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宮內的氛圍卻是不太好,過這個冬的時候老皇帝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每日除了臥在床上幾乎沒了下地行走的能力,甚至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太清楚,偶爾醒來時也是意識模糊少有那清醒的時候。
禦醫們整天戰戰兢兢的伺候著,但除了脈像虛弱外誰也不敢說個究竟。
只是今日,老皇帝難得的清醒過來有幾分的精神,但卻不見任何來探望的皇親國戚。甚至是把所有的禦醫都拒在門外,嚴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數十武功高強的大內高手嚴陣把守,其中不乏兩位一直隱世不出的六丹供奉。
門外的侍衛們面色冰冷,正將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抬下去。老皇帝醒來時性情暴躁,有不懂事的宮女太監做事不謹慎,金口一開竟然是把所有服侍的人都杖斃,伴君如伴虎,看著他們淒厲的下場誰還敢多嘴。
供奉和大內高手將寢宮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收到的命令是,膽敢有擅闖者,不論身份親疏,斬之無罪。不見內戚,不見外臣,無旨宣招不得入內。(;無彈窗廣告)老皇帝醒來後性情暴躁也不問朝政,這種情況很是詭異,但誰都不敢貿然的去問。
在這樣的嚴令之下誰都不敢放肆,即使是最為貼身的進良也是站在一旁焦慮的來回走著,時不時的看著寢宮但也是無可奈何。他心裡清楚這次的旨意是何等的嚴厲,哪怕他是最貼心的心腹,但只要走進百步的話這些大內高手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砍死。
這時,門外聚集的還有老皇帝的一眾嬪妃,只是她們再怎麽心急也不敢靠近,被一眾大內高手看守在一裡之遙,哪怕是伸長了脖子也難見一眼。
“諸位娘娘,這是怎麽了?”溫凝若得到了消息趕來,但也是被攔在了寢宮之外。隨行的還有被她拉來的皇太孫趙沁禮,只是今日很是奇怪,趙沁禮來了也是不許進入,往日裡他可是進出隨意。
“不知道啊,聖上今兒突然下的令,很奇怪啊。”眾多嬪妃話裡都有哭嗆了,這老皇帝要有個好歹的話,恐怕她們中名份不高的少不了那殉葬的下場。
外臣不得而入,內眷也是雲裡霧裡,若大的寢宮此時在團團的護衛下已經成了誰也不能踏足的禁地。幾位皇子前來探望時也是被拒之門外,其中一人不過喧嘩了幾分以泄不滿,當即就是被一頓杖打,這下沒人敢再觸這個霉頭了。
主寢之內,此時的氣氛很是怪異,空氣裡都是血腥的味道,又伴隨著嘶啞而又粗重的喘息。老皇帝此時枯瘦無比,兩眼凸出布滿了血絲,披頭散發模樣看起來十分的骸人,他面帶惱怒與惶恐,更多的是一種讓人害怕的不安。
寢宮內一片狼籍,老皇帝穿著黃色的素衣下了地,步履蹣跚混身都在抽搐。瞪大著眼踉蹌的走到了旁邊的一個大書架前,上氣不接下氣的歇了一會,猛的拉住了書架上一個花瓶,眼裡的貪婪已經有幾分的瘋狂。
花瓶發出了奇怪的嘩的一聲,書架下慢慢的移開,出現了一條極是奇怪的通道,這機關設計得是鬼斧天工。哪怕是在這寢宮天天行走的人都看不出這裡的別有洞天,誰都想不到堂堂九五之尊的起居之地居然是另有乾坤。
小小的階梯不過十步,但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漫長得就像黃泉路一樣。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不清了,下了階梯老皇帝嘶啞而又焦躁的吼著:“來人,快,快給朕延壽湯。”
底下是一個寬敞無比的空間,老皇帝的聲音在這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門底下有兩個神色木訥的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聽到他的話其中一人端來了一個海碗遞到了他的面前,表情依舊僵硬沒半點的情緒,也沒半點該有的尊敬。
那海碗裡裝的竟然是一碗鮮血,還散發著一些熱度,濃鬱得讓人感覺毛骨悚然。血液上還有些毛發漂浮著,隱隱可見還有肌膚的碎片,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腥臭。
“湯,朕的延壽湯……”老皇帝瘋了一樣,搶過了海碗瞪著眼睛猛喝著那發臭的血液。
“皇上,這法子已經到了最後的期效。”內裡的那個人依舊忙碌著,面色淡漠的看著老皇帝貪婪的模樣:“張寶成不見了,那個奇方接下的步驟我們也沒找到,這十五年的壽命過後該如何續命,恐怕我們是無能為力了。”
他說話的時候手裡抱著一個繈褓,繈褓裡的小孩在哇哇的啼哭著。只是他似乎充耳不聞一樣,抱著孩子緩緩的來到了中間的一個磨盤之前,毫不猶豫的將孩子從繈褓裡取出,慢慢的放到了旋轉的磨眼之中。
那口石磨的樣子很是奇怪,巨大無比,四周雕刻著沒人看得懂的奇邪妖獸,不知道所製的是何種的石材。但這時的石磨是一種詭異的紅色,有暗紅,有淺紅,也有濃鬱的黑紅,被鮮血不知道浸泡了多少年,石磨上下無一不是充斥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那孩子啼哭著,放下磨眼的一刹那,突然就沒了那童真又充滿朝氣的哭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碾碎骨頭的嘎吱聲,一聲又一聲,緩慢得仿佛沒有停滯一樣,只是一聽就讓人感覺到骨髓都一陣陣的做疼。
沒多一陣,四周回蕩的聲音消失了,剩的依舊是讓人窒息的平靜。小小的空間裡只有幾個燭台閃耀著昏暗的燈光,托著燭台的雕刻像是一具具的屍骨,死像淒慘,本是死物但那張開的血口仿佛發出了在耳邊連綿不絕的淒叫。
石磨的下口,開始有秫秫的聲音傳出,沒多一陣液體流動的聲音就格外的明顯。新鮮的血液,還冒著熱氣的血液緩慢的流出,如是流水般,還可以看見血液的流淌中散發著帶體溫的熱度。
粘稠的血液緩緩流下,先前那人面無表情的拿來了一個海碗,乘住了那新鮮的血液。他面色淡漠沒半絲的動搖,仿佛剛殺死的不是一個繈褓裡的嬰兒,而是一隻本就該死的畜生。
這時,老皇帝的喘息已不再粗重了,將已經空了的海碗往旁邊一丟,擦了擦嘴邊殘流的鮮血,紅著眼說:“這方子已經撐不下去了,十多年前,我以自己的親生子為祭續命,過了十五年飲人血為活,若是這時死去的話朕不甘啊。”
“皇上,貪慕虛名害死人。”內裡那人冷笑了一聲,口吻毫無敬意:“我確實是有法門一舉顛倒楊家和師家的風水叫他們不出十年就斷子絕孫,可您貪圖明君之命反而是束縛了自己不敢肆意而為,眼下你的兒子們馬上就內鬥起來,恐怕他們早就把你當成死人了。”
老皇帝滿是皺紋的臉上剛有幾分的舒緩,又是一變有些沉重,嘶著聲幾乎癲狂的說:“你身為冥敬處凶術之首,有這奪人十五年壽命的手法實在是了得,朕不惜殺了自己的親生子得延天壽,自然不可能在這時候輕言放棄。至於楊家,找不到個天下人信服的理由朕始終沒辦法除之而後快。”
“是麽,朕上果然明斷。”內裡之人笑得有幾風嘲諷,停下了手裡的活,陰陽怪氣的說:“那聖上,什麽時候對我們殺人滅口也說一下吧,最好是有那一口斷頭飯吃。被您囚此數年,老夫這些時日可是滴酒未沾,臨死之前朕上是不是也對我們來個皇恩浩蕩,讓我們師兄弟死的時候也能自在一些。”
話音一落,那二人癲狂般的笑了起來,放浪形骸一點都不尊敬這當世的九五之尊。說起死的時候他們很是麻木,笑聲更似是在嘲笑,嘲笑老皇帝的怕死,嘲笑他欺世盜名卻又道貌岸然的行徑。
“放心,你們的日子也不多了,朕到時會讓你們死得舒服。”老皇帝也不惱怒,饒有深意的看了他們一眼後就走了出去。
“謝主隆恩納……”那二人又哭又笑幾乎癲狂,回蕩的聲音入耳讓人感覺極不舒服。
書架緩緩的合上,再次將那滿是腥臭的空間封閉起來,任誰都想不到這裡邊是另有乾坤,而且是那麽不堪入目。回到了龍床上,老皇帝盤腿而坐歇息了好一陣,面色這才微微的回復了一些紅潤,嘴內的血腥味還在回蕩,只是他並沒感覺半分的不適。
當身體的抽搐和虛弱漸漸消失的時候,老皇帝眼裡微微的露出一絲凶光,馬上又閉上了眼定下神來盤坐著。深吸了一口大氣之時,原本很是平靜的房內突然有一些詭異之極的波動,這波動似是水紋一樣,細微但又磅礴得讓人震驚。
平穩之中,刹那間這奇怪之極的波動蔓延開來,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那無聲無息的波動。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緩緩的呼吸間頻率奇異,但卻有著與他的蒼老格格不入的勁道。“凡人之行,無緣得五行者聚八丹化羽成仙,九丹而成者有與天地一鬥之地,不死不滅,永生不息,具天地之靈氣,脫六道之束縛,顛峰也。”“這一切,都是您教我的,徒兒雖勤於,但不敢忘了您教我的這一身本領。”老皇帝喃喃自語間,眉頭隱隱的一皺,身上一直收斂的真氣頓時排山倒海般的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