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區別,在這個為了信念可以隨時抹脖子的年代,在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造反並不是一件誰都能接受的事。
可惜的是楊存就是生活在這個年代的奇葩,對於所謂的朝廷都可以嗤之以鼻,又怎麽可能會心軟的去維護楊術最後幾乎哀求般想要的那點面子。
楊存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不在乎虛名在乎的是真正的實力,思想上有所差異不過楊存一直在這世界裡尋找著自己心甘情願去守護的歸屬感。若說鎮王之名是楊術以死都必須守護的東西,那敬國公府的榮譽就是楊存絕不容許玷汙的信仰。
而所謂的榮譽很是簡單,一是強盛,二是絕不會在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向任何人妥協。
事實上在這一點上兩人是相同的,不同的是鎮王被忠臣之名束縛,處處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個代表著榮耀的尊貴,謹慎而又忐忑的呵護著,甚至對這虛名的在意已經到了迷失自我的地步,就連被皇家迫害的時候他也沒勇氣去面對這一切。
謹慎得有幾分的病態,甚至可以忽視皇家的虎視耽耽,這一切的感覺就像他稍不注意就會桶破一個脆弱的泡沫一樣,他害怕得不敢面對,這是看似強大無比的鎮王讓人難以理解的一份恐懼。
而楊存與他的信仰一致但方式卻是截然不同,楊存更加的現實所以懂得變通也更懂得什麽是必須面對的,為了這個聲譽和自己的身家地位楊存不管眼前的障礙是誰都不懼怕,說是無法無天也行,說是不擇手段也罷,至少楊存活著就是為了自己和敬國公這三個字。
無論是誰,只要是個威脅的話楊存會毫不猶豫的露出獰牙,所謂的忠臣之名在楊存看來就是一種可笑而又虛假的東西。
相比之下楊術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和別人的看法了,他做每一件事,甚至到每一個眼神或者每一個動作他都會很敏感的注意別人的看法和態度,這種束縛與生具來哪怕他可以強如神佛,但他終究是戰勝不了自己的信念。
自小就含著金鑰匙出生,降世的那一刻開始楊術就注定被這些鎖鏈所束縛,他的成長環境注定了這位鎮王即使成不了一代梟雄也會倍受世人的矚目。但沒經歷過挫折和坎坷,沒體會過人間疾苦也沒試過家道中落的滋味,終究他沒辦法和楊存一樣站在利益的至高點上考慮問題。
楊術的力量強如神佛,甚至可以說開了魔性的終極是天下第一,楊存在內所有的五行之主都不是他的對手,甚至國師張保成亦是自愧不如。
可惜他是溫室長大的花朵,有強大的力量卻有一顆冥頑而又敏感脆弱的心,注定他能保護世襲鎮王的尊嚴,卻不能像楊存一樣一路摸爬滾打在挫折甚至是生死的考驗裡一次次的掙脫,鍛煉出一顆如磐石般強大的內心。
睚眥之仇必報這是楊存的信條,也是直到現在不可動搖的信仰。
不管對方是誰只要觸犯到自己的利益都不可饒恕,想想國公袍上的睚眥刺繡還真有幾分諷刺,莫非老皇帝一早就看出自己是這樣一個的一個人,所以當初才會在國公袍上給自己刺下那隻猙獰的睚眥?
楊存嘲諷的笑著,不知道該笑老皇帝的引狼入室還是該笑楊術的畫牢自圈。楊家鎮王最終被自己逼死,而最渺小看似最可利用的自己卻是看準時機一步步的往上爬,直到現在已經有了足夠與朝廷抗衡的實力。
想到這楊存的神色有些恍惚,想想過去的種種似乎每一關都和鬼門關一樣,一步步走來確實不容易,不知不覺自己已經習慣了在這個世界的感覺,而最大的動力就是為了生存。
四位將軍敞開了心扉吵鬧的一瞬間,見氣氛大好一直伺機而動的掌櫃立刻走了上來,彎著腰滿面恭謹的問:“公爺,時候不早了這酒菜是不是?”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正主的真容,他的聲線激動得都有幾絲顫抖了,楊存一看時候也不早了立刻點了點頭:“恩,上吧!”
“是是!”掌櫃的退了下去,沒多一會一桌豐盛的酒菜就上了桌。
這次楊存只是隨意一擺手他們就老實的坐下,動作雖小不過坐下的一瞬間他們都顯得很是嚴肅,明顯他們心裡的枷鎖或者說對於朝廷的那份信念已經徹底破碎了。
沒有拘謹也沒有半分的忐忑了,四人一起舉起杯來敬了楊存,盡管表現得很是豪邁一樣但他們的面色帶著幾分緊張,畢竟他們不知道楊存剛才面色一陣陰晴不定到底是在想什麽,擺正了姿態他們甚至在擔心還會不會接受這支孤軍。
楊存也沒嬌情,一口喝光後四人都豪邁的喊了聲好,畢竟是軍人過得都是粗獷的生活,楊存這爽快的行經立刻贏得了他們的好感。
有時候男人的交情就這麽簡單,不需要多言了,這一杯酒已經表明了楊存的態度,這支孤軍依舊姓楊不過不再是鎮王的嫡系大軍,而是屬於他敬國公的一支奇兵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盡管行軍之人習慣的是那種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但並不代表他們不追求這種奢侈的口舌之欲,他們的粗獷是因為條件的限制,一但有這等好事的時候這些主也不會去排斥這精致得沒半點豪邁的吃食。
江南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美食,即使一些東西因為路途遙遠不容易品嘗到,可今天是楊存宴客老陳幾乎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甚至不少都是他平日裡不舍得吃的美味山珍。
江南廚子手巧藝高,這一桌菜可以說做得無可挑剔,即便是在京城混跡許久的四位將軍都是受寵若驚挑不出半點的毛病,這對飯不只是色香味具全,對於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小中見大,清晰的感覺到楊存對他們的重視。
一開始他們出於敬畏有些謹慎不太敢說話,畢竟初來乍到在摸不清這位新主的脾氣之前他們也不敢亂說話。不過當醉意微熏的時候到底梗直的彭武第一個忍不住了,苦著個臉說:“公爺,俗話說得好叫那什麽溫飽思那什麽……”“這混帳!”其他三人頓時哈哈一樂,還以為他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感情這一開口還是關心娘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