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因為姐姐麽?”溫凝若面露淒厲之色。
“兒女情長最是誤事!”溫遲良雖然有些氣惱,但眼看女兒滿面的疲憊,還是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算了,你舟車勞頓了一路還是先休息吧!來日方長,明兒下了朝為父再過來看你,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思量一下。”
一直將溫遲良送到了東宮門口,溫凝若遲疑再三,這才欲言又止的說:“父親,其實我感覺您可以和起王談一下。他對姐姐用情至深,沁禮怎麽說都是姐姐的孩子,愛烏及屋,沒準起王會惦念舊情輔佐沁禮登基。”
“你說的為父不是沒想過!”溫遲良顯得有幾分苦澀,又有些無奈的擔憂:“可十年啊,十年的時間起王的心思誰懂,恐怕已經不是惦念舊情而是由愛生恨!當年他會被圈禁也是因為帶兵攻打東宮聖上才會雷霆大怒的,此事想想真是造孽啊,當年要不是……”
溫遲良本想再說什麽,但還是停了下來,沉吟了一下囑咐說:“算了凝若,這事咱們還是不去指望為好!這幾日趁著鎮王還有好臉色看的時候,你叫沁禮多去拜會他一下,畢竟眼下我們得防范於未然,如果真有楊家的相助那我們就事半功倍了。對了,嘯國公也在京城,這幾日他和沁禮走得近,你不妨多備厚禮從他那下手。”
“父親放心,女兒心裡有數了。”溫凝若滿面肅色的點了點頭:“沁禮雖是國之儲君,也是我溫家的外孫,是姐姐的血脈,我會盡力為他周旋一切的。”
“凝若,可惜你不是男兒身!”溫遲良看著這聰慧絕頂的女兒,末了歎息一聲滿面愧疚的說:“是為父對不起你,為了我溫家也為了你姐姐這才荒廢了你的花樣年華!當年若不是聖上指你與太子冥婚的話封為側妃的話,現在你也該是為人母者,相父教子享受那人倫之樂了。”
“父親,女兒沒怨過你!”溫凝若的神色一時有些落寞,但還是安慰道:“女兒也是溫家的人,聖上恩寵盛眷無非是想我好好照看姐姐的孩子!姐姐當年產下沁禮就血繃而逝,凝若有責任幫她照顧好這唯一的兒子。”
“陳年舊事,罷了!”溫遲良轉身就走,不忘囑咐說:“這段時日看緊點沁禮別讓他亂來,起王的事為父會密切留意!”“父親慢走!”溫凝若彎身道福,即使她已經貴為東宮之主,但依舊不免這人倫之俗。夕陽下,溫遲良搖搖晃晃的走在宮內的大道上!那背影顯得有些孤獨落寞,雙眼空洞可又眉頭緊鎖,似乎腦子裡永遠有思慮不完的事!
第246章宮亂(一)
金殿上,百官林列,大內護衛持刀護於兩旁!
龍椅上依舊空空如也,老皇帝雖然宣了早朝,不過看樣子身子依舊不爽!在龍椅旁主政的依舊是皇太孫,此時他儲服加身看起來還算有模有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溫遲良的教育有了成效,起碼現在他的身子板還算挺直,也不敢再嬉皮笑臉了。
百官之前,獅像蟒袍,楊術依舊閉目而立!身旁的是已經日見消瘦的容王,這會連容王都有些笑不出來了,因為安靜了那麽久的朝堂又有壞消息了。
兩廣洪災,巡撫,各地知府的奏折都雪花一樣的飛向了京城!昨夜從第一封奏折抵達開始,陸續有近百千裡加急的奏折送到了上書房,
從奏折上來看各地的險情不斷,情況可以說惡劣到了極點。不僅是各府受災嚴重,就連衛所都有不少的人員死傷,廣東總兵星夜上報!各地衛所竟然在這次天災面前死傷二成,而剩下的兵馬都受各府所托開始抗洪救人,預計未來的死傷人數會大幅度的攀升。
這一張張的奏折那就是要銀兩的大口,沿海地區每年都有台風肆虐,每年造成的損失都頗大。多少年來各省各府對著這天災都有相應的應對之策,可這次各府都受了如此嚴重的災害,光從奏折上來看字字觸目驚心,可想此次天災是何等的險惡。
朝堂上,嘯國公和其弟楊橫立於鎮王的身後,對於突然而來的災情他們顯得最是慌張,因為那一切都是發生在他們的封地上,一家老小可都身陷其中啊。
老皇帝雖然沒上朝,但在寢宮內也得知了此時!沒多一陣,老太監進良就捧著聖旨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奉天承運,兩廣洪災乃天禍所至,速令戶部調集錢糧以供賑災之用!兩廣周邊各省各府速湊集賑災之銀,尤以江南為天下糧倉,更要火速調集糧草運往兩廣。”
百官嘩然了一下,老皇帝是不是有點老糊塗了,這聖旨含糊不清意思不明!戶部主持賑災一事都是往例,可江南一地誰主持大局,尤其浙江還沒巡撫在任,在這時候怎麽就提起讓江南湊集糧草之事,這不是空談麽。
聖旨剛宣傳,門外又有驛兵火速的跑進了殿內,往下一跪後滿頭大汗的喊道:“報,廣東巡撫,總兵聯名八百裡加急!”
馴服,總兵聯名?百官心裡頓時突了一下,他們不是分別上了奏折麽,怎麽這會又聯名上奏啊。難道處於洪災中的廣東出了什麽大事,那邊民眾大多慌蠻未開,更有潮洲府一帶民風凶悍,難道是難民鬧事了?
“念!”趙沁禮溫吞一字,倒是顯得有幾分氣勢。
驛兵當然不可能念的,進良趕忙接過奏折,打開後只是掃了一眼頓時一連的驚悚!小心翼翼的掃了嘯國公一眼後,這才咽了一下口水念道:
“臣等萬死起奏,廣東洪澇之災持續。各地各府依舊加緊抗險,治下各個衛所也全力投入搶救之中,目前不管民間還是官家死傷人數無法統計,依舊每時每刻都有噩耗傳來!臣等以查實,嘯國公府在這場洪災中坍塌岱盡,其府眷老小共四十余口無一生還,嘯國公尚遊歷在外臣等不知所蹤,特先稟報朝廷。”
話語一落,百官頓時哄然一片,眼光紛紛的投向了朝堂上唯一的生面孔。
那話裡雖是簡單,但無疑是說嘯國公一脈在這次天災中全都喪命了!進良念完以後腦袋上都是冷汗,這樣當朝念出此等噩耗似乎不太好吧!
果然,楊齊聽完滿面漲紅,搖晃了兩下後吐出一口老血就暈厥在地,那麒麟像的國公袍幾乎被鮮血染了個透。而楊橫也是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聞此驚天噩耗,兄弟倆竟然雙雙暈厥於金殿之上。
“嘯國公……”金殿頓時炸開了鍋,眾人一看楊齊吐了那麽多血也慌了。
“快叫禦醫!”溫遲良最是苦澀,也趕忙湊過來關切著!
“這,這……”趙沁禮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絲毫沒考慮到在金殿上宣讀噩耗竟然會亂成這樣!以往這樣的事都是暗地知會,少有在早朝時當眾直宣的,他這樣做雖不算過份,但也是耽誤了一天的國家大事。
禦醫們七手八腳的把哥倆都抬了下去,一個個胡子發白的大夫進進出出的照看著,不時的把脈看瞳!又囑咐著宮女太監取藥箱取用物,這突發狀況一時可把太醫院折騰得是雞飛狗跳。
連續兩日過去,兄弟倆都是昏迷不醒!太醫院外,楊術負手而立也不多言,但面色憔悴眼裡布滿了血絲。兩天來他一直守侯在此,雖說沒幹什麽水米未進的傻事,但這種關切還是頗贏讚譽的。
出事的是楊門的三公之一,也難怪這位鎮王爺如此緊張了。有說血濃於水那都是扯蛋,這倆家幾年能見上一次面就不錯了,雖然是同祖同宗但早沒那麽深的交情,人家鎮王到底是楊家的主事之人,眼下多事之秋嘯國公一脈又出了這樣的大禍,他不著急才怪呢。
“王弟,情況如何?”容王湊了過來,關切的問著。
這段時日容王的日子也不好過,先是經歷了喪子之痛,眼下次子又不知所蹤!一急之下他將左右設令全都派了出去,順天府人手空虛讓皇太孫一脈鑽了空子,溫遲良那老狐狸趁火打劫打壓著他在朝堂上的勢力,這段時間也是把他折騰得夠嗆。
“禦醫說,不容樂觀!”楊術說話的時候,深歎了口大氣。
“王弟寬心,嘯國公吉人自有天相!”容王在旁勸慰著,不管情況如何,起碼他的關切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宮裡這段時間都有點讓人哭笑不得的謠傳了,就說這京城之地煞氣太重,楊家祖上征戰連連,唯有鎮王一脈八字夠硬能住得了京城!還煞有介事的說上次敬國公來了京城就差點小命不保,這次嘯國公來了看樣子要玩完之類的,總之那傳得是神乎其神的,讓人頗感無奈。
門外一陣的喧嘩,此時禦醫長滿面蒼白的跑了出來,走到了二人的面前戰戰兢兢的顫抖著,喉口咽動似乎想說話卻又不敢說。
“嘯國公怎麽樣了?”這時,旁邊一聲嘶啞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來,有氣無力,卻又感覺那麽的深沉。
“臣拜見皇上。”楊術和容王一個機靈,趕忙跪下地來。
在太監們的簇擁下,已是病入骨髓的老皇帝坐著龍攆過來。他面色枯黃異常的消瘦,雙目紅腫顯得極是憔悴,看模樣依舊是半個身子躺進了棺材裡。但饒是如此在那雙渾濁老眼的注視下,依舊讓人感覺混身上下極不自在。
“秉,秉皇上!”禦醫長跪倒在地,顫聲連連的說:“嘯國公,急怒攻心,血衝心脈!臣等小心診斷用藥,可他體質虛弱底子實在太虛了,照這樣下去,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直說!”這時楊術已經站了起來。
“恐怕不出兩日,就殉國了。”禦醫長說完這話依舊跪著不敢起來,惶恐得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想盡一切辦法救人!”老皇張了張乾燥的嘴唇,嘶啞著說:“嘯國公正當壯年,身體怎會如此不堪!眼下兩廣洪癆之災甚重,朕還指望他回到封地上去,收拾那一地的爛攤子呢。”
“臣等盡力,只是……”禦醫長鼓起勇氣抬起頭來,還是大著膽說:“臣與同僚們確實當盡力而為,只是這嘯國公身子底太虛了,恐是降生之時就先天不足。臣鬥膽枉言,哪怕是神農再世也難救他一命,此次受此等刺激,嘯國公恐怕難見一線生機。”
“盡力就是了!”老皇帝默然,禦醫長既然斷定必死,這時也無謂說什麽救不了就砍了你們腦袋之類的話。
事實上老皇帝政事上雷厲風行,但平日裡也算是個明君,身邊很少出現打殺宮女太監之事!眼下他大疾在身,又怎麽可能得罪這些禦醫呢。這些人都是提著腦袋吃著宮裡的俸祿,行事的準則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閻王有時候也怕小鬼使壞,那些動不動就砍腦袋的話還真沒幾個皇帝說過,除了昏君以外。
“是!”禦醫長站了起來,欲言又止了一陣,還是大著膽子說:“皇上,微臣鬥膽直言!嘯國公恐已無回天之力,這白事,應先備下了,再怎麽撐也撐不過明日夜裡。”
“恩,另一個務必救活!”老皇帝面無表情的點著頭,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禦醫長答應了一聲又進去忙碌了,這時老皇帝才轉向楊術,饒有所思的問:“鎮王,看來此次嘯國公是凶多吉少了!眼下成國公被困西南,敬國公整肅江南兵場,嘯國公的封地又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看該怎麽應對?”
“皇上自有聖斷,楊術不敢枉言!”楊術倒也冷靜,什麽也不答。
“罷了!”老皇帝也不知道想什麽,良久以後歎息一聲說:“嘯國公其弟應無大瘍,眼下他們家眷盡數遇害,楊齊後續無人!以朕看來就由其弟世襲這公位,在京休養一段時日就攜喪而回,火速的治理兩廣的災情,你看可好。”
“吾皇聖明!”楊術趕緊官方了一句。
“成國公那邊,我命周遍各府盡量與苗家周旋保他安全。”老皇帝無奈的搖著頭:“眼下秋至馬上就要入冬了,烽線上也該戰火四起了。此時西南鬧事對朝廷來說真是雪上加霜,鎮王,你的大軍也準備準備調集吧,一但戰勢有變,恐怕雙旗極的大軍也得上前線了。”
“臣遵旨!”楊術聞言頓時興奮得面色漲紅, 立刻跪下地來信誓旦旦的說:“聖上放心,雙極旗乃楊家嫡屬,臣從無一刻放松過對他們的訓練。只要朝廷一聲令下,十萬男兒立赴沙場殺敵,勢揚我大華軍威。”
“那朕就放心了!”老皇帝咳了幾下,眼裡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波動。
“皇上,您該回去休息了!”進良在旁小心翼翼的勸說著。
“朕先回寢宮了。”老皇帝臨走前意味深長的說:“嘯國公的白事朕會著禮部一手辦妥的,楊家三公眼前都俗事纏身,軍機大事又要你鎮王來擔憂,真是有勞你們了。”
“為國盡忠,乃臣子之責,皇上言重了!”楊術滿面的肅色!
“起駕!”隨著老太監的一聲喊,龍攆在前呼後擁之下慢慢的走遠。
是夜,禮部開始準備發喪之事!鎮王也以拜祖之名先回了府上,王府大門緊閉,主事堂前,十多黑衣壯漢蕭瑟而立,目露崇敬的看著牆上一個個祖宗的牌位。
“你們馬上持我手令,與敬國公,成國公會晤!”楊術好一陣後才走了出來,命人將一封封密信交與他們,神色具厲的囑咐道:“記住,到了江南叫通寶火速的回來,大軍馬上就要集結了,我們的太平日子也到頭了。”
“王爺,我們也要去西北前線了?”堂下頓時群情躍然,一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一定。”楊術歎息了一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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