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雷劫雖然聲勢浩大、看起來十分可怖,但時間卻非常短暫,總共六十四道雷劫跟趕著投胎一樣,上一道剛落了個尾巴,下一道就在雲層中冒頭了,連一點兒喘息之機都不給下面的人,最終只持續了不過半個時辰,就極快地結束了。
當最後一道粗雷降下後,天邊黑雲上閃爍的雷光慢慢歸於沉寂雲層也慢慢散去,隱約的天光從雲層縫隙中傾瀉而下。
沒了雷聲震響,下方修士們的議論聲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空玄長老和宗主一同在外面,那望月峰上是誰在渡劫?”
“應當是廖師兄吧,空玄長老的另外兩位徒弟都在金丹期,元嬰期的雷劫絕沒有如此可怖!”
“不愧是廖師兄,他五十年前剛到了元嬰期,竟然這麼快就又到了化神期嗎?”
“千年前修真界的第一天才從元嬰期到化神期也是用了五十年,那位最後可是飛升仙界了!這麼看來,廖師兄……”
空玄真人聽著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弟子們的議論,那些形形色色的對廖葉舟的誇讚從四面八方鑽入他耳中,每聽上一句,他的臉色就不禁黑上幾分。
長老們聽著弟子們的議論,看了看頭頂已經散了大半的雲層,又偷瞄了幾眼不遠處氣氛並不算好的宗主和宗主師兄,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們比那些弟子的眼力要強,那些弟子大多都不過金丹期,只能感覺到這雷劫聲勢浩大,具體是什麼境界的無法得知,但他們卻能看得出這一場雷劫決不是化神期能有的規格,按照隱隱透出的威勢,至少也是在大乘期往上。
所以剛剛渡劫的那人是誰……?
而且宗主的表情,未免也太難看了。
雷劫散去之後,過了有幾息的時間,一道頎長的身影從望月峰中走出,露出一張俊秀柔和的面容來。
他衣著整潔、神態輕鬆,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顯然是渡劫渡的非常順利。
竟然是廖葉舟——
長老們紛紛陷入了懵逼中,不明白為何五十年前還在元嬰期的師侄一眨眼間怎麼就成了大乘修士了?
他們絕沒有感受錯,從這個師侄身上散發出的威勢,絕對是大乘修士級別的。
其中幾位還在大乘期的修士,看著這個已經和自己變成了同境界的師侄輩的弟子,心情尤其複雜。
只用了五十年就跨了兩個大境界到了大乘期和他們站在了一起,再過個一兩百年,是不是能連他師尊空玄真人都超過去了?
實在不怪他們會產生這種近乎荒謬的想法,短短五十年,從元嬰期到大乘期,在修真界中還從來沒有過先例。
就算是靠著什麼大機緣才能有這樣的速度,但在修真這條道路上,運氣也是修士本身實力的一種,有的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倒楣,有的人則是終其一生順風順水,天道早在冥冥之中定下了每一個人的命盤。
有幾位長老忍不住猜測到,進階的速度如此之快,這個師侄的心境會不會因此產生什麼變化?
畢竟修真界以實力為尊,有許多人在境界低微時也十分溫順平和,在成了老祖大能後,卻能一秒變得強硬冷漠起來。
倒是沒什麼可指摘的,在不同的地位上,人往往會表現出不同的一面,這本是凡人的劣性根,修真人雖然步入長生,卻也沒能從其中超脫而出。
只是空玄真人的性格也十分冷硬,若是廖葉舟不識趣,很可能會惹他不喜。
不過很快,廖葉舟的舉動就讓他們放下了心。
只見這個已經成了大乘修士的師侄,在渡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著其師尊空玄真人的方向而去,行了一個簡單的禮節,溫溫柔柔地叫了一聲師尊,眼中還是同從前一樣的孺慕。
不,或者說,現在的廖葉舟,似乎對空玄真人比從前還要親密一些。
廖葉舟一飛衝天之後還能表現得和同從前一樣謙卑和順,無論是真心如此,還是理智約束去討好師尊,都足以見他心性極高,往後肯定能達到的高度無法預估。
他們天極宗,恐怕又要出一個能夠流傳於世上千年的人物了,和他同樣驚才絕豔的師尊一併,成為修真界中的一對美談。
這一屆能出來一位這樣的弟子,宗主應該也是極為欣慰的……
結果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廖葉舟溫順無比地喚了空玄真人一聲後,站在一旁的宗主臉色卻變得極為可怖,一雙眼沉沉地看著廖葉舟,從中洩露出幾分不喜來,別說為之欣慰了,根本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模樣。
這是什麼緣由?
原本打算上前祝賀一下這個一點道理不講就和他們躥到了同境界師侄的長老們忍不住遲疑了起來,聚在一堆踟躇著不敢上前,生怕撞到宗主的槍口上。
對了,在廖葉舟出來之前,宗主和空玄真人之間的氣氛也很不對勁。
難道是宗主和空玄真人間又發生了什麼不快之事,才對他的徒弟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想到流傳在天極宗內那個宗主與空玄真人不和已久的傳言,眾位長老決定靜觀其變。
因為空岳真人毫不遮掩自己對今日渡劫主角的不喜之意,所以不僅長老們看到了他對廖葉舟橫眉豎目的一幕,就連下方境界低微的弟子們,也隱隱察覺到了宗主的心情似乎十分不快。
尤其是在對著廖師兄的時候。
在各種視線的窺視下,廖葉舟給自己師尊行了個禮,又眉眼溫和的對著一旁的空岳真人叫了一聲師叔。
然而空岳真人看著這個以往自己喜愛無比的師侄,只覺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靈力!
不曾分離——不曾分離!
他還真好意思說!
作為長輩,他無疑是很欣賞廖葉舟的,但要是作為他師尊的道侶,卻是十分不夠格。
雙修最合適的情況就是兩人修為相當,這樣對彼此的增益都最大,若是兩人修為不同,那麼修為高的那一方受益就會少許多,若是境界差距實在太大,則會完全只有修為低的一方受益,修為高的那一方,在雙修中收穫的則可以直接忽略不計了,完全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這種情況說的好聽點叫雙修,可實際上跟采補又有什麼區別!
若是廖葉舟肯為他師尊考慮一些,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想到自己師兄閉關五十年,就是一刻不停被自己的徒弟采補,空岳真人簡直快要生出替自己師兄清理門戶的心思了。
而他師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會選這麼個玩意當道侶……平日裏不是也挺清醒的麼?
要不是此刻下方還有無數弟子正在看著這裏,他一定已經控制不住動手了。
何晏看著空岳真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以及看向廖葉舟的憎惡眼神,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雖然他猜到了知道廖葉舟就是他道侶之後,空岳真人肯定會有些不高興,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一來他之前已經給空岳真人稍微透了一些口風,空岳真人怎麼也該有些心理準備,二來廖葉舟還是空岳真人親手選出來送到他峰上的,平時也對他多有愛護,應當不會如此憤怒才是。
在心中痛呼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眼瞎的空岳真人沉沉地盯著自己的眼瞎產物看了半晌,最終才慢慢擠出一句:“真是恭喜師侄了。”聲音中也帶著掩飾不住的陰沉。
不等廖葉舟做出反應,他就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望月峰,腳下踩著的利劍將空氣割出一道尖利的悲鳴。
在一旁抱團了半晌也沒敢上前的長老們彼此看了幾眼,也跟著溜了,下面的弟子們察覺到不對勁,也都不敢多待,做鳥獸群散狀各自回了自己的峰頭。
前一刻周圍還擠滿了人的望月峰,很快又重新變回了從前的冷清。
何晏還陷在困惑中。
人都走光了,廖葉舟隨手在峰外設了一道隔絕感知的無形結界,上前幾步,親密地撩了撩他垂下的一縷額發,替他別在耳後,問道:“師尊在憂慮什麼?”
何晏道:“你師叔反應似乎過激了些。”
那眼神簡直像是
何晏並不是本土人士,思維模式不同,對修真界中一些規則的感知並不敏銳,可廖葉舟是土生土長的修真界人士,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關竅,細細地與他解釋了一番,無奈道:“師叔可能是誤會了。”
何晏:“……”
可是他也不好同空岳真人說,雖然廖葉舟采補了他,可他轉頭也采補了“廖葉舟”。
作者有話要說: 晏晏:感覺說了師弟會氣到直接厥過去_(:з」∠)_
徒弟:托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