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大約人往往如此,鄭偉更是其中之一,以前沒離婚的時候,總覺得寒引素許多地方都不順眼,比起別人的媳婦兒差遠了,古板執拗,不解風情。
他之所以喜歡寒穎,就是因為兩人天差地遠的個性,還有那種難以言喻的隱秘刺激,可是離婚了,尤其發現,已經和自己離婚的前妻,依然魅力十足,且身邊出現了疑似新的追求者,那種男人心底的不甘湧上來,彷彿千萬個螞蟻啃噬著他。
尤其和寒穎一對比,鄭偉才知道前妻有多好,所以即使兩人已經毫無關係,他還是不想這麼輕易罷手。他輾轉得到了寒引素現在的住址,在小區下,正好堵住拎著兩個大袋子往回走的寒引素。
過了正月初五,雪就停了,天氣漸漸回暖,雪白天融了,晚上卻又凍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除了交通主幹道上,別的地方仍舊濕滑難行。
這樣的天氣絕對不宜出門,可寒引素卻不得不出來採購,宅了整整一個禮拜,家裡所有的存貨幾乎都光了,再不出來,恐怕只能靠泡麵度日,可是泡麵是寒引素最討厭的東西,逼不得已不會輕易嘗試。
遠遠的就看見鄭偉的車,車當初是兩人一起選的,寶石藍的顏色,在積雪和陽光下異常惹眼,還有靠站在車旁的鄭偉。
鄭偉長的不差,勉強算高大英俊型的男人,身上穿的羊絨大衣,還是去年寒引素給他買的,站在那裡真算很稱頭,也怪不得寒穎會看上他。
不過這男人的自私虛偽,寒引素已經徹底領教了,寒引素其實一點不明白,兩人那樣情況下離婚,他也說過那麼難聽無可挽回的話,還有寒穎這個新歡已經登堂入室,為什麼三天兩頭還來騷擾她。
打電話不接,他竟然自己找到了這裡來,寒引素腳步略一滯,目光清淡的略過他,低著頭向前走去,當鄭偉是個陌生人。
鄭偉也早就看見了寒引素,一件白色的半大衣,中間的腰帶一束,裹住她窈窕纖細的身姿,腳下踩了一雙雪地靴,巴掌大的小臉縮在紅色的圍巾裡,絨絨的帽子戴在頭上,髮絲垂落肩頭,遠遠看上去美麗年輕,彷彿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鄭偉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頓時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彷彿她周身都縈繞著淡淡的光暈,令他的心跳不知不覺就雜亂起來。
認真說,鄭偉沒想到寒引素會真和自己離婚,一開始,他覺得是她氣不過,想用離婚要挾他,簽了字才知道,她是認真的。
鄭偉後來想過,就像寒穎說的,即使和寒引素做了兩年夫妻,他依然沒有真正瞭解這個女人,看似柔弱隨和,可一旦拿定主意,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鄭偉始終認為寒引素是恨他的,所以不接他的電話,對他湊上來的好意,也不聞不問,可是鄭偉覺得不甘心,如果可能,他還是想和寒引素復婚,而不是選擇和寒穎結婚。
鄭偉一步上前,擋住寒引素的去路,伸手就去接她手裡的大袋子,寒引素迅速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把手裡的袋子放在地上,抬頭看著他:
「鄭偉,你我都是成年人,這種幼稚的把戲,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了好不好?」
鄭偉臉上有一絲受傷的表情劃過:
「小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溫柔體貼,我說的話你都會聽的,即使我做錯了什麼事,你也不過一笑置之,為什麼這次就不成,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的感情還在,不過是我一時糊塗出了偏差,如果你原諒我,我保證,我保證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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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偉的表情貌似真摯急切,寒引素秀氣的眉緊緊皺起來,冷冷淡淡的看著鄭偉,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能堂而皇之說出這樣的話,懺悔有必要嗎?犯錯也要看什麼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是說原諒就原諒的嗎,何況和他搞在一起的還是寒穎,無恥無下限,形容這個男人一點不為過。
而且這樣死纏爛打的鄭偉,令寒引素從心裡覺得噁心,寒引素深呼吸兩下開口:
「鄭偉,我覺得再糾結這個問題很可笑,我爸打電話來告訴我,你要和寒穎結婚了,你卻來找我懺悔這些有的沒的,你們串通一氣,演什麼大戲我不管,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拜託了,我記憶中的鄭偉最起碼是驕傲的,請不要把你最後這向優點踐踏在腳下。」
鄭偉臉上一陣難看,他從不知道寒引素這樣犀利,說出的話和刀子一樣,絲毫不留情面。鄭偉臉上一陣訕訕的,想發火卻發現自己竟然毫無立場,想俯就,可是這麼決絕的話寒引素都說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兩人僵在這裡的功夫,忽聽後面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
「鄭偉,我就知道你來找她了,你真對得起我啊!和著,這兩天你說的甜言蜜語都是騙我的,你心裡還想著她。」
寒引素身體一僵,對於這出鬧劇實在受夠了,看都沒看後面的寒穎,提起地上的袋子就要往前走,卻被後面瘋了一樣衝過來的寒穎拽住手臂:
「寒引素你別走,今天咱們就在這兒把話說清楚,鄭偉要她還是要我,你說。」
寒引素一抬手甩開她:
「我和你沒有話好說,還有你們倆的問題自己解決,不要牽連上我。」
寒穎呵呵冷笑兩聲,臉上的表情嫉妒又似恨意:
「是啊!你是和我沒話,我媽說的對,你和你媽一樣,別看表面上裝的可憐兮兮,勾引男人的手段從來不差。」
「啪......」
寒引素轉身揚手,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媽媽是她心裡僅存的淨土,她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尤其無恥的寒穎母女。
寒引素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寒穎也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寒引素會打她,疏忽之下,根本就沒任何思想準備,這一巴掌打了個結結實實。
臉偏過一邊,迅速起了五個清晰的指印,人也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寒穎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緩過勁兒來,潑婦一樣就要衝向寒引素:
「你打我,寒引素你個賤人,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賤女人......」
卻被鄭偉一把拖住:
「寒穎你瘋了,你胡鬧什麼?」
寒引素卻絲毫不懼,上前一步再次揚手,反正又是兩個耳光,目光如出鞘的刀子一樣盯著寒穎,字幾乎是一個個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你再說我媽媽一個字試試?」
這樣的寒引素,別說寒穎,鄭偉都感覺太陌生,她渾身幾乎都冒著火,小臉繃得緊緊,緊到發紅,眼睛睜的大大,瞪著寒穎,彷彿寒穎再敢出口一個字,她就和寒穎拚命。
整個人的氣勢凜冽如刀,那種氣勢,令一向潑辣的寒穎都不敢再放肆,鄭偉吃驚的看著寒引素,這還是那個自己認識的溫柔女子嗎,此時的她,像一個戰場對敵的女鬥士。
好半響,寒穎才回過神來,卻開始對著鄭偉撒潑:
「鄭偉,你還是男人嗎,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你老婆孩子,你個沒用的混蛋。」
一邊罵,一邊和鄭偉廝打起來,指甲尖利,抓在鄭偉臉上,一道血檁子,寒引素胸中的怒氣漸漸沉澱,看都不看這對男女,退後兩步,提起袋子就要走。
寒穎吃了大虧,哪裡肯罷休,一見她要走,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一股子力氣,推開鄭偉,衝過來拽寒引素,拉扯間,寒引素踩上後面積了一層薄冰的盲道,腳下一滑,向後摔了下去。
「小素......」
鄭偉嚇了一跳,喊了一聲,趕上來拽她已經晚了,寒引素整個人滾下台階,鄭偉走過來扶她,她一抬手想甩開他,卻嘶一聲,胳膊疼的動不了。
想站起來,腳也使不上力氣,寒穎站在台階上,不知道真假的蹲下嚷嚷:
「鄭偉我肚子疼,你過來,送我去醫院,我肚子裡可是你兒子......」
鄭偉有些遲疑的功夫,寒引素的手機響了起來,寒引素活動活動右手,發現能活動,拿出手機按了接聽:
「喂......」
就寒引素輕飄飄這一聲兒,方振東就聽出不對勁兒了,那是極力忍住疼的聲音,他甚至能清晰聽到她的吸氣聲,方振東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方振東今天剛回團部,後續工作交給老馮處理,就馬不停蹄的跑了出來,老馮在後面還調侃了他好幾句,不過這些對方振東一點用也沒有,他那張千年寒冰臉,根本連汗毛都沒顫悠一下,令老馮十分挫敗,嘴裡嘀咕,你小子難不成和人家姑娘談情說愛的時候,也這張臉,真夠十個人看半個月的。
方振東根本不管老馮的嘀咕,他臉上不懂聲色,可是心裡卻跟長了草一樣,恨不得馬上就見到那丫頭。
進了市區,就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一聽到小丫頭的聲氣兒,就知道不對:
「你在哪兒?」
不容拒絕的霸道語氣,連鄭偉都聽的一清二楚。
「我在小區門口。」
寒引素沉默半響,還是乖乖開口。
「在哪兒給我呆著別動。」
方振東冷沉的話音剛落,手機裡已經傳來了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