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劇組的拍攝工作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 許純正在準備自己的戲份,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抬頭望去便看見顧訾在導演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劇組的這個導演向來拍的都是小成本製作的網劇, 難得見到顧訾這種級別的投資商大佬, 看他親自來片場視察, 不停的朝著他點頭哈腰, 就差親自替他捏肩捶背了。
劇組的其他演員也同時停下了手中的事, 好奇的望向他緩緩走進的身影。
「那就是顧總嗎?」
「好帥啊,比我我想像中的年輕多了。」幾個小明星嬌笑著推搡著對方, 看上去躍躍欲試。
「劇組裡就有個金疙瘩,你們偏偏要去捨近求遠。」旁邊一個看上去比她們資歷大的女明星暗自翻了個白眼, 吐槽道。
「你說的是……」其中一人朝著拍攝棚裡的謝見原望去。
「那些傳言的背景都是真的嗎?」
「說你們傻還不信,不過你們是沒戲了。」那個女明星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他對你們這種沒有興趣。」
或者說就沒看見過他對異性有過興趣, 剛來的時候她就故意在他面前跌倒過, 謝見原卻視若無睹的從她面前走過,後來她才發現謝見原不管是在鏡頭前還是在私底下,對於對他別有用心的人都是貼壁防禦狀態, 如果不是確定謝見原沒有女朋友,她都懷疑謝見原已經談戀愛了。
顧訾直直的走了過來, 經過許純的時候, 腳步頓了頓,臉上有一瞬間的猶豫, 像是在思考應該說些什麼, 沉默了兩三秒後, 才朝他一板一眼問道:「工作怎麼樣。」
許純怔了怔,聽著他略顯生硬的語氣,看來他是很少主動關心問過人,想了半天最後只能想出這麼一句話,這樣想著他不禁笑了笑,原本緊繃的精神也放鬆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顧總這是來巡查嗎?」
許純最後還是選擇叫他顧總,雖然現在差不多已經消化了那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但是還是開不了口叫他哥哥。
顧訾一怔,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得出來他確實很少屈尊降貴到拍攝片場來。
「嗯,我就看看,順便要和你們導演商量點事。」
許純微微詫異,正常來說不是應該是找導演商量事情,然後順便來看看嘛?
「純哥,馬上要拍我們的戲份了。」
謝見原拿著台詞本走了過來,他穿著連帽黑色衛衣,五官俊美深邃,目若寒星,根本讓人移不開眼。
顧訾顯然也認出了謝見原,於是朝他淡淡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謝少。」
謝見原也朝他不冷不熱的叫了一聲「顧總。」
正式開拍的時候,顧訾依舊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導演立馬有眼力的給他搬了椅子過來,好大呼小叫的招呼工作人員送水過來。
上一場戲拍的是梵音因抵禦魔修入侵宗門,結果墮入羽海中屍骨未存,九黎卻因此卻入了魔,認為梵音是被宗門長老和弟子們逼死的,所以撕破臉皮反目成仇。
他憑借心狠手辣和殺伐果決,幾年後成了新一人任魔尊。
九黎本就對所謂的正道人士沒有好印象,雖然梵音將他撿了回去,但是在宗門中過的並不安生,看他年紀尚小時,欺□□罵他的人常有,再加上梵音的心裡只有正道大義,根本容不下其他事物,更加讓他對這些佔據了梵音全部心思的人事嫉恨,所以成為魔尊後,他先是血洗了當初攻打宗門的魔修老巢,然後意欲滅了當初自己所在的宗門。
這場戲要拍的是當年落入羽海的梵音並沒有死,只是修為散了一大半,雙眼也被灼傷失明,好在撿回了一條命,開始在人界流浪,沒想到會遇見九黎。
許純換好戲服後,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著導演一聲令下。
「3!2!1!action!」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儘是小販吆喝的叫賣聲,路邊的攤上掛著五彩斑斕的精緻紙燈籠,有小孩子靈活的穿梭在人群中,嬉笑打鬧。
「呀。」
三三兩兩的姑娘並肩走著,其中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嚇得驚呼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去,見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人,只不過漂亮的眼裡一片氤氳朦朧。
「對不起……」姑娘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然後忍不住紅了臉,語帶羞怯道。
梵音微微一笑:「沒事,走路小心點。」
幾個姑娘看他露出的笑顏都怔了怔,等到他走遠後,才反應過來,然後以袖掩面發出嬌嗔聲。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俊的公子。」
「是啊,只是可惜是個瞎子。」
梵音對身後的議論聲充耳不聞,步履緩緩的走到了一家酒樓門口,進去後聽到裡面人聲鼎沸。
「客官,來,坐著裡。」店小二看他是個瞎子,便把他朝最偏僻的角落裡引。
梵音像是沒察覺一般,落座後朝著店小二微微一笑,溫聲道:「來壺酒即可。」
「好咧。「
店小二離開後,梵音把注意力放在了隔壁桌正在高談闊論的幾個人身上。
「這幾日人界都不太平,前幾日東邊那座城被那些魔物洗劫一空,聽說一個活人都沒留。」
另一個人啐了一聲:「那些個自詡除惡揚善的修士哪去了?還不是怕了。」
「哎,這些修士爭鬥,最後遭殃的還是我們普通老百姓。」
梵音低頭把玩著酒盞,另一隻手撐著下頷,臉上神色莫辨。
「嘎吱—」窗扉忽然被風吹動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不知為何忽然起了一陣邪風,外面街道不少人都嚇得發出驚呼聲,紙燈籠被吹的七零八落,徹底散架落在了地上不停滾動著。
天際雲壓的越來越低,黑沉沉的天空壓抑的讓人喘不過來氣,看著黑雲愈聚愈多,酒樓裡終於有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高呼了一聲。
「魔頭來了!快跑啊!」
話音剛落,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酒樓裡的人奪路而逃,甚至有人慌不擇路從二樓跳了下去,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到處都是哀嚎聲哭喊聲。
梵音順著人群擠了出來,外面的街上和之前的繁華熱鬧完全不同,地上儘是散落的攤子雜物,不少人朝著城門口湧去。
他隨意叫住了一個人,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要朝著城門口跑。
「聽說某個宗門的修士和那些魔頭打起來了,就在我們這座城裡。」
「哪個宗門?」
「是什麼蒼華宗的人,我也不清楚。」說完話,那人就急忙擺手離開。
梵音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然後轉身逆著人群走去。
他雖然雙眼失明,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靈力最盛的地方在何處,只要朝著那裡尋去就能找到宗門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們在對付什麼魔物,竟然需要出動這麼大的陣仗,而且還在凡人聚居的城池裡開打。
不知走了多久,這時耳邊已經沒有了人群的喧嘩嘈雜聲,只能聽見靜靜的風聲。
梵音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砰—」忽然耳邊炸開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隨即空氣中瀰漫開刺鼻的血腥味。
只見一個白衣修士被整個砸在了城牆上,口鼻不停有鮮血流出,看上去奄奄一息。
而在不遠處,觸目望去儘是白衣修士的屍體,屍體週遭還縈繞著淡淡的黑霧,等黑霧散去後,便只剩下一地白骨。
一群黑袍修士漸漸讓開,露出了個一個人的全貌,眉眼冷冽俊美,嘴唇很薄,只是皮膚有些蒼白。
九黎不急不緩的走了出來,一舉一動充斥著漫不經心的意味,語氣懶散道。
「讓你們長老出來,每次都是讓你們出來送死,他們當縮頭烏龜。」
他的聲音有些莫名的沙啞,聽上去有些詭異,梵音聽上去有些耳熟,但是更多的依舊是陌生,於是也沒有多想。
「你這魔頭,不許你侮辱長老。」其中一個稍微年輕的白衣修士氣急敗壞道:「若是宗主還在,哪裡輪到你這麼猖狂。」早就清理門戶,把這孽徒除之後快了。
「我在的話怎麼樣?」
溫潤沉靜的聲音忽然響起,卻像是一道驚雷猛地炸在眾人耳邊,紛紛向聲源處望去。
九黎的反應最大,只見他看清人的那一剎那,瞳孔猛地一縮,臉色一變,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宗主!」這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白衣修士喊的,他看上去也收到了驚嚇,不過隨之而來的更多是狂喜。
「宗主!你還活著?!」
梵音認出了他的聲音,知道是宗門裡的弟子靜思,沒想到幾年不見,當年膽小怕事的孩子都能夠獨當一面,一人面對魔修了。
想到這裡的魔修,梵音不由微微蹙眉,雙眼無神的朝著魔氣聚集的地方望去,冷聲道:「不知道閣下是何方人士,要如此為難我門派。」
九黎微微垂下眼睫,臉上神情變化莫測,嘴角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指甲深陷入掌心之中,雙手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