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無息的在哭,心口莫名的感到難受。
就算溫樹臣今晚只是一時興起想要孩子,她也認了。
溫樹臣纏著她一整晚都不放,嗓音低低啞啞的,時而在她耳旁說著:“溫越身份沒有公布之前,我一直以為他給我的父愛都是真實的,從小教導著我讀書寫字,會怕我太孤單將溫越帶回老宅做我的玩伴,連出差幾日都不忘記給我帶最想要的汽車玩具模型……”
“我母親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記事起,我就知道他和母親面和心不和,我以為他是為了我這個兒子才維持著表面關系,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自我欺騙,當初的綁架案,就算他選擇在溫家公布自己還有個私生子,也不願意交出巨額贖金,只是權宜之策……”
“青池……我父親心裡到底有沒有過我這個兒子?”
溫樹臣一個字一個字發出的嗓音透露出了內心的情緒,這讓賀青池喉嚨乾澀,只能抬手把他抱緊在懷裡,指尖輕輕撫著他的腦袋:“都過去了……溫樹臣,你父親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讓這些都過去好嗎?”
溫樹臣將俊美的臉龐都埋在她黑色發絲間,沒有讓人看清自己的表情。
房間漸漸沉默安靜了下來,兩人躺在這張凌亂的床上誰也沒有換過姿勢。
外面天色開始露白,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是第二天了。
賀青池迷迷糊糊地,陪了他很久才睡著。
等再次醒來時分,身旁已經不見溫樹臣的蹤影,指尖觸碰到枕邊的溫度是冰涼的,應該已經起床很久。
她慢慢地起身,感覺不是很好,骨頭都跟被什麽重新組裝了一遍。
賀青池伸手掀開被子,低頭髮現自己身體是乾淨的,應該是沉睡的時候被溫樹臣溫柔體貼的清洗過,還換上了整潔的睡衣長褲。
想了片刻,白皙的手拿起擱在床頭櫃的手機一看,已經早晨八點鍾。
葬禮儀式十點多就要開始,賀青池想到這,意識到自己沒有耽誤時間便起身,拿起沙發上準備好的一套黑色衣裙,朝衛生間走去。
*
溫景椿的葬禮都是溫樹臣安排的,雖然病逝的時候,沒有人能趕到上見最後一面,等遺體都涼了,溫氏家族那些人才趕來醫院。死後的葬禮,溫樹臣卻辦的非常體面風光,還專門選好了地段最好的墓園。
前一天家族裡的人都趕回來,不是住在附近酒店,就是歇在了老宅裡。
八點十分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到場了。
賀青池今天上午睡遲了十來分鍾,等洗漱完走出房門時,她一邊整理著披在肩膀的黑色秀發,心裡想著等會應對溫家長輩的場景,腳步還沒下樓,就隱約聽見一樓處吵鬧異常,還有人叫救護車的低吼聲。
她第一反應就是,今天是溫景椿的葬禮。
在場的人都是在溫氏家族裡有身份地位,和話語權的。
邱錦就算瘋了要鬧場,也該先好好的把自己亡夫送走,事後想怎麽鬧也不至於這麽難看。
賀青池趕緊跑下樓,看到客廳處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男男女女圍在中間,年紀小一些的孩子眼睛都被人捂住,場面混亂又吵鬧的不行,透過人群的縫隙,她看到了一片刺痛眼睛的血跡……
而溫景椿的黑白遺照,就高高地掛在上面,在玻璃框裡,那張俊美滄桑的臉龐帶著笑容,慈悲又殘忍地看著這場天大的鬧劇。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更新,凌晨前。
第98章
樓下客廳的中央,茶幾上的陶瓷杯子碎了一地, 旁邊的血跡是邱錦身上的, 她滿臉是血,穿著精致得體的女士風衣, 躺在了溫越的懷裡,想說話, 口中不停的咳出鮮血。
賀青池忽地愣在樓梯之上, 看到溫越額頭青筋猙獰可怖的暴起,臉龐的神色緊繃,手指一遍遍的擦拭去邱錦臉上的鮮血, 抱緊自己母親的同時, 那件深灰色襯衣也被沾染上,他帶著壓抑情緒的低吼聲覆蓋了周圍的吵鬧聲,吩咐保鏢快去叫家庭醫生。
邱錦表情掠過一瞬對死亡的懼怕, 似乎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生命, 手指僵硬又吃力的抓緊了自己兒子的衣角,聲音卡出一個字又被咳出來的鮮血壓了回去:“媽不想……不想。”
她很想把話說完, 可惜實在覺得痛得鑽心,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掉。
“您沒事,不會有事。”
溫越沉重急促的呼吸聲壓抑著情緒, 雙目變得通紅, 比起失去父親,相依為命的母親對於他而言重要千倍百倍,整個溫家沒有了母親, 他搶來了又有什麽意義?
邱錦慢慢地,把臉朝向了前方——
溫樹臣被保鏢扶著坐在沙發處,黑色的襯衣也都是血跡,只是面料看上去不太清楚,俊美白皙的臉龐上被濺到幾滴血,是十分鍾前她從口中噴出來的。
邱錦死死地盯著,眼中流露出了不甘心的情緒。
當她看見溫樹臣也吐了一口血被家庭醫生圍住的時候,胸口就算劇痛難忍還是笑出來,她身體感覺很冷,知道就快要死了,剩下最後一口氣抓緊了溫越的手,面色慘白交代道:“是媽媽在茶裡下的毒,只可惜讓他喝了半口……越兒,媽媽不想死,媽媽端錯了茶杯。”
兩杯下毒的茶,另一杯她是留給賀青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