故作老成,未免沾了些的俗氣,紀琬琰想她既然要利用他,那總要投其所好才對,盡管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對一個六七十歲的長者投其所好,有點可笑。
自我修飾一番後,紀琬琰才再次挪步,往松鶴院走去。
紀琬琰去到松鶴院的時候,老太君和劉老先生正對面坐在暖席之上,中間隔著茶案,茶案上放著兩隻青花茶杯和兩碟子點心,一碟是豌豆酥,一碟是糯米團。
紀琬琰上前去給兩人行了跪拜之禮,目不斜視的退身立到老太君身側去了,禮儀竟不輸那特意教導過的,劉老先生是學者,一般晚輩見了都是行的學生禮,紀琬琰不知道他的身份,故而行的晚輩禮,這是對的。
老太君寧氏瞧了一眼紀琬琰,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紀琬琰不卑不亢的樣子,讓老太君覺得這姑娘比前幾日要更加穩重了許多,容貌倒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小時候看不出來,大了倒是越來越好看了,勾起了唇,老太君笑了笑,對紀琬琰招招手:
“靠近些吧。”
紀琬琰過去後,恭謙的撫著下擺,跪坐到了老太君身後,不生疏,不親近,位置恰到好處。
“這位是劉老先生,咱們蕭國有名的學者先生。他今日可是為你而來。”
老太君說完後,等著看紀琬琰的反應,只見紀琬琰臉上閃過一絲訝然,然後才轉到劉老先生正對面的地方俯身拜下,說道:
“拜見老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