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葉舟沒有察覺到自家師尊的體貼,他用特製的梳子給師尊梳了一遍毛,想到一會兒出去之後就不能在外人面前對師尊動手動腳了,就又抱著親了兩口才批了外衫出去。
飛船上有提供吃食的地方,雖然修士在進入化元期之後就會辟穀,但仍有不少修士為了滿足口舌之欲,也會如常人一般吃飯,而且許多蘊含著濃郁靈力的食材,被製成菜肴吃入腹中後,其中的靈力就跟著進入了修士的身體,對修為也有所增益。
廖葉舟抱著師尊在一處角落裏坐下,拿著菜單掃了一遍,最終只點了一碗魚羹。
東西上來的很快,廖葉舟剛在桌面上鋪好了軟墊將師尊放了上去,侍者就端著東西過來了。
那魚羹是用北域一種生活在極寒冰湖中的魚類妖獸燉的,輔以許多珍貴的靈草用靈火燉煮,一掀開上面的蓋子,便是一股濃香從其中溢出,妖獸的鮮香和靈草的清香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聞著就感到心情愉悅的清潤,在氤氳中勾動著人的神經。
這種妖獸全身上下只有脊背上有一根細長的骨頭,做的時候輕輕一抽一抽就沒了,剩下的肉質極嫩,廖葉舟用小勺撈出來幾塊魚肉在碟子中,放到師尊面前。
魚肉軟滑而不散,如同一塊塊瑩白的豆腐般躺在碟子中,似乎一吃入口中就會化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何晏忍不住被誘惑的抽了抽鼻子,他低下頭,看著碟子中那幾塊渾身都散發著“快來吃我”的魚肉,舔了舔自己毛茸茸的嘴巴,陷入了謎一般的猶豫中。
總覺得像一隻妖獸一般在徒弟面前進食,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廖葉舟見他遲遲不下嘴,大概是明白了什麼,拿起筷子將其中一塊夾起來,體貼地送到他嘴旁。
按理說這麼嫩的魚肉被受一下力基本上就碎了,只是廖葉舟用了靈力,於是那塊魚肉既沒有碎掉,又被穩穩地夾住了,安靜地在何晏嘴邊散發著香氣,看起來無辜極了。
何晏順著筷子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微微歪了歪頭,張嘴將那一塊魚肉吃掉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這樣,這魚肉入口即化,一股無法忽略的鮮味道混著靈草的清香在口中蔓延開,肉質又軟又滑,還沒來得及在口中待上多久,就已經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何晏已經到了渡劫期,魚肉中蘊含的靈力和他體內的比起來太過微小,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嘗個味道罷了。
在徒弟的細心伺候下,他將那一碗魚羹裏面的肉吃了個七七八八,剩下了一些沉在底部的靈草和大半碗湯。
廖葉舟用小勺盛了湯送到師尊嘴邊,然而何晏並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伸出舌頭舔食,雖然魚湯的氣味聞起來也很好,但還是果斷地將脖子扭到了一旁。
廖葉舟見他已經趴在桌面上開始懶洋洋地舔爪子,明白他這是真不打算繼續動口了,於是只好將那一勺無人搭理的魚湯送到了自己口中。
何晏趴在軟墊上,舔了兩下爪子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舔爪子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看著自己被舔的濕漉漉的肉墊,心情複雜地將爪子放到了軟墊上,頭十分正經地正視著正前方,假裝自己剛剛什麼都沒幹。
他發現只要變成獸身,多多少少都會被妖獸的本能影響,做出一些人身時絕不可能做出的舉動。
何晏此時只想把剛剛的事情全部忘掉,如果不是有厚厚的毛在臉上遮著,他說不定會尷尬的臉都紅了。
然而廖葉舟這人卻不識趣,喝了那一口魚湯後,竟然拿起手帕,輕柔無比地給他擦了擦嘴巴和被自己舔的濕漉漉的肉墊。
何晏繼續端莊地趴在軟墊上一動不動,看著廖葉舟將那張剛剛給他擦了嘴和爪子的手帕折了折,然後收進了外衫口袋中。
“……”
給師尊做好飯後清潔後,廖葉舟又拿起碗筷,將剩下的魚羹解決了。
剛剛被狐嘴啃咬了無數遍的木質筷子,又伸入了還溫熱著的湯中,夾起被煮的圓圓胖胖的靈草,就送入了青年口中。
廖葉舟絲毫不介意這幅筷子上沾滿了師尊的口水,事實上他只準備了一副碗筷,存著的就是何師傅親親密密地使一副的心思。
但落入旁人眼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雖然一人一狐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但這裏畢竟不是隱蔽的包廂,若是有人存心注意,還是能看到這邊的情況的。
不遠處,有一位少女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瞪大了一雙杏眸,眼中流露出一絲異樣。
“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究,竟然和妖獸共用一副碗筷,真噁心!”
少女忍不住對著對面的人低聲嘟囔道。
她一貫是喜歡毛茸茸的妖獸的,尤其是外形可愛貌美的那些,原本看那狐狸生得玉雪可愛,又一身毫無雜質的白毛,彷彿一簇柔軟的冬雪一般,看著又乖巧無比,心中忍不住湧現出一抹喜愛之情,心裏癢癢的,想著要不要用東西和將那狐狸從青年手中換來。
結果卻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什麼性質都沒了。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位看起來比她大上一些的女修,眉眼看起來很冷淡。
看她的神色,顯然也是對那青年的行為極不贊同的,只是她顯然比少女理智的多,冷聲對少女道:“吃你的飯,小心禍從口出。”
少女被她訓了一句,似乎是不敢反駁,輕飄飄地哦了一聲,只是眼中還帶著一絲不甘的鬱氣,戳了兩下面前的菜肴用來洩氣。
女修沒有安撫她,她用餘光掃了一眼側對著她們的清瘦青年,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就將視線收了回來。
幸虧在少女剛開口時她就心生不妙地開了一個隔絕聲音的陣法,否則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麻煩。
北域是魔修的地盤,她和師妹是為了湊無相寒蘿的熱鬧才偽裝成魔修來到了這裏,雖然她實力足夠,但此時還沒出北域,若是鬧起來驚動了實力更高的人,想要全身而退可就難了。
想到這裏,她又厭煩起這個行事不顧頭尾的師妹來了。
也不知道師尊怎麼這麼寵愛她這個師妹,不僅在修煉資源上比其他弟子要大方上許多,行事上也多有縱容,最後養成了這麼個咋咋呼呼的性子,一路上不知道給她添了多少麻煩。
若是這一趟原本的難度只有六分,有了這麼個淨會拖後腿的師妹,難度就硬生生被增加到了十分,說不感到厭煩是不可能的。
而且……讓她尤其介懷的是,在眾人被無相寒蘿迷惑心智開始打鬥的時候,她這個師妹居然對著自己動起手來了!
雖然因為兩人境界的差距,最後她受的傷也並不算重,少女後來又解釋道她當時只是和眾人一樣被蠱惑了才會對她動手,但她對這個師妹的觀感,仍然降到了冰點。
萬物皆由心生,若是少女在心中對她沒有任何惡念,任憑無相寒蘿如何迷惑,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對著她動起手來。
她平日裏雖然沒有多寵愛少女,但也沒有為難過她,雖然偶爾會因為師尊的偏待而產生一絲不滿,但也沒有遷怒到這個師妹頭上過,結果少女反倒是對她生出了不滿?
而且在她養傷的過程中,這個師妹還是不肯消停,在這魔修的地盤內不停地招惹麻煩,導致過了六年,她身上的傷才斷斷續續地好全了。
就這麼個心性,雖然天資極高,但若是有一天沒人庇佑了,想必也是個不知道死在那個犄角旮旯的下場。
雖然女修及時放了隔絕聲音的陣法,但兩人的這一段對話還是傳到了被議論的兩位主角耳邊。
何晏連眼皮子都沒掀動一下。
只要對方沒跑到他面前特意挑事,這種在背後被人議論兩句的小事他都是直接無視的。
但廖葉舟的心胸可就沒這麼開闊了,他撩了撩眼皮,將碗中的最後一口湯喝乾淨,眨眼間悄無聲息地使出了一個法術。
正在生悶氣的少女忽然覺得臉頰上傳來一陣輕微的癢意,她伸手去摸,卻沒摸出任何不對勁,指尖下的肌膚依舊那麼光滑而柔軟,又化出水鏡照了照,臉上什麼都沒有,這才將這一頁揭過去。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半個月後,她這張年輕而柔美的臉蛋上就會生出一道醜陋無比的印跡。
不會有別的副作用,就是一個單純的、奇醜無比的印跡,在少女臉上待足一百年後就會自動消失。
當然,在印跡消失之前,即使是渡劫期的大能出手也沒有任何辦法將其消去,甚至連遮掩一番都不可能。
何晏注意到自家徒弟的小動作,微微轉動了一下腦袋。
“不是喜歡議論別人嗎?”廖葉舟對上何晏的視線,微微彎了彎一雙漆黑的眼眸,眼神中盛滿了溫柔,口中卻說著:“那就讓她也體會一下被人議論的滋味。”
何晏甩了甩尾巴,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廖葉舟吃完後給自己清理了一下,輕柔地卡住何晏前腿的腋窩將他從桌面上抱了起來,摟進自己懷裏,起身離開。
路過女修和少女身邊時,何晏隨意地瞥了一眼,眼神忽然在那名女修身上頓住了。
因為在境界上的絕對優勢,他稍微注意一下,就看出了這兩人的修為和容貌都是做過偽裝的。
不過這也沒什麼,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著一些不能示人的秘密,出門在外也多少會做些偽裝,這些都是很常見的。
只是……
看清了女修偽裝下那張真正的臉後,何晏忍不住懵了一下。
這不就是那個碧榕真人嗎?
就是曾經高調追求過原身那位“修真界第一仙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北域?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廖葉舟也不動聲色地將餘光往那兩人的方向掃了過去。
然後下一秒,他托在自己師尊軟乎乎屁股下面的手邊便猛然收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們去床上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