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在轟轟烈烈中開場,又在氣氛詭異中收場的雷劫,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當日前來圍觀的弟子們原本以為他們大師兄只是晉升到了化神期,等到回去後被各自師尊長輩解釋過後,才得知竟然是橫跨兩步直接到了大乘期!
短短五十年能連跳兩個大境界,並且跳第一個境界的時候並沒有渡劫,雷劫還是最後才合併降下的!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之後,關於廖葉舟在這五十年中的經歷,立刻湧現出了無數猜測,有猜測他得到了什麼天材地寶的,還有猜測他被天道眷顧的,更有一些揣測著他是不是用了什麼陰邪的法子,才能進階的如此之快……
當然,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天極宗宗主與自己的師兄,也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角師尊不和一事。
這個傳言其實早就出現了,早在空岳真人向望月峰中塞人的時候就興起過一波這種說法,不僅是外界,甚至連天極宗內部都在傳,可見眾人對此是多麼深信不疑。
只要不是入了魔道,宗中弟子能在五十年內連跨兩階,無論如何,身為宗主都應當十分欣慰才是,可據當時在場的無數人所言,空岳真人不僅不沒有絲毫欣慰之意,還對這師徒二人橫眉怒目,最後一甩袖子滿臉怒氣的走了,顯然是同這師徒二人鬧得很不愉快。
至於具體是為了什麼事而不愉快,因為當時並沒有人敢湊近,那三人也都有意阻擋旁人探聽,所以除了當事人之外,並無人知曉。
就連空玄真人的另外兩個徒弟,對此表現得也十分茫然。
五十年前師尊和師兄閉關時,他們二人的修為都在金丹初期,只是一個要比另一個境界稍微穩固一些,五十年過去了,兩人都雙雙到了金丹後期,並且隨時都可能突破那一層薄薄的阻隔。
原本這個進階速度就算是放在內門弟子中也是十分不錯的了,但礙於兩人頭上還有著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師兄,就被襯托的有些黯淡無光,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好在這兩人一個悶慣了,一個又討厭和別人交流,都是不喜歡被別人盯著看的類型,也樂得清靜,所以反倒對這種情況十分滿意。
兩人從師尊的洞府中出來,慢慢地在路上走著。
左右望月峰上也清淨無事,他們的修為到了這個境界也差的也只是一些感悟或者機緣,再閉關修煉並沒有什麼增益,所以也不急著趕回去潛修。
二徒弟猶疑了半晌,還是遲疑地開口道:“師弟。”
三徒弟原本在微微垂著頭專心走路,聽見他的叫喚便立刻機靈地抬起頭來,微微仰著頭,一雙漆黑水潤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怎麼啦?”
二徒弟皺了皺眉,似乎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問出口,又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疑問:“師尊和師兄……”只說了幾個字便頓住了。
三師弟十分瞭解他,只聽他說了幾個字,便立刻領會了其中的未盡之意,“師兄是想問師尊和大師兄的關係麼?”
這問題其實問有些奇怪,既然都說是師尊和師兄了,怎麼還要問關係呢?
二徒弟臉上浮現出一抹無措的表情,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性子沉悶,對外界事物的好奇心其實並不大,只是師尊和師兄都算得上是他身邊較為親近之人,就忍不住在意了些。
方才在洞府中,師尊檢驗他們修行情況的時候,他總覺得大師兄看向師尊的眼神,以及一些親密到逾越的小動作,彷彿都在透露著什麼一般……
他……他如今到也能算得上是熟知人事,對這些事的感知也不再像從前那麼遲鈍。
三徒弟將小臉崩的很緊,等到自己師兄的表情已經變得窘迫無比的時候,才輕聲開口道:“我覺得我和師兄是什麼關係,大師兄和師尊就是什麼關係。”
二徒弟的臉騰的紅了起來,他膚色並不能稱得上白皙,所以那一抹微紅其實並不顯眼。
但是三徒弟敏銳地看到了,他悄悄地湊近了一些,聲音放的更低了,“師兄是不是覺得大師兄是故意的?”
二徒弟輕輕地、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們大師兄是一個多麼圓滑的人,若是大師兄想瞞,肯定不會表現到連他都能看出來的程度。
三師弟歎了一口氣,嚴肅道:“我也覺得大師兄是故意的。”
大師兄這個人真是焉壞焉壞的,不僅依仗著身份剝削弱小師弟的存貨,還要當著他的面炫耀。
更悲慘的是,他師兄實在太害羞,他還不能炫耀回去。
想到即將上交師兄的那幾百瓶液體,他就按耐不住心底想要叛出師門的衝動。
……
兩人走到靈田旁邊的時候,三徒弟扯在自己師兄衣袖上的手用了點力氣,輕輕地拽了拽,軟軟道:“師兄,陪我去看看靈草。”
靈草的生長週期長短不一,有的幾年就可以成熟採摘,有的則要上百年的時間才能長成,所以幾十年過去,原本靈田中種著的那些靈草有一些都已經換了幾茬。
那顆眼珠子一樣的靈草始終待在靈田的最邊緣,生長似乎停滯了一般,無論是株形還是個頭都跟五十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掉了的花瓣都已經重新長了回來,又密密地繞著花盤圍了一圈,像是張著的黑色睫毛一般。
三徒弟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小壺狀的法器,那法器在他手中變大了數倍,微微一傾斜,就有清澈的冒著絲絲縷縷靈氣的水流從尖細的壺嘴中流出,沁入有些乾涸了的靈田中。
作為一個合格的靈草養殖者,隨身攜帶靈泉水是必須的素養之一。
也許是被剛剛的話題動盪了心神,二師弟看著師弟乖乖蹲在靈田旁給那顆大眼珠子澆水的模樣,忽然覺得這麼安靜的環境有些彆扭,於是便隨便地找了個話題:“這靈草,什麼時候才會成熟?”
三師弟搖了搖頭,認真道:“可能明天就成熟,也可能要再過幾百年,這要看它的命。”
他曾經試驗過,發現這種靈草生長需要積累大量的液體,他和二師兄如今用的量並不多,可貪得無厭的大師兄還在繼續剝削幼苗,真是沒有良知。
過了這麼多年,二徒弟仍然沒能在師弟的薰陶下搞懂靈草的習性,聞言也只是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
洞府中,目送自己兩個小徒弟離開後,何晏忍不住反手在廖葉舟腦袋上敲出了清脆的一聲。
聽著響,實際卻不痛不癢的。
“胡鬧什麼?”
就算已經決定了要公佈,也不至於表現欲這麼強……簡直恨不得要當場給他蓋個戳一般,連一向遲鈍的二徒弟都看出不對勁了。
……心思細膩的三徒弟就更不用說了。
還有他師弟那邊,也沒想好要如何解釋。
反正廖葉舟的另一個身份是決不能暴露的,魔尊的身份倒在其次,主要是這種驚世駭俗之事,不光他師弟聽了之後會想替他清理門戶,他自己也不大好意思和別人說起。
廖葉舟這人記吃不記打,被敲了額頭之後還是半跪在了何晏面前,去和他擠一個蒲團,湊近了善解人意地問道:“師尊可是在苦惱師叔的事?”
何晏懶得再去說他,反正說了這人也不會聽:“你也知道。”
廖葉舟微微垂下頭,將臉湊到他耳旁,唇瓣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耳尖,道:“徒兒這裏有一個主意,不如師尊聽聽?”
何晏微微動了動腦袋,又很快被人按住肩膀欺壓了上來。
他皺了皺眉,道:“說。”
廖葉舟挨在他耳旁輕聲道:“不如將赤炎草一事告訴師叔。”
徒弟口中的熱氣落在敏感的耳尖,何晏卻無暇顧忌這些,皺了皺眉,道:“可你體內並沒有這東西。”
廖葉舟輕笑一聲,唇瓣壓上了他耳尖,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不是已經被吸收了麼……只有一點兒氣息,已經足夠了,師叔總不能真將我剝開了查探一番。”
何晏唔了一聲。
因為互相傳遞的原因,廖葉舟這具身體內,確實殘留了一些赤炎草的氣息。
雖然水火天生屬性相衝,但水靈力卻是所有屬性中包容性最強的一種,從前也不是沒有過水靈根的修士吸收了火屬性靈物化為己用的事例,再加上他在一旁協助,用上幾樣融合性強的靈物,倒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確實是個可行的法子。
何晏於是道:“可以。”
廖葉舟沒有回話,只是忽然張口咬了他一下,何晏被他一口咬的差點沒現出原形來,反射性地用了些力氣,將人推開了。
結果人被他直接推下了蒲團,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何晏:“……”
好歹也是大乘修士了,他連靈力都沒用,哪有這麼嬌弱。
還沒等何晏伸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這人忽然就皺起了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控訴地看向他。
“……”一看這徒弟滿臉委屈相,何晏就知道他八成又要作妖。
作者有話要說: 徒弟:我摔倒啦,要師尊親親才能起來QvQ
晏晏:……那你還是繼續摔著吧(ノ`Д)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