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憐心冷哼一聲打斷了:“你若是覺得不妥的話大可另擇高明吧,憐心許有夫婿本不想參合你師家的事,若不是我夫君囑托的話憐心也不想前來,師俊與我非親非故他是生是死也與我無關,天下可憐人多的是,你們師家有太醫照顧,想來也不必憐心在這悲天憫人。”
“這,請姑娘息怒,是子明年幼無知一時失言。”師子明被這一頓諷刺憋得滿面漲紅,但為了父親著想他還是不敢造次,趕緊鞠身朝高憐心賠罪。
一旁的少年不明就理,本來眼前是個女子而且年紀那麽輕他就不信任,現在看她言出狂妄更是忍不住面露惱火之色。
這人是老祖宗請來的神醫,哪怕年紀很輕看著不太可靠但師子明也不敢質疑。二來既然她已有所許自然是要避嫌,更何況這情況一看就知道高憐心見了蕭九後心情不悅,這會應該是把火撒到了師家的頭上。
師子明感覺那個冤屈啊,不過這會也只能老實的做個替罪羔羊連連抱歉,試問眼下的師家可是京城僅次於溫家的權勢大族,又何曾受過這種冷嘲熱諷幾乎是鄙夷一樣的委屈。
人有高低貴賤之分,眼下師俊的命最重要,重要到就算要殺千八百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地步,所以高憐心此時的態度傲慢無比讓師子明有些納悶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
一旁的少年有些不悅,師子明身怕他憋不住一多話會壞了事,趕緊拉著他跑出去準備高憐心所交代的東西。
從沒聽過有大夫是這麽行醫的,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又讓人有些憤慨,若不是因為這是老祖先所囑咐的話師子明甚至覺得這是在草菅人命,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女人根本不懂什麽是醫術。(;)
好在師子明嚴禁其他師家人進入,否則的話這一幕被別人看到第一時間會懷疑他是在拿師俊的命當兒戲,第二時間那估計是一怒而起,因為這行為簡直有點在謀殺親父的嫌疑。
少年在布置的時候一身的冷汗雙手發顫,頭腦發暈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主房與側房有近百步的距離,按理說有天圓地方的木雕遮掩彼此間不可互見才是,可高憐心不知道是不是謹慎過頭了。在她與病床的中間隔了十多道屏風不說,還在房梁上掛了近百條落地的布匹,可以說一瞬間就把兩個房徹底的隔絕了。
問題是這樣一隔絕別說看診了,恐怕兩間房的動靜都互相都聽不見,這種避嫌的措施簡直有些過頭了,別說是男女授受不親了,就連細菌恐怕都穿不過這樣的重重阻隔,哪怕生就一雙透視眼在這時候也沒用。
這大夫,太過份了吧,這樣怎麽看得了病啊?
這簡直是把師俊的生命當兒戲,或者說她一開始就沒重視過師俊的命,畢竟醫者父母心,師俊都傷到了這地步哪還講究得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可高憐心就是很避諱,別說看上一眼了,就是連他的手都不想碰,這副模樣嫣然把病榻上的師俊當成了洪水猛獸一樣。真不知道是說她醫德有失好,還是婦德貞烈好。
就在師子明鬱悶無比的時候,高憐心取出了一卷薄若無物的細絲,又拿出一個精致無比的脈枕後吩咐說:“將它綁在你父親的手上,務必綁緊在虎口之下半寸之地,緊緊的貼合在脈門之上。”
“還有這些,全扎於奇經八脈之上,有半寸之失的話若論斷有錯可與我無關。”高憐心又拿出一副帶著銀針的絲線,仔細的叮囑了一番。
“是!”師子明不敢怠慢,趕緊按高憐心的吩咐動起手來。
這一手倒有些山人自有妙計的感覺,只是離這麽遠又有那麽多的阻隔,隔空診脈這事似乎不太靠譜。
更何況這用來避嫌的一招準確度絕對遠不如親自上手,恐怕一點點的微風或者動靜就會感受到她的診斷,所以師子明一時也是滿頭的冷汗,心裡自然也是忐忑無比。
兩個毛澀少年都緊張無比,動手的時候手指頭都是一陣的僵硬,好不容易顫抖著扎完了線時兩人都是一臉的慘白面無血色。
在高憐心的囑咐之下,師子明又看了父親的瞳孔,將身上的傷處問題仔細的畫了一張詳圖。
千山萬水般的阻隔後邊,高憐心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斟酌著,閉著眼眸仔細的聆聽著手中絲線的動靜,良久以後這才粉眉微皺的說:“好霸道的內力啊,過了那麽久還有真氣在體內肆虐,難怪一般的大夫隻管外療不敢動方。”
高憐心粉眉微微一皺,以這樣的傷還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若無金剛印蠻橫的真元靈氣支撐的話恐怕床上的師俊這會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般的大夫估計連殘留體內的真氣都診斷不出,但宮裡的那些太醫肯定看出了端倪,所以他們隻敢用粗淺的外料根本不敢枉斷藥方,一但方子的藥性一個拿捏不住致使那些真氣暴體而出的話,但時恐怕是神仙下凡也無力回天了。
師子明滿頭大汗的站在一邊不敢言語,怕打擾到高憐心他甚至氣都不太敢喘,恨不能直接斷了氣能更安靜一些。
這一聆聽幾乎過去一個時辰,漫長的等待讓師子明幾乎要發瘋,就在他到了崩潰邊緣的時候高憐心這才睜開了眼,朦朧的面紗下隻感覺似乎天上的星辰閃爍了一下,師子明站在一旁雖然焦急不過也看不清這時她的表情。
高憐心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確實如自己預想的那麽糟糕,這種傷不動用菩提鼎的話恐怕世間沒人能治。
肉身上的傷想痊愈倒是不難,不過魂魄上的傷就有點棘手了,高憐心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若不是愛郎說他有利用價值的話,自己真不願費這麽大的精力來救這麽一個素不相識之人。
要知道生死一向有命,自己不能總是逆天而行,雖然不至於招災惹禍但也有違天和,菩提鼎雖是主善救人之物,但悲天憫人也有個限度,不能總因一時的同情而貿然出手,若是救了不該救的人那更是麻煩。
“你們先休息一下吧!”高憐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聲。
“啊?”師子明的詫異聲中,身後的房柱突然長出了一株小花,尖銳的騰徑快如閃電的扎入了他和那個少年的脖子。
他們隻感覺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就兩眼一黑暈厥在地。
這時高憐心掏出一把種子撒在了地上,種子仿佛活物一樣立刻破開了石表鑽入了泥裡,沒多一陣主臥那邊就一片春意昂然,無數的翠綠萌芽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蓬勃的生長著,瞬間就將病床上的師俊包裹得有如一隻蟲繭一般。
騰條植物不斷的分泌一些粘稠的汁液,幾乎密不透風的包裹之下根本看不到半點的人形。
這時高憐心才站了起來,看著騰條上幾乎透明的經絡中那流動的綠色液體,自言自語的呢喃著:“哎,於靈大損啊,希望猴王不要怪罪。”
做完這一切高憐心沒理會師家父子,直接開了房門走了出來。
林管和蕭九偷偷的往裡一打量,看見裡邊那個綠色的繭兩人都是心裡一個咯噔,林管更是苦笑著說:“高姑娘,這動靜似乎太大了吧。”
蕭九一看更是怎舌,好家夥,要是不明了裡的人看到這一幕的話還不得嚇暈過去,這簡直是把師俊綁起來活生生的想悶死他啊。
“不服你們自己去治。”高憐心看都不看他們,聲音依舊冷漠無比:“就算是師家人全死光了也和我沒關系,若不是存郎囑咐的話我根本不想理會這些人,我現在要回宮了,藥和藥方你們每日派人去宮門前取,要是讓別人看到後有何差池的話是死是活我也不管。”
話音一落,曼妙婀娜的身影自顧自的離去。
主臥內狼籍一片,屏風倒了遍地,師子明和那個少年暈厥不醒,師家家主更是被詭異的騰條包裹起來,要是被人看見的話絕對是骸人聽聞。
林管和蕭九相視苦笑, 其實高憐心並不是那種冷血無情之人,相反她悲天憫人有一顆仁善之心。只是因為今天蕭九在此所以她的心情一直不佳,再加上宮內她還得照顧別人自然也不願在此多做停留。
回到了宮內,為身子有些不適的溫凝若調理一翻後高憐心無暇與她沐浴戲水,徑直的回了房內將大門緊閉嚴禁任何人的打擾。
盤腿而坐,閉目神遊,看似嫻靜不過高憐心的神色極是肅穆。
合作麽?五行的世界的紛亂似乎從沒寧靜過的時候,即使平息了童憐的一身因果但俗事頗多從沒有結束的時候,連天地之界恐怕都是無可奈何,一次又一次被五行之主的逆行道施弄得焦頭爛額。金剛印的世界裡,封印被一群強悍無比的凶魄們撕開了一道口子,楊家與師家分工明確,一方負責衝破封印,更強絕的楊家則是嚴陣以待與天地降下的雷霆相鬥,刹那間整個金剛印世界是煞氣衝天。場面無比的慘烈,不死不滅之身是他們與天地相鬥最大的本錢,哪怕是五雷轟頂灰飛煙滅,但只要金沙聚集而來馬上又金身重塑,即使每一次死亡都需要承擔痛苦但對這些凶悍無比的魂魄來說那殺身之痛卻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