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挺袁璐這樣講,一時還真的想不出什麼反駁之詞。的確,就算她的璐兒和離了回來,有她和她爹護著,可吳氏和鐘姨娘、袁玲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偏偏這三個也不是家裡什麼不相干的人,也不能隨意打發。真的是啦□□趴腳背上——不要人淨噁心人了。
「可你在成國公府的日子真的就如同你說的那麼好?」
袁璐又挨到她身邊撒嬌,「娘親,我我還能騙你不成?老太太脾氣是直了點,可她也護短,前頭她還跟我說就算府裡進了人,我自己不動手料理,她也不會讓人爬到我頭上來。」
說到這個,陳氏也想起了什麼,態度變得堅決起來:「齊國公府還想著把庶女嫁給成國公,這家子也是不省心的。」
「這也沒關係嘛,您也知道我和成國公沒有感情,這才好哩。我管他身邊是誰,又寵愛哪個呢,反正我當我的當家夫人,那些個貴妾什麼還不都得看我臉色。只要不膈應到我,隨他們怎麼如膠似漆、你儂我儂。再說了,成國公這先前對我也有些愛答不理,不就是因為我是被強塞給他的。現在我還要感謝將由這麼個人呢,好教他把注意力都放到邱繡身上。且讓那位邱姑娘當他的眼中釘吧。」
陳氏還有些猶疑,袁璐又湊過去道:「都說知女莫若母,我又不傻,明知道會吃苦頭還留下。再說了,有您和爹爹在,就算我一時想岔了,成國公府上下還敢把我怎麼樣嗎?」
陳氏捏了捏有些發痛的眉心,歎息道:「隨你隨你,娘也只想你過的好。」
袁璐就站到她娘生活給她揉按頭頂的穴位。
「今日回來瞧著娘親似乎臉色有些不好。」
陳氏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今日明明上了比平時厚上一倍的粉,應是看不出才對。
袁璐一看她那個動作就知道她娘今天還是在強撐。她今天也是特地選了她爹休沐的日子回來的,便問道:「今日爹爹應是在家的吧?怎麼我來了,他也不來見見我。」
「他是長輩,怎麼還要他來特地等著見你?該是你去見他才是。你這丫頭,這麼大了說話還這麼沒規矩。」
袁璐就愛聽她娘這樣柔聲說她,聽了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心底暖暖的。
陳氏看閨女沒出聲,就按住了她還在給他按摩的手,「行了,你難得回來,歇歇吧。回頭讓丫鬟來按。你爹在前頭書房,他……他這段時間一直很忙,你要是真的想見他,就著人去前頭問問。」
袁璐就笑說:「上次爹爹和國公爺一起喝醉了,還是我料理他喝了醒酒湯。這事兒還沒過呢,我看他會不會不見我。」
陳氏驚訝道:「你爹還和成國公喝酒了?他酒量向來好,怎麼會輕易的喝醉?」
袁璐便知道她爹娘真的許久沒有坐下來好好說話了,不然怎麼她娘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卻也不點破,只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一定是娘親管得嚴,爹爹這才偷偷去喝酒了。回來也怕挨你的罵,這才不肯說呢。」
陳氏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袁璐便讓人將禮物都拿進屋子來,她一邊給她將如數家珍地講著自己帶來的東西,明明也不是多珍貴罕見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點心吃食、衣料首飾,卻也把陳氏哄的眉開眼笑。
兩人說了一會兒的話,陳氏開始張羅午飯。
袁璐就帶著從成國公府帶來的禮物,去前頭的書房找她爹。
說起來,她在自己家裡走動的時間並不多,像前院她爹那裡,就更是大姑娘上交頭一遭。
袁老爹的書房外也是有好些人站崗,這些人沒見過袁璐,她經過的時候他們便目不斜視。
袁璐到了書房門口,跟門口的守衛說:「通傳一聲吧,我要見我爹。」
守衛當然知道袁府現在只有一個姑娘——庶出的三小姐,偏偏袁璐今天為了回來跟陳氏賣乖逗趣,輸了個俏皮的垂髫分梢髻,這大多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才梳的,便將眼前這容貌秀麗的袁璐當成了袁玲,前頭老爺別的沒說,只說是不想見偏房的人。
「老爺吩咐不見任何人,姑娘請回吧。」
袁璐便蹙了蹙眉,「你去問一問,看他見不見。」
誰知那守衛卻是紋絲不動,仍然冷著臉道:「老爺誰也不見,姑娘還是請回吧。這裡就是夫人在也不得硬闖的。」
說到陳氏,袁璐怒火叢生。她娘剛剛在他面前強顏歡笑的樣子實在太過扎眼,這人還敢她面前提她娘,難不成這府裡的下人都敢欺負到她娘頭上了嗎?
她冷笑了下,「我今兒脾氣有些不好,你也別惹我,就是我爹面前的人我這脾氣上來也不顧忌什麼。我也不要旁的,就是勞煩你進去通傳一聲。」
那守衛一抱拳:「姑娘莫要為難小的,請回吧。」
袁璐就轉頭吩咐捧著東西的丫鬟說:「把盒子都打開。」
那些人便依次將手上的盒子打開,清一色都是瓷器。袁老爹就好收集瓷器。
守衛還驚訝於這庶出的三姑娘出手大方,難不成是想賄賂自己?
就聽她一聲吩咐:「一個個的,從前往後開始給我砸!」
青江和綠水站在最前頭,她倆的手裡是空著的,因此便由他們開始,將那六和盒子裡的東西一個一個往地上砸。這兩人也是個心眼活絡的,眼看著自己主子被欺侮了,那也不是好相與的,故意就往那侍衛的腳邊砸。
這瓷器掉落的聲音可夠清脆的。前頭袁璐說話聲只是正常音量,她也做不出扯著嗓子大呼小叫這種跌份的事兒,便只有讓這聲音傳進去。
好在砸到倒數第二個瓷器的時候,袁老爹開了門。
「何事喧嘩?」他開門一看是袁璐還挺吃驚,「你怎麼來了?」再看著一地的碎瓷器,就更是摸不著頭腦了,「怎麼來了也不進去?好端端地在這裡摔東西玩。」
袁璐便斜了那守衛一眼,「我也想進去,可爹爹這裡的守衛好威風,連通傳一聲都使喚不動。」
袁老爹便看了那守衛一眼,「下去領罰吧。」
那守衛一抱拳,應了一聲「是」。
袁璐就跟著她爹進了書房,袁老爹一邊往裡走一邊還往她身後看了看,「這都摔的什麼啊。」
袁璐從青江手上接過那僅存的鬥彩天球瓶往他爹手裡一塞,「帶來給你賞玩的,就剩這一個了。」
袁老爹一聽這還了得,趕緊又去了門邊,敢在清掃的下人之前撿了一兩碎片到手裡看了看,心疼地「哎呀呀」直叫。
袁璐就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東西可都送到你這裡了,回頭入庫前可得記上。六個都是好東西,前朝的那個什麼國畫大師畫的就有三個,還有一些珍稀的釉料,我也不知很懂,只讓史媽媽看過,我聽了一耳朵。」
袁老爹心疼的直拍大腿,「你懂個啥!這多好的東西,就讓你在我門前摔咯!」
袁老爹哀歎完門口的殘骸,又來看那碩果僅存的那個。那真是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仔細翻看,那輕拿輕放的樣子,袁璐看著都想笑。
袁老爹就放了東西,說她:「別偷笑了,跟爹說說,都是哪兒來的。」
袁璐拿帕子掩了嘴笑夠了才說:「前兩日幫著老太太整理大庫房,清掃出好些陳年不要的東西。這幾樣就是我偷偷留下的,一看就知道您喜歡。史媽媽看過了,都說是連宮裡都不常見的好東西,只是國公府裡沒有個會欣賞的,反倒愛那些本朝時興的花瓶瓷器,就一直沒將這些放出來用。這麼多年了,真是明珠蒙塵。」
袁老爹聽了就說:「可不是嘛,這樣的好東西放在我手裡,那真是賞玩個幾天幾夜都不夠。唉,現在偏教你砸的只剩一個。」
袁璐就笑說:「爹,可不是物以稀為貴嘛。現在這剩下的倒彌足珍貴了。」
袁老爹恨恨的「哼」了一聲,又拿起那天球瓶愛不釋手地看了起來。
袁璐便故作委屈地說:「女兒難得回來,爹爹都不瞧我,反倒只盯著一個花瓶看。難不成女兒還不如一個花瓶珍貴嗎?」
袁老爹就也用剛才她閨女的口吻說:「可不是物以稀為貴嘛,這花瓶本來有六個,現在只剩一個了,彌足珍貴。可你上頭可是有三個姐姐的,咱們家女兒多,不稀也就不貴了!」
袁璐被她爹逗的樂的不行,掩著嘴直笑。
袁老爹便也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一直等她笑夠了,才問她說:「來吧,跟爹說說,什麼風把你刮到我這兒來了?」
袁璐就止了笑,道:「娘親給我的下人不頂用,前兒個差點在我身邊鬧出了事。這些人因為是我娘給的,輕不得重不得,倒也不能怎麼樣。好在呢,爹娘都在,就是我對這幾個下人不滿,也有個說道的地方。」
袁老爹一聽,這也就是平時的閒聊話家常而已。可再看她閨女的神情,卻忽然凝重起來。他腦子一轉,大概知道她是在說鐘姨娘這件事。這件事說大不大,也就是落一個孩子、處置一個姨娘的事情,可說小也不小,事關龍嗣,國之根本,皇帝現在是還沒把這茬給想起來。萬一哪兒忽然哪根筋搭錯了,又想起這麼個姨娘來,再一打聽是懷過孩後落了胎,不明不白給弄死了,那袁家可就得遭罪了。開玩笑,皇帝身邊的羽焰郎可不是吃素的,那是連臣子在家說了什麼話都能探聽出來的暗衛。
最好就是這姨娘自己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流掉,他和陳氏都能置身事外,皇帝總不能睡了他的小老婆還來怪罪他沒顧慮到一個未成形的皇子。
於是一件看似簡單的事便需要周密安排了。
這段時間鐘姨娘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派身邊的人接近他的書房,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打探那日上門的貴客的真實身份。她還留著那個孩子,不就是以為憑著孩子能母憑子貴麼。
這人袁老爹是一眼都不想看,本就是他娘在世時硬塞給她的。剛成婚的那幾年他夾在中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後來雖然她娘沒了,他想著鐘姨娘這麼多年也算服侍他娘有功,就算素日裡張狂些,倒也沒惹出真的亂子來。他雖看著不喜,卻沒有在發落她。
可現在好看了,皇帝微服私訪到他家歇了一個午覺,鐘姨娘就給爬到龍床山去了。照理說皇帝身邊暗衛成群,普通人也不可能那麼好接近。後來他私下裡派人一查才知道,這位鐘姨娘是看他最近和陳氏不親近,處心積慮要爬他的床,就在他的書房裡藏了一天……
當今也是舒坦日子過久了,反而愛尋刺激了,什麼香的臭的都敢拉到床上去。袁老爹頗有些大逆不道地想,就還好這次是房裡藏了個姨娘,下回藏了個刺客就該改朝換代了。
當然皇帝事先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袁璐看他爹已經知道她是意有所指,所幸開誠佈公地道:「我聽說咱們府裡還有祖母在世時身邊服侍的人,現在倒是仗著往年的功勞在府裡張狂的很。這些人若是就這麼放出去了,說不定就會變本加厲,敗壞我們袁府的名聲。可這若是下了重手處置,說起來也是不好,有違孝道。眼看著鐘姨娘那裡也是十多年沒添新人手了,我那剛帶回來的幾個,也都是娘千挑萬選出來的好的,只是放我那裡不合適罷了。便兩撥人裡各挑幾個,一併送過去伺候鐘姨娘吧。」
袁老爹聽了一揣度,此招確實可以一試。再看她閨女,正如無其事地自己從茶壺裡倒了茶,端在手裡慢慢喝。
「這……是你娘想出來的?」
提到陳氏,袁璐便把茶杯放了下來,「我聽我娘說,您許久沒有同她在一起好好說話了。剛我要見您,門口的守衛還攔著我,難不成爹爹現在是看不上我們母女了?」說著帕子一抖,捂著眼睛就要哭起來了。
她這說哭就哭的,袁老爹看了也嚇了一跳,趕緊跟她解釋:「我真的是怕你娘為這事擔心,這才沒跟她說實話。況且原也不是我不願見她,是娘不願見我哩。」跟閨女說這些,袁老爹也有些臊得慌,「你娘從你嫂子那裡收回了執掌中饋的權利後,便整日在府裡忙的不見人影。我幾次去她那兒,一坐幾個時辰的,她都不見得回來。後來我也是知道了,她這是鐵了心要避開我呢。我也怕她為了避我在外頭等著,這天兒也熱,你娘身子弱也熬不住,慢慢地我便也不過去了。每日著人去問問她好不好,聽個信兒便也安心了。」
袁老爹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袁璐也知道她爹沒必要對她撒謊,於是便把帕子從臉上揭了下來,也不假哭了,只歎息道:「唉,這事總要告一段落的。我娘的狀況,哪兒是下人一句兩句可以說清楚的。她好強愛面子您也知道,那就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一個人,從前她被祖母欺負成那樣,可有曾在您面前抱怨半句?」
袁老爹對閨女說哭就哭、說變臉就變臉的本事歎為觀止,但說到那去世的老娘,他也是對妻子心存愧疚,「那你跟我說說,你娘現在好嗎?」
袁璐便搖了搖頭,又歎氣:「好什麼呢,今兒一見我就發現她妝上的重了。後來再仔細一瞧,她眼下一片青影,也不知道是多久沒睡好覺了。且我幫她揉按穴位的時候,還發現她鬢邊的白髮比從前多了許多。」
袁老爹聽完也是連連歎息。
兩人沉默了一陣,袁璐將桌子一拍,站起身道:「這唉聲歎氣也不是個事兒。走,您跟我去後院,有我在,娘她肯定不會避而不見。」
袁老爹將信將疑:「真的?你有把握?」
袁璐倒是胸有成竹,「可不是,她連鐘姨娘懷孕的事都瞞著我,就更別說和您不和這種事了。有我在,您放心吧。」
袁老爹就想著跟閨女去後頭試一試。
這出了書房的大門,袁璐微抬下巴看了看門口的守衛,對她爹道:「回頭您可得跟這些人說說,下回我再來求見。好歹能賞個臉面,為我通傳一聲。」
袁老爹便轉頭對那些守衛喝道:「都聽清楚了!下回四姑娘再來我書房,萬不可無禮怠慢!誰要是再像今天這般,再不會輕易放過,當家法處置!」
守衛們齊聲應道:「小的明白。」
他們也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是他們家大人嫡親的小女兒,當朝成國公夫人。不過也是,瞧剛剛那一陣脾氣,不是這樣的身份誰能這樣有恃無恐呢。
而後院裡,陳氏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就等著袁璐回去用夕食了。
吳氏因為前頭犯了錯,被禁了足,便不和大家一起用飯了。袁玨多半在外應酬,陳氏不想見袁老爹,這一小段時間便都是自己一個人用飯。這天閨女回來了,就想著總算能開開心心地吃頓飯。
袁璐走在前頭,陳氏看了她就不自覺地笑起來。可當看到跟在她身後一起過來的袁老爹,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袁老爹也有些局促,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進來都不知道擱哪兒站著。
袁璐就十分貼心地結果傳菜丫鬟的位置,對她爹娘道:「女兒還未曾服侍過爹娘用飯,今兒個正趕上好是好,爹娘快坐吧,讓我也盡盡孝心。」
陳氏跟她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就坐到了一邊。
袁老爹也就順理成章地坐到了飯桌另一邊。
袁璐擺菜和布菜的手法十分嫺熟,陳氏見了便問她說:「瞧你這樣子,倒想是做慣了這些。怎麼,你在成國公府時常要服侍人?」
袁璐就挨著陳氏坐下了,「哪兒呢,我無非就是給老太太布菜,也不多累,就是聊表孝心。」
袁老爹就插話進來道:「可不是嘛,咱們璐兒對長輩盡了孝心,大家都會看在眼裡,念著她的好。」
陳氏就冷笑了下,「念著她的好又如何?人心易變,誰知道多年後會變成怎樣一番光景呢?」
袁老爹被她含沙射影地一說,有心解釋,卻無從下口。
「爹娘,快用飯吧。」袁璐道,然後就笑眯眯地給他倆一人夾了一筷子菜。
這一頓飯,吃的很是沉默。全靠袁璐一個人在活躍氣氛。她跟她娘說話的時候,她爹千方百計地想□□話來,可只要他一開口,她娘就默不作聲了。等她跟她爹說話的時候,她娘就更沉默了,恨不得將臉埋進飯碗裡。
袁璐覺得自己這智商得多低,才能看不出這二位在冷戰呢。
用過飯,三個人喝了著茶,說了一會子話。
袁璐覺得這食兒也消的差不多了,就說自己犯困想午休。
陳氏就讓她到自己床上躺著。
袁璐便道:「我出來前已經說了,要在家裡小住幾日的,娘親總要給我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的。」
陳氏聽了也覺得高興,真心實意地笑起來,「哎,娘知道了。你先去床上睡,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弄。」說著就讓人去收拾廂房,她自己還親自去廂房看了。自始至終都沒看袁老爹一眼。
陳氏走後,袁老爹也有些洩氣。
袁璐想了想,跟他爹說:「娘沒有您想的那麼脆弱,過去的幾十年她都跟您一起走過了,有什麼風浪沒見過呢。雖說現在這件事棘手了些,可女兒覺得,比起這件事的危險性,更教娘親憂愁的,是您的心意。這世間哪有比相守幾十年的良人忽然變心更教人難過的呢?」
當兒女的說這些本有些越矩,袁老爹倒也沒怪罪她什麼,只是皺著眉頭沉吟半晌……最終還是站起身,往廂房的方向走去。
袁璐一身輕鬆地笑了笑,爹娘這樣應該就是沒事了吧。她便喊了綠水來給她拆髮髻,然後就真的脫了外衫,爬到她娘的床上睡午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