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明白碧榕仙子怎麼會這時候出現在北域,何晏就被徒弟捏的尾巴根一痛,反射性地伸爪子想撓人。
他是趴在廖葉舟身上的,廖葉舟一隻手摟在他腰上,另一隻手托住他的屁股,手上一用力,何晏那裏自然就遭殃了。
但因為某種一閃而逝的微妙心虛,他明智地沒有動彈,只掃了掃尾巴,廖葉舟錮在他屁股上的手收緊了又很快鬆開,抱著他快步走回了房中。
到了房間中後,他將何晏放在床榻上,捏了捏他的耳尖,臉上的表情很和緩,眉眼低垂著,漆黑的眸中含著一抹笑意,看不出什麼異樣。
耳尖被捏得反射性地抖了一下,何晏決定繼續保持警惕,就廖葉舟這個小心眼還愛吃醋的性子,要是不借機鬧事,他能改名跟著這傢伙姓!
以他對廖葉舟本性的瞭解,這人動動眼珠子,他就知道這人是不是又在心裏打起了壞主意。
廖葉舟捏了他的耳朵之後,又將他推到在軟軟的被褥上,去揉他的肚子。
剛開始被按倒露出肚皮的時候,何晏還不舒服地蜷縮了一下,不過廖葉舟揉肚子的手法非常熟練,指尖在他肚子的位置有規律的按摩著,同時又有靈力隨著他的動作在穴位上擊打,將他整個腹部都揉的暖融融的。
其實剛剛吃的那點兒東西根本不會撐到他,但因為獸身的影響,被人這樣揉肚子,讓他舒服的簡直想哼哼,整只狐都快要化掉了。
警惕心也不自覺地降了下來。
結果就冷不丁地被人揪了一下腹部的小尖尖。
那裏和人形的時候相比一樣敏感,何晏忍不住“唧”了一聲,用爪子抽了一下徒弟的手背。
廖葉舟揪了一下就鬆開了,繼續若無其事地在他肚子上揉著,彷彿自己什麼壞事也沒幹一般,口中漫不經心地提起:“師尊還記得碧榕仙子嗎?”
兩百年前,碧榕仙子當眾追求師尊的時候,他還在北域當魔尊,對兩位腥風血雨的當事人都毫無感覺,聽到這件八卦後也沒什麼感覺,但現在物是人非,把師尊睡了之後再想起這件事,心裏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那碧榕仙子是修真界公認的第一美人兒,引得修真界中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動心,就連他的下屬中,也有一個對她有意的,這樣的一個對手,即使是過去式的,也不能不讓人警惕起來。
來了來了——
何晏精神一震,狐嘴張了張,吐露人語道:“不大記得了。”
廖葉舟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師尊的嘴巴,又揉了揉黑漆漆濕漉漉的鼻尖,等到師尊張著嘴要來咬他時,才快速地將手收了回來,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師尊騙人。”
他說:“若是師尊不認得碧榕仙子,剛剛是在看誰呢?”
何晏拿爪子踹他:“鬧什麼彆扭?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再說為師也沒有答應她。”
廖葉舟抓住他的後腿,捏住那只後爪就在上面親了一口,發出一聲“啾”,在只有兩人的房間中顯得異常清晰且響亮,何晏埋在毛毛下麵的臉頰幾乎瞬間就熱了一度。
廖葉舟啾完他的爪子,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委屈,“師尊怎麼這麼凶?”
說完就報復性地在他後爪上咬了一口,略尖的犬齒刺在軟軟的肉墊上,何晏被咬得渾身一抖,想把後爪從徒弟口中抽出來,又怕被咬得更厲害,只能被迫伸長著後腿僵在那裏。
何晏只能無奈道:“我沒凶你,把我……把我放開。”
廖葉舟還在胡攪蠻纏:“師尊為了一個女人凶我。”
何晏簡直要被他的無恥氣到翻白眼,用另一隻沒有被咬住的後爪踹他下巴,道:“適可而止。”
廖葉舟卻道:“師尊打我。”
何晏:“……”這個徒弟他能不要了行麼,怎麼戲這麼多?
見何晏不說話了,廖葉舟繼續自顧自道:“師尊好壞,要補償我。”
然後把何晏另一隻後爪也咬了。
何晏被他咬得兩隻後爪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然而廖葉舟似乎是鐵了心要借著這件陳年老事來討他的便宜,剩下的路程中,何晏壓根就沒能再出過房間一步。
廖葉舟拖到最後才帶他下了飛船,於是那位碧榕仙子和她身邊的那位少女,就徹底沒見過了。
兩人又在路上慢悠悠地耗費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偽裝成普通的修士體驗了一番生活,才回到了天極宗中。
也不知道這一場不算長的路途是如何觸動了何晏境界上的屏障,他竟然在一個深夜,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了渡劫中期。
當然,在回去之前,廖葉舟已經脫下了自己魔尊的軀殼,換上了另一具身體,成了另一個“廖葉舟”
廖葉舟這個名字其實是他的原名,只是他在北域當魔修的時候,從來沒有將這個名字透露出去過,世人只知掌管北域最北端的魔尊被尊稱為琉焰尊者,卻沒有一人知曉他的來歷以及姓名。
所以在換了一具身體後,廖葉舟就直接用了這個都快被他自己忘到了腦後的原名。
廖葉舟攬著“自己”道:“師尊要幫我收著麼?”
何晏堅定地搖了搖頭,他可不想隨身裝著一具對象的身體。
那感覺——
簡直就像是隨身裝著一根人形按摩棒一樣。
光是想一想,就古怪的讓人受不了。
廖葉舟似乎很遺憾地歎了口氣,將那具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身體塞進了儲物袋的角落裏,封好了陣法後,就跟在師尊身後一起回了天極宗。
兩人進了宗內,就直奔望月峰,宗內是不准弟子禦劍而行的,但長老沒有這個限制,於是廖葉舟便恬不知恥地攥著師尊的衣角上了他的飛劍。
渡劫修士的速度非常快,宗內的大多人都對頭頂飛過的兩道人影毫無察覺,就算察覺到的,仰頭也只看見一道光芒劃過,徑直朝著望月峰的方向去了。
望月峰能在宗內禦劍的只有一位,就是空玄真人,而眾所周知空玄真人已經離宗好幾年了,現在應當就是他回來了!
於是沒過半柱香的時間,空玄真人回宗了這個消息便迅速地傳遍了整個天極宗。
修真無歲月,幾年沒有回來,望月峰看起來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後山的鳥鳴,也還是印象中的頻率。
不過一定要說的話,還是能找出一些的。
就比如說,三徒弟的那一小塊靈田。
何晏離開的時候,那塊靈田剛開墾好,其中連小苗苗都沒幾根,現在已經長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靈草。
何晏掃了一眼,發現竟然沒有一株的模樣是重複的。
這些靈草的形態各有不同,有的就是普通的小草的模樣,更多的則長得十分讓人費解,像是那種渾身都是觸手或者整株看著就像一顆黑土豆般的就不說了,最詭異的是一顆形如巨大黑色“眼睛”的靈草。
一根光禿禿的杆子,上面連一片葉子都沒有,只在最頂端長著一個橢圓形的……花?
雖然這花乍一看很像一隻眼睛,再仔細看還是很像,但何晏觀察了一番,最終還是確定,雖然形狀詭異,但它確確實實是一朵花。
花瓣細長且黑,綴了橢圓形花盤的一圈,看起來彷彿眼睫一般,花盤大部分是白色,只有中心一個不大的圓形黑斑,就像眼睛正中一顆極小的瞳仁。
上下兩部分的花瓣時不時還會閉合一下,就像是一顆在眨眼的眼睛一樣,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看上一眼,恐怕會被嚇得頭皮發麻,連話都說不出來。
空玄真人對靈草沒有什麼研究,所以何晏得到的記憶中也沒有關於這方面的,所以面對這一堆奇奇怪怪的靈草完全是一頭霧水。
廖葉舟倒是比他要強上一些,他是從最底層獨自一人爬到魔尊的位置上來的,見識也要比空玄真人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宗弟子要寬廣得多。
見何晏對那些靈草感興趣,他便在一旁一株一株的說出了名字,介紹了一些簡單的功效,只是輪到了那“眼睛”的時候,就頓住了。
琉焰尊者在上千年的時光內走過無數山川河流,見過數不清的靈草和妖獸,卻對這株長相如同一個巨大眼瞳般的靈草毫無印象。
長得如此奇異,若是他曾經在哪里見過,肯定不會記不得。
廖葉舟搖了搖頭,道:“徒兒也說不出這究竟是什麼,不如待會兒問問三師弟?”
何晏卻說,“不必,隨他去吧。”
他那個三徒弟的心思似乎挺細膩的,雖然看著弱裏弱氣的,修為也最低,但何晏直覺那孩子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天真懵懂,有些不想讓廖葉舟和他打太多交道,萬一在他面前露了馬腳,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廖葉舟說好,但還是打算私下裏去問一問。
他們正說著,被提到的人卻已經噠噠噠地趕過來了。
三徒弟原本拉著二徒弟的衣袖,走得近了就鬆開了,對著兩人小小的叫了一聲,“師尊,大師兄。”
二徒弟也跟著叫了一遍。
這兩人還是和他離開時候的狀態差不多,三徒弟還是那麼害羞,走路都要捏著二徒弟的衣角,二徒弟也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沉穩可靠。
這幾年間沒發生什麼大事,二徒弟用三言兩語給他介紹了一遍,就又陷入了恭謹的沉默中。
何晏點點頭,和他對視一眼,道:“辛苦了,將事情都還給你大師兄。”
二徒弟說好,聲音悶悶的。
何晏和這兩個徒弟也實在不是很親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還要維持空玄真人高冷的人設,簡略地關心了幾句兩人的修為,就帶著廖葉舟離開了。
離開前,何晏用餘光多看了自己二徒弟一眼,總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心事。
不過並沒有產生心魔的跡象。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即使是修士也逃脫不了這樣的規律,即使是沉穩如他二徒弟這種,也難免會遇見感到困惑的事,只要不發展成心魔,有心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何晏還是決定以後多注意一下二徒弟的狀態,防止好好的一個苗子走入歧途。
何晏帶著廖葉舟回了洞府中,剛被人抱著在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墜在洞府門口的風鈴便清脆地響了起來。
何晏用靈力撥了撥風鈴,空岳真人的聲音從其中傳來,“師弟,快開了陣法。”
廖葉舟一頭栽到自己師尊頸窩中:“……”
何晏捏著衣服的後領將他的頭拽起來,道:“乖,先去把事務交接了,我看你二師弟的狀態有些不對。”
廖葉舟耷拉著眼:“哦……”
何晏在他臉頰上掐一下,“不要鬧彆扭,等你師叔走了再來。”
說完這話,他忽然感覺有些古怪。
說的怎麼像他們在瞞著他師弟偷情一樣?
不過要說起來的話,似乎——也的確是這樣?
廖葉舟幽怨地咬了咬他的指尖,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眼走了。
不過走出了洞府之後,他就恢復了平時在天極宗內的神色,唇間含著淡淡笑意,整個人清秀又溫潤,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聲親近之意。
空岳真人見到他從洞府內出來,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掃了他一眼,眼中浮現出一抹欣賞之意,道:“短短六年不見,你竟然已經結了元嬰,看來在北域收穫頗豐。”
六年前廖葉舟跟著他師弟離開時還是金丹初期的修為,現在就已經結成了元嬰,而且根基很牢固,沒有任何因為快速進階而產生的境界不穩的跡象。
能有這個速度,已經不僅僅是天資的問題了,肯定是在北域遇到了什麼大機緣。
跟著他師弟去的徒弟都得了機緣,這樣看來,他師弟應當也沒什麼事了。
空岳真人不免鬆了一口氣,心中的隱憂放下了許多。
廖葉舟垂了垂眼,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全靠師尊提攜,不然我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能不能在北域活下來還是難說呢。”
他這具身體雖然沒有赤炎草,但雙修雙方的修為差距若是太大,境界比較低的那個就會受益的明顯些,所以他能到元嬰期並不奇怪。
要不是因為……用得少,突破到化神期也不是沒可能。
空岳真人對他的回答和態度很滿意,他當時給師弟選徒弟的時候,看重的第一就是心性,第二才是天資。
他對這個看哪哪好的師侄越看越滿意,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摸出一件上等法器來,送給了廖葉舟:“拿著,當師叔送你的進階禮物,回頭跟你師尊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補一個結嬰大典。”
廖葉舟接了法器,又和他你來我往了幾句,最終空岳真人臉上是帶著笑意進了洞府的。
原本他是想和師弟提一提他師侄結嬰大典的事的,但一進了洞府見了師弟,就不記得自己原本要說什麼了。
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他師弟現在已經是……渡劫中期了?
原來去了一趟北域,不僅將心魔解決了,還突破了一個小階段麼?
同為渡劫期修士,他是知道能在這個境界內突破一個小階段有多難的,就像他在渡劫後期卡了足足有五百年嗎,也只是堪堪摸到了一點兒邊。
當真是喜上加喜!
空岳真人高興昏了,道:“這是一件極大的喜事,一定要舉辦一次典禮,當初渡劫時就沒有辦,原本就欠了一次的,這次決不許推脫。”
不等師弟回答,便又道:“我放在看到葉舟賢侄,他也結嬰了,不如將典禮一起辦了。”
何晏道:“師兄……”
空岳真人自顧自地打斷他,又說:“不妥,合在一起辦風頭都是你的了,他心中難免會有些不舒服,是我糊塗了。”
何晏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插不進去嘴:“……”
另一邊,廖葉舟拿著空岳真人送給自己的那一件上品法器把玩了一番,垂著眼,漆黑的眼眸被遮住了小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師弟過來了,難得的沒有和二師弟在一起,見到他弱弱地叫了一聲師兄。
廖葉舟正心不在焉地揣摩著空岳真人什麼時候能滾蛋,自己好去找師尊,看到他過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師弟。”
三師弟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廖葉舟問他:“你靈田裏種的那一顆形似人眼的靈草叫什麼?”
三師弟用指尖撓了撓臉頰,道:“我也不知道叫什麼,混在一堆種子中,長出來就成了這樣。”
廖葉舟神色不變,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沉聲道:“那師弟知道這靈草有什麼特性嗎?”
三師弟吞吞吐吐:“這個呀……那不是什麼正經草,用小棍在它花盤中間那個瞳仁似的地方捅一捅,就會有催情的汁液流出來,每個半個月就能捅一次,接上兩小瓶……”
他說著說著,臉悄悄的紅了,像個猴子屁股一樣,頭微微垂著,彷彿想起了什麼令人害羞的事一般。
廖葉舟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今日二師弟的不對勁。
半晌,他沒追根究底這靈草的來歷,也沒問三師弟是怎麼摸清這靈草功效的,只輕聲道:“下次給我也接一瓶。”
三師弟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哦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神仙對話#
#掌門的眼疾究竟什麼時候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