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無能之輩,才會在這時候被推來西南吧。”大長老一派的人不屑的冷哼著。
“不遭人嫉是庸才。”古叔搖了搖頭,反駁道:“這張百林受盡了排擠,必然不會對朝廷一忠到底,眼下既然我們西南需要有治理之能的漢官,那就可以找我們控制得了的。朝廷始終是漢人的朝廷,他們的官員山高皇帝遠視我們如螻蟻草薦般的下賤,既然如此的話我們苗家完全可以帶頭來治理西南。”
“有無才能不好說,但他恐怕沒那個能耐。”在座的人又有新的質疑。
“也是啊,就算他是有那個才能,我苗家不與他為難,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漢官怎麽可能鎮得住其他族的人。到時別是他上任沒多久衙門被人拆了,我們苗家反而成了別人的笑柄。”
座列一時是議論紛紛,在他們都帶著疑惑的時候,古叔反而是點了點頭,讚同的說:“大家擔心的沒錯,光靠一個張百林肯定是治理不了西南的,我們苗家是可以支持他,但其他各族會不會給這個面子就說不定了。”
“你知道就好,張百林師出無名,簡直是無稽之談。”大長老冷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古叔服了軟,面色上帶有明顯的得意。
“說起漢官麽。”古叔頓了一頓,面露狡黠的說:“我們用張百林的話,那必然是得苗家舉族上下的支持,若是頭人發了話其他各族恐怕不敢反對。至於張百林的能耐,若是把成國公請出山來坐鎮的話,短時間內想西南穩定也不是難事。;[]”
“你這是屁話。”大長老的臉一下就黑了,迫不及待開口:“誰都知道成國公是楊門之後,這楊家自開朝以來就是朝廷的忠臣,哪怕他成國公與我各族有親依舊是漢人的國公,他肯背著罵名為我們苗家所用,這未免癡人說夢話了吧。”
“哦,那大長老有何高見納?”古叔冷目以對,面色堅定毫不動搖。
“高見倒不敢。”大長老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只是古長老似乎胸有成竹,我們的頭人肯定也有主意了,就看你們想怎樣治理好眼下大亂的西南。”
“是麽?我看是有人想一意歸順吧。”古叔不屑的說:“西南事起,都說是法不責眾。可說到底你們被漢人管了那麽多年奴性已是入骨,大長老這是在害怕朝廷秋後算帳,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搖尾獻媚吧。”
“屁話。”大長老氣得直喘大氣,吹胡子瞪眼的一副快被氣死的模樣。
“住嘴。”這時,龍池猛的拍案而起,怒叱道:“吵什麽,你們都是苗家各寨德高望重的長老,怎麽能像潑婦罵街一樣的吵架。眼下既然是要處理西南之亂,那大家就有什麽說什麽,沒必要在這吵,更沒必要說這些傷和氣的話。”
龍池臉一黑,眾人忌諱這位頭人曾經的凶名在外也不敢再放肆,不過眼下苗家內爭很是厲害所以不少人還是在底下竊竊私語。
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是明朗了,大長老資歷最高身後支持者不少,古叔在族內威望甚高與他對抗也不落於下風,雖然不知道這一向和睦的兩人為什麽會鬥起來,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眼下這二人的想法是很難融於一處。
反倒是龍池這個頭人有些尷尬,身為頭人雖然在族內有不少的青年支持,但說到底支持他的長老很少。這些長老們以前在內爭的時候都為頭人的位置大打出手過,眼下支持龍池上位不過是緩兵之計,意在將龍池拉出來吸引朝廷的眼線,真正支持他忠從他的恐怕沒幾個了。
西南亂,排擠漢人,搶殺漢官,沒有法紀沒有約束。但眼下已經亂到了各族之間內搶的地步,甚至是寨子裡人人都可為匪,西南本就貧瘠無比,這次大亂後很多人都沒了活路,再不好好的治理恐怕會到那民不聊生的地步。
就在眾人困惑的時候,一個嬌倩可愛的身影笑咪咪的跑了過來,一看龍池的面色黑得嚇人她也不怕。跑到了龍池的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龍池的面色從陰沉,到錯愕,最後是一臉的震驚和憤怒。
龍音的悄悄話一說完,龍池頓時是發了雷霆之怒,指著大長老不客氣的喝道:“來人,將他們拿下。”
龍池話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這一向粗魯的頭人是怎麽了,怎麽一生氣還冒出了漢家人唱戲時的戲詞。
“你敢。”大長老也不是善茬,一怒站起來時近百月湖池寨的青壯紛紛圍了上來,拔出腰刀將他團團的護住。
龍池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嚇傻了,氣氛一時緊張起來。古叔的支持者全都楞住了,他們帶來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一邊是德高望重的大長老,一邊是頭人龍池,一時間誰都不敢動手。
“沒聽頭人的話麽,拿下。”古叔這邊的人也不客氣,手一揮支持他的長老們全都堅定的站了起來,個個的臉上都堅毅無比沒半分的猶豫。
刹那間,這些長老帶來的苗兵也不含糊,紛紛的拔出了腰刀怒目相視著。
大長老氣得是直哆嗦,怒罵道:“龍池,你什麽意思。老夫可是苗家各寨推舉出來的大長老,歷代的頭人哪個不敬我三分的,你年紀不大脾氣還挺大的,居然敢冒犯老夫,難道你就不怕被苗家民眾唾棄麽。”
古叔這邊的數百青壯咄咄逼近,只是他們都目露猶豫之色,畢竟面對的是族內德高望重的大長老,這會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刀是拔了,可真要動手的話,只是大長老的一聲怒喝已經讓他們難以前行了。
“我說了,拿下。”龍池目露凶光,死死的盯著他也不說話。
“可惡,你這是要排除異己麽?”大長老怒罵的時候也不再客氣了:“大家聽我的,龍池此賊子在外橫行跋扈一身的罪過,論能力能資歷根本不配當我們的頭人。現在他又把矛盾對準了我們苗家的自己人,他已經不是我們的頭人了,大家不必聽他的。”
“保護大長老。”大長老一派帶來的青壯也是猶豫,但還是趕緊過來護在了他們的身前。
其他支持他的長老一聽,只是猶豫了一下又站在他的陣營裡。畢竟龍池雖是頭人但在族內威望不高,服他的人並不多,但大長老德高望重,真論起影響力的話龍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對峙的兩方大眼瞪小眼的,雖然紛紛拔刀相向但誰都沒有半點的戰意,畢竟各族各寨關系一直都不錯。不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不說,各寨間通婚頗多不少還是沾親帶故的兄弟,此時鬧成這樣他們也有些不明就裡。
“龍池確實無能,但當上了頭人以後一直為苗家著想,不像某人。”龍池緩緩的站了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的逼近,陰著臉一字一句的說:“身為我苗家大長老,不思為族人爭利,反而與朝廷勾結想向漢人獻媚,甚至是不惜殘害自族之人,其罪,萬誅也不為過。”
“你,血口噴人。”大長老面色一邊,怒罵了一聲顯得有些心虛。
龍池死死的看著他,冷笑:“大長老,我又沒指名道姓的,你怎麽知道我在說你啊。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的話,你用得著這麽暴躁麽?”
“空口無憑,你別以為仗著頭人的身份就可以隨意的誣陷我。”大長老臉都憋青了,怒極的喝道:“你別當老夫是好欺負的,我月湖池寨人強馬壯,可不是你想隨意欺壓就能欺壓的。龍池,你不過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惡賊而已,有何能耐當我們苗家的頭人,又敢如此的針對我月湖池寨。”
這話一出,把整個寨子的拉了進去。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受得了這樣的刺激,頓時是舉起了寒光滲人的彎刀, 一浪接一浪的大吼起來:“沒錯,誰敢欺負我們。”
“沒錯你們個大頭鬼。”這時,龍音擠開人群來到了這中間,小手叉著腰沒好氣的說:“就你們這樣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還真以為大長老是好東西啊。”
龍音身後跟著幾個苗家的青年,他們擠開人群後將三個捆人的麻袋丟到了地上,將那一個個滿是鮮血的袋子解開,三個一身是傷的人是地上踉蹌的爬著。他們也是一身苗服的打扮,年紀最少也是過了古稀之年,個個面色滄桑又有劫後余生的忐忑。
“大長老,你,走狗……”三人在地上虛弱的抽搐著,在別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看到大長老頓時是仇人見面分外的眼紅。
“阿公?”月湖池寨一看這三個血肉模糊的人頓時傻了眼,有的人趕緊丟下了兵器上前攙扶著,疑惑的怒問道:“大阿公你們怎麽了,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的。”那三人混身是傷,一碰就直喊疼,臉上和衣服上都是血。這慘狀月湖池寨的人一看全氣瘋了,因為這都是他們寨子裡的長老,在場的年輕人不少還是他們的子孫,看見自己家的老人被傷成了這樣哪有不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