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子趙沁華,少年時在京城也謂是文才出眾,教過他的老師無不嘖嘖稱讚他是狀元之才。可沒想到風華之貌之時卻慘死江南,在剿滅魔門的大案中喪命,死後雖被追封有溢號但那對於活人而言已經不足輕重了。
長子後立次子趙沁宏為世子,這個王子也不是紈絝之輩,立他為繼的時候順理成章倒沒多少反對的聲音,因為這位王子也是才能卓絕,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幼年時師從三朝國師張寶成,十多年的苦修追隨據說身手高強不遜色於順天府成年已久的高手,武學上天賦之高讓人嘖嘖稱奇。據國師的弟子內傳,趙沁宏的天賦之高比起嫡徒肖營還強幾分,隱隱有那將來第一人的趨勢。
新的世子未受冊封時就為順天府辦案,在其兄長被困魔門的時候就引兵相救,誰知最後雖是拚死一戰剿滅了魔門,但最後還是難保兄長的性命。饒是如此,他的英武之行還是倍受稱讚,為兄報仇自然襲世子之位是名正言順。
但誰想到他受襲沒多久在西南時遇到苗家叛逆龍池的追殺最後是客死他鄉,身為王子這樣的下場著實叫人唏噓,也不得不讚歎這容王真是虎父無犬子,膝下二子一文一武都是世之人傑,奈何是命運坎坷實在是無奈。
這消息傳來時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因為誰都料不到號稱天賦奇高的新世子竟然這麽快也死於非命。
關於這事中宮內的消息和流言沒停止過,不過別人更關心的是據傳老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連衝喜的彩棺都備下了。這段日子他就沒上過朝,一切的朝政都是由皇太孫趙沁禮在代理,別的不說這貨在溫遲良的調教下也是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出了世子在西南被殺的大案,朝堂上的氛圍是空前的凝重。畢竟人家身為王子卻忠於朝廷,身先士卒的前往西南辦案,最後落個這樣的下場可以算是英勇就義,這會除了節哀順便外多少也得客氣的誇獎幾聲。
官場上的圓滑誰不懂啊,什麽都要錢就是這好話不要錢,多說幾句不會死人也沒什麽成本。不過今天再狡猾的老油子都沒敢賣弄一下這處世之道,只是因為容王的面色與他們所想的完全不同。
喪長子時,容王一直面色悲痛更的脾性暴躁,那時順天府就像條瘋狗一樣四處逮人就咬,有的人暗地裡叫苦卻又不敢和他撕破臉面。好在只是鬧了一陣有了新的世子就停歇下來,那段時間不少人吃了暗虧,不過怕成為眾失之的也不敢埋怨。
一年死倆兒子,這種事估計擱誰身上都會瘋了。容王一向的溫和不過是外表上的,他能掌管順天府這樣的瘋狗組織自然也不是善類,朝堂上誰沒有幾斤幾兩,很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哪個會被他好好先生的形象騙了。
今兒,蟒袍加身,容王坐於一邊面無表情的閉著眼,從那張滄桑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喜怒哀樂。這種平靜叫人更加的害怕,因為誰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發瘋,這時是容王是招惹不得的。
本來臨近年底了,各部都忙著四下辦差使,上朝的時候人不是太齊,不過今兒不只是百官全來了。就連最近不怎麽在朝廷上露面的人也全來了,這種齊聚一堂可不是什麽好事,最少那氣氛緊張得讓人大氣都不敢出。
左側,容王冷著個臉不說,他旁邊還站著個皺著眉頭的起王爺。起王爺出了牢獄後一直沒有官職,所以基本沒有在朝堂上露面,只是今日不知道他是要給兄長撐場面還是怎麽樣,也穿了一身蟒袍站在了這裡。
誰都不敢小覷這位武王爺,哪怕是他現在沒任何的權勢也沒兵權。當年他手握三千兵馬就敢直接打進皇宮,時至今日那殺威猶在,誰都怕一言不合會被他砍上幾刀,倒時真是有苦難鳴。
更何況他在西北一地不管軍中還是民間都威望甚高,軍中的舊部無數,誰也不知道他何時會露出獠牙。一但給他機會重掌兵權的話,這隻關了十年的猛虎,其凶猛之勢也是不容小覷。
另一旁,定王世子趙沁雲穿著武將服也站得很是挺直。這位主回京城以後一直和戶部糾纏著糧草和軍餉的事基本沒來上過朝,今兒也不知道是來看熱鬧還是想怎麽樣,明面上是擺著個死了弟弟的苦臉,不過心裡怎麽想就沒人知道了。
另一側,鎮王楊術獅像蟒袍加身,閉著眼負著手和誰都不打招呼,往那一站和個石雕一樣老實。不過年底了鎮王也是在雙極旗軍營裡忙碌著,今兒好像是他第一次來上朝,這個現象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容王死了第二個兒子,起王和他穿一條褲子過來撐場面倒是說得過去。可這趙沁雲代表的是定王,他來湊哪門子熱鬧,想節哀順便去容王府送點帛金不就好了。
還有這鎮王,放下軍營裡的事也趕來上朝,今兒看來這熱鬧是不小了,暗地裡牽扯的事恐怕不只是奏折上說的那麽簡單。
趙沁禮坐於儲君之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溫遲良的指點,這會對這些詭異的情況一律視而不見。安慰了幾句後馬上命太監宣旨,讚揚了世子趙沁宏身為王子卻對天下安寧親力親為的高尚和對朝廷的拳拳忠心,又是一堆賞賜一堆追封的,規格之高風光得像是死了他老子一樣。
“可惡啊。”念完了,趙沁禮還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這西南亂賊簡直是罪該萬死,我沁宏兄乃是皇親中之人傑,眼下卻是被叛賊所害客死他鄉,這擺明是在欺我朝廷無人。”
“太孫。”他悲痛欲絕的表演還沒完,起王就上前一步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滿面怒色的抱著拳請命道:“西南亂賊視我朝廷如無物,皇叔雖是罪身但也願為朝廷效力,願帶軍掃平那西南半壁楊我朝廷之威,以慰我侄沁宏的九泉之靈。”
“這個……”趙沁禮說話被打斷有些不爽,不過這段時間還真被調教得很好並沒有憑著性子發火,而是尷尬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一邊。
起王爺威風猶在,這會穿上蟒袍那武王的霸氣讓人不敢直視,尤其他說話時擲地有聲是難以反駁。朝堂上一時是安靜異常,這時候誰都不敢多說半句,因為說錯話沒準得罪的就是兩位王爺。
溫遲良本來站在一旁是準備當旁觀者省得引火燒身,不過沒想到起王這麽不給皇太孫面子,這會他也只能苦笑一聲站了出來,一番正氣的說:“太孫,眼下容王喪子乃是為人父者之痛也是我朝廷之辱,相信堂上的同撩們也是心痛難耐,不將那惡賊龍池五馬分屍難平心頭之恨。”
朝堂百官紛紛的翻起了白眼,心想你個老溫好夠無恥的,明明那是你們家的事,一開口就把百官都拖下水,太不要臉了。
“只是。”溫遲良話鋒一轉,馬上又一臉悲痛的說:“眼下大華鋒線不穩,朝廷難有可調之兵。東北與西北草原各部入冬時對我朝防線多有襲擾,西南此時又是大亂,此時平定的話不只是兵馬未穩,就連糧草的籌集都是個難事。”
“溫大人所言極是。”趙沁禮哪知道什麽跟什麽,左右就知道外公不會坑自己,所以馬上就點頭讚同。
“諸位,眾所周知。”溫遲良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容王,見他面色無異這才朗聲道:“賊子惡行實是喪心病狂,人人得而誅之,容王世子之死於朝廷而言是痛失賢良。西南亂起,朝廷遲早是要平定的,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事是急不得的。”
這話一出,連趙沁雲都饒有深意的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溫遲良前些日子的西南調兵之計沒人搭理他。
戶部和兵部的聯手去到地方上卻是被人玩拖字訣玩得幾乎要瘋了,一大堆的巡使四處跑最後都兩手空空的回來,這江南調兵最後連匹軍馬都沒牽回來,這事一時輪為了朝堂上的笑柄。
老溫這是在舊事重提啊,眼下的意思是他都調不來兵朝廷哪有兵馬去打西南,人家手掐著戶部說沒錢也沒錢。老溫家的算盤打了個空,又可以怎麽可能任由起王借這事手握兵權,這種事想都別想。
老溫臉皮厚, 也不管其他人怎麽想了,繼續慷慨陳辭:“所以這西南半壁不是不打,而是現在打不得,朝廷眼下多事之秋。西北東北都還處於戰亂之中,要是這時打西南的話,天長日久的消耗反而是三方面都不平穩。”
東北,有定王的東北大營,西北,那曾是起王虎哮天下的地方。老溫這隱隱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了,不過人家說的也是字字在理,東北有亂那是定王的奏折一本本的往上投,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定王要銀子的說辭,不過這事心裡有數就成了,這會也沒人敢說破這點貓膩。
擺明了就算是容王死了兒子,溫遲良也不會讓誰拿著這借口得了便宜。人家的目的很是明顯但那些說辭又句句在理,而且打的旗號還是從朝廷大局出發,一字一句都深思熟慮,還真是挑不出毛病。“西南蠻夷,有何可怯。”起王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恐怕溫大人這是怯戰吧,這也難怪了,溫大人文人之底少見那殺敵之事。自然不懂得沙場上講究的是一殺而潰之,上陣殺敵可不是紙上談兵,並不是萬事具備就可殺敵取勝,這保家衛國之道溫大人還要多學啊。”起王爺和溫家有過節這是誰都知道的事,這位主的性子火暴這時不開口嘲諷幾句才是怪事,眾人都默契的一笑等著看老溫的笑話,就看你敢不敢在這時候和起王抬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