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和徐盈說什麽了嗎?」推開門,看到秦止正在辦公桌前忙,寧輕問道。
秦止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工作:「怎麽過來了?」
「剛我在樓梯外看到徐盈了,感覺她不太對勁。」寧輕走了過去,兩手撐著桌子看他,「你對她說什麽了?」
「沒什麽啊,就說你不是寧輕而已。」秦止淡道,單手撐頭,看她,「怎麽有時間上來了?」
「說得我好像多忙似的。」寧輕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好像消腫了不少。」
「本來就不是多嚴重的事。」秦止應道,轉了個話題,「淩宇的項目怎麽樣了?」
寧輕歎了口氣:「我難得上來一趟你就不能不和我談工作嗎?」
「嗯……」秦止斂眸沉吟,「做點別的你願意?」
說話間手掌已經暗示性地輕握住了她的手掌。
寧輕手掌輕輕一轉,抽了回來:「那不行。」
把心思放回了工作上:「我下午去淩宇一趟,這次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項目是和蕭萌夢談好了的,蕭萌夢雖說現在似乎不太待見她,寧輕覺得以她的性子倒也不會因此而再次卡住她。
「我陪你過去吧。」秦止說,拿過一旁的行程表。
寧輕看他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伸手壓住了:「不用了,我自己一人過去就行,又不是多大的事。」
秦止也沒堅持,反手將行程表壓了下去,只是叮囑了她幾句。
下午寧輕過去時毫無意外地遇到了蕭萌夢。
大概因為昨天的事,蕭萌夢對她客氣是客氣,但總有些冷淡。
在淩宇,寧輕有些意外地遇到了許昭,似乎也是過來談合作的,寧輕和他只是在會議室門口打了個照麵,出來時又很湊巧地遇上了。
許昭忍不住一笑:「真巧。」
低頭看了眼手錶:「一起吃個飯嗎?」
寧輕有些歉然:「我已經約人了。」
許昭笑笑:「沒關係,那改天吧。」
和寧輕一道下樓。
寧輕對許昭的感覺不算陌生,隱約知道他以前和秦止關係不錯,而且當年她懷朵朵的時候,寧輕隱約知道許昭是幫了她不少忙的,雖然具體的記不起來了,但是隱隱有那麽種感覺在,因此在見到他時總有股親切感。
「你和寧沁……是真的像。」等電梯時,許昭側頭看她,突然道,有些感慨。
「我……」寧輕本想說自己就是寧沁,話到嘴邊時突然又停了下來,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你這幾年都在國外嗎?」
許昭點點頭:「當初寧沁出事後我就回了美國。這麽多年來一直沒回來過。」
寧輕聽著這話有種說不上的古怪感,忍不住皺了下眉:「你……喜歡寧沁?」
許昭看了她一眼,沒回她,電梯門開了,人就先進去了。
寧輕跟著一起進了電梯,看他沒說話,也就沒出聲打擾他,只是盯著他的側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昭到停車場就先開車走了,寧輕也自己開車先回去了,看朵朵也差不多放學了,乾脆不回公司了,去接朵朵。
到幼兒園時朵朵剛好放學,遠遠就看到了她,衝她招手。
寧輕過去將她接了過來。
「媽媽,爸爸呢?」小丫頭一走近,就仰頭追問秦止的下落。
「他還沒下班。」寧輕解釋。
朵朵眼睛眨巴了下:「那我們去接爸爸下班好不好?」
寧輕有些失笑:「我們會打擾到爸爸工作,回家等他好不好?」
「可是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朵朵晃著她的手,「我們就在外面遠遠地等他好不好?」
寧輕向來對朵朵的要求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無奈地點了點頭,還是帶她回了公司,沒真的讓她在外面等,帶著她去了秦止辦公室。
朵朵雖來過兩次,但兩次都是自己一人晃**,這次有寧輕陪著,顯得特別開心,一路蹦著,背上的小書包不斷地從肩上滑落,肩膀一聳又把書包給提上來。
寧輕看不過去,伸手替她將書包取了下來,拎在手裡,陪著她一塊去了秦止的辦公室。
剛到門口寧輕還沒來得及敲門,朵朵已經扯著嗓子「爸爸,爸爸」地叫開,寧輕也就直接擰開了門鎖。
寧輕沒想著辦公室裡還有訪客,有些歉然:「不好意思。」
拉過朵朵就想先出來。
「不用了。」來訪的女人站了起身,客氣地和秦止握了握手,「希望秦董能好好考慮一下。」
人就先出來了。
經過寧輕身側時腳步似乎遲疑了下,往寧輕看了眼。
是張很年輕漂亮的臉,打扮很幹練,看著有些眼熟。
寧輕不覺擰了下眉心,一時也想不起對方是誰,看她在看她,也就客氣地衝她笑了笑。
女人看她的眼神隱約帶了一絲困惑,但顯然是個懂得隱藏情緒的人,也禮貌地頷了頷首,人就先出去了。
「爸爸。」朵朵撒開了寧輕的手,跑向辦公桌。
她的個頭剛比辦公桌高了一點點,這麽站著下巴剛好抵著桌麵。
朵朵就這麽撐著辦公桌,墊著腳尖仰頭看秦止:「爸爸,你可以下班沒?」
「等會兒,爸爸收拾一下。」秦止應,抬頭看寧輕,「不是去淩宇那邊談合作嗎,怎麽把朵朵也一起帶過來了。」
「今天比較順利,花不了多少時間,半路翹班去接她了。」寧輕應道,也走了過來,「還沒忙完嗎?」
「差不多了。」
將桌麵收拾一下,秦止關了電腦,繞過辦公桌時,彎腰一把將朵朵抱了起來:「走吧。」
寧輕拎著朵朵的書包跟他一塊出去,在門口就遇上了正準備下班的何蘭。
何蘭只是神色淡漠地往兩人看了眼,視線從她臉上移到朵朵臉上,再移回她的臉上,沒說什麽,反倒是朵朵,眼角瞥見何蘭,甜甜地衝她打了聲招呼:「奶奶,你也在這裡啊。」
何蘭心裡還是挺喜歡朵朵,看她都衝她打招呼了,也不好板著張臉,也就不太自在地衝朵朵笑了笑:「對啊。朵朵又來找爸爸媽媽了是嗎?」
朵朵點了點頭:「對啊,我們要去吃飯了,奶奶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奶奶還有別的事要忙,改天吧。」
「好的。」
朵朵目送著何蘭進了電梯,扭頭奇怪地問秦止:「爸爸,奶奶是住在那個大房子裡麵嗎?為什麽我們現在都不回去看爺爺他們了。」
秦止估摸著她指的是徐家,上次老爺子慶壽帶她回去過一趟,也就待了兩個小時,沒想著朵朵反倒上了心。
「朵朵想回去看爺爺嗎?」秦止低頭問道。
朵朵點了點頭:「想啊,爺爺一個人好可憐。和奶奶以前一樣,我不陪她說話都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的。」
秦止知道朵朵說的是劉嬸。老人家年紀大又是撿垃圾為生,人看著有些髒亂也不收拾,多少有些遭人嫌棄。朵朵從小跟著劉嬸一塊兒生活,雖然年紀小不懂事,但也算看盡了人間冷暖,有時候小心思特別敏感,竟也看出徐涇升沒人陪來。
徐涇升剛過七十本不算年紀太大,但這幾年生病的緣故人看著特別衰老孱弱,人也瘦,平時脾氣古怪也沒什麽人敢親近,徐璟常年忙於工作,徐盈忙著戀愛結婚,何蘭五十出頭的年紀也整日忙著怎麽給自己兒子女兒鋪路,整日忙著應酬交際,也陪不了徐涇升,現在的徐涇生看著確實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而已。
秦止對徐涇升談不上有感情,畢竟在他和朵朵這個年紀大時就幾乎沒再和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有過多的接觸,雖有血緣卻沒有親情,現在他請他回來,他願意回來,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因此看著現在的徐涇升,他也很難生出同情以外的情緒來。
但朵朵不同,在她五歲大的世界裡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是是非非,就是單純看到爺爺孤獨了,想陪他說說話而已。
「以前他們都說我髒,都沒有小朋友和我玩的,然後奶奶一和我說話我就很開心了。」朵朵側著頭看著秦止說,「那我回去陪爺爺多說說話爺爺是不是也會很開心了?」
朵朵眼神特別澄澈坦然,雖然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心思卻總是特別的善良坦誠,也不會拐著彎兒想東西,就是簡單地以此類推,比如說她發現不停地給爸爸媽媽寫信有一天爸爸真的來接她了她就會不放棄地繼續每天給媽媽寫信,聽奶奶說藥吃完了病就好了也會一聲不吭地把寧輕的藥拿走,相信寧輕的藥就可以因此吃得很快病也很快就好了,就是不是特別聰明的人,但心思卻又特別的單純簡單。
秦止看著她,鼻子有些酸,有些忍不住地親了她一下,心裡雖是不太願意去接觸徐涇升,但為了成全朵朵一份小小的心思,還是帶她回了一趟徐家。
何蘭去應酬了還沒回來,徐盈和寧峻結婚後就搬了出去住,徐璟也是常年在外面住的。
偌大一個徐家舊宅,顯得異常冷清。
秦止和寧輕朵朵過來時整個家除了打理花園的陳叔和負責做飯的陳嫂,就徐涇升一人在家,一個人坐在躺椅上,耷拉著腦袋,像是睡過去了,又像是沒睡著,整個人瘦削了些,帶了些遲暮的滄桑。
朵朵一進屋就脆生生衝他叫了聲:「爺爺。」
徐涇升聞聲睜開眼來,扭頭往門口看了眼,看到來的人是秦止和寧輕時,臉色還是不太好。
因為上次搶親的事,徐涇升多少還有些芥蒂,臉色也好不起來。
「你們來做什麽?」冷冰冰的語氣讓朵朵不覺停下了腳步,攥著秦止的手,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過去了。
秦止心疼朵朵,心裡有些後悔,經不住朵朵一個眼神哀求一個頭腦發熱就帶她過來了,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讓她面對大人的那些是是非非。
「我只是來找你談談公司的產權問題。」秦止語氣也好不起來,雖不是今天過來的理由,卻也有這一個計劃。
徐涇升扭頭衝他看了會兒,突然扭頭衝陳叔喊了聲:「老陳,幫我把書房抽屜裡那份股權轉讓書拿過來。」
陳叔很快將東西拿了下來。
徐涇升顫著手將東西取了出來,捏著給秦止看。
秦止掃了眼,皺了皺眉,徐涇升的股權轉讓書,將他名下旭景的所有股份轉到了秦止名下,還是他簽了字具有法律效應的文件。
「這份文件只要你簽了字,你就會成為旭景的第一大股東,對公司擁有絕對的控股權。」徐涇升說,若有似無地衝寧輕看了眼。
「你先帶著孩子出去。」
寧輕估摸著他和秦止要討論的話題和徐璟也有關,不方便讓她在場,也就拉過朵朵,想要先出去。
秦止扣住了她的手腕:「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