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的掙扎一點用也沒有。
野獸拆了她一遍,又拆了第二遍,拆到第三遍,恨自己身體素質太好,想昏也吊著口氣,昏不過去的林大娘顫顫危危地第無數回向他再次求饒,「好漢,饒命。」
現在她不介意他裝病蒙她騙她了,也不介意他欠她錢了,有還就好,給她留條命就行。
可惜一個人被拆了三遍,說話哪有聲音,在人眼裡,也不過是覺得她嘴唇動了動而已……
這十年,刀藏鋒只見過她的信,聽人在耳邊說過種種她如何如何,見著了真人,就被烈焰燒著了。
他便把房裡的燈火都抬了過來,能清楚看清她的臉上每一個變化。
見她嘴唇動了動,見上面都是他咬出來的血絲,眼神不禁一暗,拿過放在床下的水袋,吸了一口,喂了進去。
接著繼續拆。
拆到第四遍,林大娘也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她如死魚一般躺在床上,心想這樣你都行?
真行,好,隨你了,老娘不在乎了。
末了,林大娘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昏睡當中被一隻讓她只半夜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上滿是厚繭的大手又在她身上移動時,饒是在昏沉當中她都驚呆了——連屍都奸啊?
但迷迷糊糊當中,感覺到那大手只是在為她上藥,那藥清涼,消炎消腫,上好之後讓她疼痛不堪的身體好受了點。
「但這也是老娘給你的啊,」林府的大娘子的神識在呐喊,悲吟,「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這麼對我?還有沒有良心了啊。」
良心也是喂狗了。
林大娘在夢中都是哭泣的。
所以當這人給她上好藥,還給她蓋被,在被下還抓著她的手往他胸上放,一隻手還往她的腰下放,算是摟住她了——但林大娘的神識還是很冷酷地想,沒用的,本娘子不吃這套,你這樣的男人,現在跪下來求我原諒,我都還要想一想。
但事實上,等到第二日,根本沒有什麼跪下求原諒的情節。
等林大娘早間被自家的大丫鬟小丫用猛力推醒,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被車來來回回輾壓過來了無數次……
還是不能死的那種輾壓過的疼痛。
「娘子,你起起啊。」小丫都快要哭了,快要敬茶了,大娘子必須要起了。
大小兩隻鵝也是跟在身邊,咽著口水,兩鵝剛剛跟姑爺打過照面,再仔細看清楚大娘子嘴巴紅腫,被子上的肩頭全是紅紅紫紫的顏色,她們也是焉了。
她們嫁了人,可以留在府外,不進府侍候不?
她們好怕姑爺。
「能讓我喘口氣嗎?」小丫要哭了,林大娘更想哭,她知道小丫在著急什麼,那她也得起得來啊。
「娘子,你趕緊喝喝這個。」小丫趕緊把提神茶端過來喂她。
還好昨晚她一被那些粗人攔住不許她們來見娘子,她就尋思上了,半夜就各種各樣都準備了。
「沒漱口。」林大娘偏過頭,拒絕。
我的娘子誒,都這時候你還講究這個……
小丫欲哭無淚,對著大小兩隻懵了的鵝吼:「還不趕緊去拿漱口水!」
是傻了是吧?
兩隻鵝這才被吼醒,趕緊手忙腳亂去拿水。
她們身上這時是一點也見不著她們這幾年跟在林大娘身邊的沉穩了。
她們是真被姑爺嚇著了。
姑爺來給她們開的門,門一開他就拿著長劍就出去舞了,她們跨過門裡都能聽到那道能活活劈死一大群人的長劍呼嘯聲。
聲音大得比隆冬的冷洌的狂風還可怖。
她們呢,就在這嚇得她們心肝膽顫的聲音當中一步一軟地進來,就看到一個像她們大娘子的娘子躺在初晨暗淡的光線當中,身上淒淒慘慘的像被慘打過無數回,她們都以為娘子被打死啦!
她們害怕!
她們娘子嫁的到底是什麼人!
這廂林大娘在床上漱好口,艱難地穿好了裡衣等,喝好提神茶,還讓小丫拿了一片辛辣的薄荷糖含著,又看丫鬟裝備齊全,她不禁氣從心來,瞪著小丫,「你東西倒是拿得全,昨晚幹什麼去了?」
一個人影都見不著,讓她在那被人奸屍無數回。
差點就死了。
小丫也是要哭了,「他們攔著我們,我們能怎麼辦?小鵝都貓著腰往這邊偷偷地走,也被他們逮住拎出來了。」
「是真的拎,」小鵝也要哭了,眼淚只差一點掉下來了,提著自己的頸後的衣裳,跟大娘子告狀,「一個比我高半個身的大大大漢,拎著我這裡,把我提出去了。」
她活了快二十歲,就沒被人這麼對待過。
「我爹打我都只用棍子,都沒這般對我過。」太屈辱了,小鵝真的好想嫁完人,她就留在外面給娘子做事,不留下侍候大娘子了。
這府裡的人,太可怕了,她害怕。
林大娘看小鵝都掉眼淚了,咽了咽薄荷,都不敢看一臉我也有話要說,我也有冤情要報的大鵝了,朝小丫看去。
「那殺千刀的呢?」她問。
「姑,姑爺嗎?」
「這府裡還有另一個殺千萬的?」林大娘瞪大了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有一個她就想當寡婦,想起義,想越獄,各種想走了,再來一個……
小丫也被她一大早就兇狠的口氣嚇得縮了縮腦袋,嘴往門邊努。
「院裡呢。」她輕聲說。
在床上用了一把力氣才把裡衣跟中衣穿好的林大娘一下子就坐起來了,汲了鞋,伸手穿上大鵝匆匆朝她送來的晨袍,氣勢洶洶地往院裡走。
「娘子……」小丫都嚇住了,這衣服還算整齊,但娘子這頭髮沒束好呢。
但這時候誰也攔不住林大娘找人算帳的心,她被人拋屍在床上,但作案的人若無其事地跑了出去,把她扔給她的丫鬟?
她忍不下!
根本忍不下!
這麼多年,她那麼多好東西,全喂狗了。
不,不是喂狗,狗要比他可愛多了,她要是拿這麼多好東西去喂狗,不知道會有多少小狗狗大狗狗會爭著搶著當她的忠犬。
他是連狗都不如。
一個連狗都不如的人,她嫁了,還被咬了……
這帳要是不算一算,她要活不下去了。
如此,劍光劍影當中,只見一個長髮如墨的女子披散著頭髮無畏地走了進去,一走到人的面前,林大娘就朝那停下了手中的劍,看向她的人,朝他喊,「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裝死了?」
刀藏鋒把劍插入地,長劍在石地中下去了半寸,他看著眼前朝他張牙舞爪的女子,看了兩眼,他開了口:「走近點。」
「什麼意思?」林大娘警惕地往後走了兩步。
以後也可如此當做,見她步伐輕快,氣勢頗足,刀藏鋒也就知道往後也不需要把手放輕了,她沒她叔叔所說的柔弱,需得小心翼翼護之。
她不走近,刀藏鋒朝她走近了幾步,見她要往後逃,伸手把住了她的肩膀。
他聞著她身上清爽的味道,低頭看她,「說話。」
「我不是啞巴……」她當然知道怎麼說話。
逃也逃不掉,一抬頭朝他張口,來算帳的林大娘突然覺得這氣氛怎麼感覺都不對了。
算了,她這個人最識時務了,現在不是算帳的時候,改日再見機行事,於是趕緊掙扎,「我要走了,你放開我,我要去梳妝,等會不是要去見長輩?」
是要見,要不也不會放她的丫鬟進去侍候。
「你嘴裡含的什麼?」刀藏鋒暫且沒放她。
剛才含了小薄荷糖提神的林大娘沒反應過來,「啊?」
刀藏鋒也沒多說,一手握著她的嘴,打開看了看,一手伸出兩指探進了她的口裡,把糖掏了出來,扔到了自己嘴裡。
他咬碎嘗了嘗,味道有點怪,還行吧,就是吃著這味道,那香氣沒有她說話氣吐時露出來的那般感覺好吃就是。
下次不在院裡,嘗嘗嘴。
不過她給他的吃的裡面,沒有這個,下次可以有。
「你惡不噁心?」見他把她嘴裡的薄荷強搶了出來,扔進了他的嘴裡,還嚼了嚼,咬碎了,林大娘都目瞪口呆了。
她這到底嫁的是什麼人?
「沖喜完了,就活過來了。」見遠遠的院子門口,有將士要進門來報,想來是他母親房裡來人了,刀藏鋒轉過背,擋在了院門口能看到她的方向,低首答了她之前問的話,看著她生氣勃勃的臉朝她淡道:「好了,進屋更衣。」
林大娘都傻眼了,她活了兩輩子,就沒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男人。
什麼叫沖喜完了,就活過來了?
那以後的要死的人,沖個喜就得了,哪用得著去死,找大夫治?
看到她看著他不動,模樣癡癡,刀藏鋒的冰眼難得的柔和了些下來,他克制了一下,但還是沒忍住,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紅腫的嘴唇,他輕聲說:「去吧,沒事,有我。」
一切有他,他不會讓家裡的那些人為難,侮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