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就賣弄了。”師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手,笑說:“這一是不想曝露我們的身份,只要我們用官家的身份告戒他們最少可以確保幾天不走露風聲,到時我們能從容一些也不必走得太過倉皇。二是用朝廷派遣的身份既能迷惑村民又能迷惑追兵,一但追兵追到這來一問之下也會困惑不已,沒準會以為是朝廷派出的另一支兵馬,從而選擇與我們不同的道路繼續追捕。”
“這倒是,多放點煙霧彈也不錯,最少能迷惑朝廷的眼線。”起王和劉品陽相視一笑繼續看著他。
“這二嘛,就是我們暫時的喘一口氣。”師爺歎了口大氣,搖著頭說:“雖然我們現在要爭分奪秒的趕路,不過物極必反是肯定的,兩日的顛簸之下我們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再不休息的話恐怕走不到東北就會活活累死。今天我仔細的看了一下行伍的情況,我們的馬有近三成已經吐過白沫了,再不休息的話這些馬會出大問題,沒了馬匹的話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怎麽辦?”
容王楞了一下,這明顯是他沒注意到的細節。劉品陽一聽更是得意於自己的慧眼識人,起王倒是有一些驚訝:“馬都吐過白沫了?”
起王是行軍出身,自然知道馬一但吐白沫後果有多嚴重,再繼續趕路的話以這種高強度的行進速度那些馬都會活活累死。
“沒錯,不只是馬。”師爺搖了搖頭:“本來鎮王贈於我們的乾糧就有限,今天晌午我看了一下已經不足以維系這麽多人一天的吃食。這一路上即使有大的城鎮但我們人多招搖,大肆采購或者掠奪的話很快就會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不得以我才會選擇來這種小村子休息,順便也可以補充一下我們的乾糧。(;無彈窗廣告)”
補充乾糧這四個字說得小心翼翼,明顯這所謂的乾糧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雜糧而已。順天府的人位高權重,二王的家眷挑剔矯情,師爺明顯是擔心所謂的乾糧不合他們的胃口。
“不錯,果然是心思玲瓏。”起王立刻讚許的笑著,眼神裡難掩對師爺的欣賞之意,而這或多或少也是因為乾糧的緊缺問題,雖然師爺沒言明但誰都清楚乾糧的緊缺是因為隊伍中對了他那一千多號吃起飯來和玩命一樣的武大粗。
師爺對這一點沒有言明,自然也是討到了起王的歡心。
“哎,本王也疏忽了,居然沒想到這些。”容王也自嘲了一下,對這位原本想殺之滅口的智囊瞬間的刮目相看。
“那我們走了怎麽辦?將這些人都乾掉?”這時順天府的衙司中有人開了口,明顯一向囂張跋扈的他們還轉不過彎,覺得對這些村民那麽客氣是沒必要的事。
不過他這話招來的是一致的鄙夷,誰都聽得出師爺的意思是為了穩妥起見不要大動乾戈,還要利用這幫村民來迷惑朝廷。真要滅口的話那就是屠村,可以說在一瞬間朝廷就能查探到容王一行的路線,那無異於是引火燒身。
按理說順天府的職責是緝拿天下,除了有過硬的身手外還必須有一定的計謀。畢竟每個逃犯都是狡猾奸詐之徒,犯案時本就小心謹慎,潛逃時更是有著狡猾無比的安排,沒一定的謀略想抓捕他們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所以順天府但凡上了位的人即使不是絕頂聰明但也有高於常人的計謀,再加上高超的身手可以說他們是真正的智勇雙全。而這位衙司說的話有夠沒頭沒腦的,可以說幾乎沒聽懂師爺話裡的意圖,立刻引來一致的鄙視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會誰都沒興趣去諷刺他,容王只是沉吟了一下馬上拍板說:“師爺,這些細節具體要怎麽安排你看著辦就可以了。你的想法很是可行的,只要讓這幫村民相信我們的話,就算迷惑不了朝廷的眼線那也能保證幾天不走露風聲,確實值得你這樣做。”
“是啊。”起王從軍出身,想著他的分析也是歎服道:“雖然我們行進速度得加快,不過這樣的趕路法別說人受不了,就連馬匹都受不了,恐怕再趕上半天的路這些馬都會活活累死。要是沒了這些馬想避開朝廷的追殺談而容易,今日若不是你心思細膩的話恐怕我們除了搶劫馬政外沒別的辦法可行,難道要這麽一大幫人徒步去東北麽?”
二王的態度已經給於了肯定,劉品陽這時更是開心,或許還在欣喜於那句慧眼識人,立刻上前拍著師爺的肩膀豪邁的說:“得怎麽做你盡管安排吧,老劉我自認還有點腦子不過在你面前是甘拜下風了,咱們這一路長途跋涉本來就人心惶惶,有你的思慮我們就可高枕無憂了。”
他的話說得有點太滿了,不過容起二王都不反對,畢竟師爺的細膩心思確實讓人欽佩。容王只是略一琢磨馬上笑著說:“好了,你該辦什麽差使就去辦吧,能者多勞沒必要陪我們這些人閑聊,該怎麽做你拿主意就是了。”
“是啊,大夥這一路上的事就讓你費心了。”起王難得坦然的一笑,明顯對這個考慮周全的智囊也極是欣賞。
師爺猶豫了一下,馬上抱著拳說:“王爺,我記得沒錯的話您還帶著不少的現銀。這一次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覺得我們不要吝嗇那點銀兩,村子裡的人給於他們適當的補償將他們的食物全都買盡,這樣一來村民肯定更是信服,恩威並施之下不會輕易的走露我們的行蹤。”
“這樣啊。”起王猶豫了一下,明顯有些不舍。
畢竟這行人現在是帶罪之身倉皇出逃,這時候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都是正常的,不屠村已經不錯了還要給他們銀兩。不只是起王,順天府的衙司們都有些想不通,就眼下的境況而言似乎沒必要謹慎到這地步吧。
他們的想法是對的,不過也有點魄罐子破摔的粗心。就在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容王的時候,容王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輕笑道:“可以,銀兩你該怎麽用就怎麽用,不過必須確保這一路上的吃食用度。至於你說的那些顧慮也有道理,只要能平安的到達定王兄那裡就行了,錢財這等身外之物這時自然不必吝嗇。”
“就是,命沒了還要銀子幹什麽。”劉品陽最是護短,這時眼一瞪不客氣的說:“就那點銀子該花就花,只要咱們能安定下來,說難聽點那點錢就算是搶都能搶來。”
眾人心想也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命,那些銀子沒了的話即使賺不來還搶得來。這會吝嗇似乎沒什麽必要,有錢沒命花是最悲慘的事情,所以還不如好好的利用這些銀子,等平安的到了東北境內時還怕沒飯吃麽。
“謝王爺。”師爺松了口氣,行了個禮後就出去辦差了。
“先生受累了。”容王抱了一下拳,明顯很欣賞師爺的思慮周全。
師爺將地保和村民裡的青壯都集合起來,一開口就直接了當的說要他們將村裡所有的糧食不管是閹製的肉食還是其他乾糧全部集中,只要是吃的顆粒不留全部都交上來。
村民們一聽頓時是大眼瞪小眼,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為難的表情,有的還眼珠子亂轉也不知道打的什麽賊主意。
畢竟對於百姓來說口糧是最重要的,一個冬天過去了,現在剛開耕所以誰家的余糧都不多。尤其是在這種偏僻貧窮的小山村來說,他們沒有其他的手藝可以過富足的生活,更沒什麽可以賺銀子的手藝,所以糧食對於每一家來說都等於是活命二字,自然誰都舍不得那點裹腹的儲糧。
他們中不少心裡已經有些害怕了,就算不答應的話人家搶糧他們也沒辦法。這些是京城來的官不說,村裡村外兩千多號人真搶起來他們也沒辦法,以現在民不與官爭的頑固思想他們也不敢說個不字,畢竟真被搶了到時有冤也沒處喊去。
不少滑頭的村民趁著空擋也跑到了村外,一看外頭還有那穿著破破爛爛的一千號人心裡也是困惑。不過馬上有人解釋說這些都是官兵, 為了追捕叛逆才喬裝打扮,畢竟這一千多號人全都是凶神惡煞的青壯,對於這個說辭他們也是不敢懷疑。
所以現在他們都怕,怕的是不交糧人家就搶,真被搶了的話沒處喊冤。
而人家一但惱火的話打一頓都是小事,被殺了的話都可以說是抗拒皇命,他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平頭百姓除了白白死掉外根本沒別的選擇,就算告上官府的話那也是自取其辱。
就在他們忐忑不安的時候,師爺已經吩咐人搬來了一個大木箱,十多個大漢抬著的時候面色都憋得通紅甚至是上氣不接下氣。箱子一落地沉得嵌進了地裡,村民們正疑惑的時候箱子一打開一個個眼都綠了。滿滿的一箱銀子,而且都是底下打著官款提了純的官銀,一個個銀元寶井然有序的排放著,那一陣陣閃亮的白光在這黑夜裡讓人眼都花了。不少人都咽了口水,地保的表情更是誇張,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幾乎都要掉出來了。生活在這種只求溫飽的小地方又怎麽可能見過這麽多銀兩,這白花花的銀子是他們平日裡持續不斷的幻想。師爺將他們貪婪的樣子盡收眼底,馬上誘惑說:“我們是官兵自然不會強搶民糧,你們這的糧食有多少都按市價再給你們加一半,加上今天住了你們的屋子,每戶都會補償你們一兩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