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熟人,至多算是熟面孔。九尾猴王蹲在那裡眼睛直直地望著楊存,沒有任何動作。
想想這猴王的威力,楊存還是決定下馬步行,省得驚動它,要是它揮爪子向自己來個兩下,那可不是鬧著玩。
下馬送繩,由著馬匹自己走,楊存才考慮怎麼給裡面送個信,好叫劉奶奶差遣猴王進去。不過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猴王就極其傲慢地瞥了他一眼,竟直直轉身慢吞吞地走了。
那樣不將他放在眼裡的眼神楊存倒也沒有生氣。他知道天地之間浩瀚萬千,多的是強大的靈物,並不是一個小小人類就能夠傲視睥睨天下。欺弱的事情不一定要干,但敬畏強者之心一定要有,這可是直接關係能不能多活兩年。
可憐了他的血管裡還流著楊家的血,要是這樣的想法被楊術知道,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劉奶奶正躺在庭院樹下。高憐心坐在她的身旁,也不知道聽劉奶奶說了些什麼,正兀自垂淚,那模樣看了令人好不憐愛。一聽到有人進來,高憐心趕緊擦掉眼淚就轉頭,望見楊存高大的身影,她眼裡頓時亮了一下。
「公爺安好,老身有禮了。」
見到楊存走來,和藹溫慈的劉奶奶笑著起身道。
精神看起來很好,彎下腰身就準備行禮。
對於劉奶奶的來歷,楊存一直都心存疑惑又帶著敬畏,這世俗的禮節他自認為還是承受不起,慌忙上前就要扶起,又想起劉奶奶上次卯足了勁的一巴掌,不敢放肆,只急言道:「奶奶不必多禮,應該是晚輩向您行禮才是。」
完了又衝著——邊的高憐心使了個眼色。
高憐心也看懂他的意思,紅著眼睛攙扶著劉奶奶起身,不讓她真的拜下去,道:「奶奶,您這麼大年紀要是執意如此,恐怕會讓公爺更不自在的。」
劉奶奶呵呵一笑,也不再勉強,看向楊存的目光中有了讚許之意,道:「罷了,既然公爺大恩,老身也就不再和公爺拜來拜去,我想公爺來此,也不是為了看望我這個老婆子吧?」
說著便有意無意往高憐心臉上瞧去。
「奶奶……」
高憐心的俏臉頓時紅了,垂著眼,也不敢看楊存,口中只嬌嗔著不依。這又換來劉奶奶的會意一笑。
是,來此的確是心思不純,不過被一個老人家這麼點出來,楊存還是有些尷尬,不自在地咳嗽兩聲才道:「還是奶奶厲害,這都看得出來。我也就直說了,我是來找龍池的,當然也看看奶奶。」
聽到他是為龍池而來,高憐心一驚,下意識抬頭望過來,收到楊存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才又低下頭,臉色更紅潤。
「哦,龍池啊,」
劉奶奶慈祥一笑,道:「他在呢,在房間裡搗他的那些寶貝,要老身去叫他出來還是……」
「不必勞煩奶奶,我自己去就好。」
楊存尊敬的說道,朝劉奶奶點了一下頭算是告辭。
「嗯,也好。」
劉奶奶說著坐回椅子上,繼續閉目養神。
擦身而過的瞬間,楊存的手襲上高憐心的翹臀捏了一把,高憐心一驚,張口欲呼,又想到劉奶奶在場只得忍住,狠狠瞪過去一眼。
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楊存哼著調子朝後院龍池的房間行去。
龍池能安安分分待在這裡不出去惹事生非,這點倒是出乎楊存的意料之外。
想來還是劉奶奶教徒有術,才管住龍池這個麻煩。
開門進去,龍池背對著自己正搗些什麼,也不知道有人進來。楊存心存捉弄,一掌就要拍過去,想試試龍池是否能躲得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近日的內力有所提升,真想試試。
一掌揮過去,還沒招呼到龍池後背上,龍池卻突然轉過身,見到楊存,張大嘴,表情相當驚訝。而楊存在看到被他抓在手裡的東西之際,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嚇得趕緊縮手,即使如此,也差一點被咬到。
那是一隻通體鮮紅的小蛇,妖艷的體色配上幽幽寒光的眼,一看就知道絕對不好惹。大自然很神奇,往往那些愈艷麗的動植物,危險度也越高。這小蛇雖然只有小指粗細,但絕對是劇毒無疑。
「公爺,你怎麼來了?」
面對龍池的詢問,楊存並沒有理睬,而是指著他手中的鮮紅小蛇道:「你這是什麼東西?有毒吧?」
提起這個,龍池眼中就是詭異的狂熱,邀功似的揚揚手,道:「公爺明鑒,這是炎龍,不僅有毒,絕對見血封喉。」
看出來了,楊存無語。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比毒物更能引起龍池這個怪胎的興致吧?只是他對這個叫什麼炎龍的感覺比較陌生,好奇心起,便細細觀看起來。
見他感興趣,龍池就自豪地誇獎起來,跟炫耀自家聰明伶俐、才學品德過人的兒子一樣。
「你有所不知,有一種蛇乃是極陽之物,終生生長在極熱的高溫下,存活的條件極為苛刻,能長到如此大小的幾乎沒有。不過若是長成,那可是難得的靈物,剛好這一隻就是,故名喚為炎龍。」
「炎龍?還是靈物?」
楊存首先想到的就是九尾猴王,道:「你說它已經通靈,可是聽懂人話?」
如果真是如此,那還真是一件寶貝。
龍池苦笑著搖搖頭,道:「世上靈物不少,但是能真正馴服它們的人卻不多。不止要有一定的能力,還得要有過人之處。我還沒有這個本事。」
「哦,」
楊存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調侃道:「這世上還有你搞不定的毒物?你抓它不會是為了殺它練毒吧?」
這樣的事情別人說不準,不過亦正亦邪的龍池就難說了。
「唉,我也是實在出於無奈,這麼好的東西你當我會得?」
惋惜地盯著手中乖巧不動但眼神卻惡毒冰冷的小蛇,龍池的表情就跟要割掉自己的肉一樣,繼續說:「可惜了這樣的好東西,若是就這樣死了,也算是暴殄天物。」
「呵呵,未必。你對毒那麼有興趣,它落到你手裡也算是物盡其用。」
對毒物不感興趣,楊存沒想到這龍池心疼起來居然也有模有樣,便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語氣說道。
接連歎息幾聲,龍池望著手中的小蛇猶豫再三,還是小心地關進一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縫製成的小袋子裡。
「怎麼?」
他的動作還是讓楊存不解,不是說要殺了取毒?
「再等等,讓我考慮一下再說。」
若不是楊存親眼看到,還真的不相信這樣心疼的表情會從龍池的臉上看到。
儘管看起來是那麼不協調。倒是龍池又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地安置好袋子,抬頭問道…「你來,不會是閒著找我聊天吧?」
「你說呢?」
楊存涼涼還口,心下想:爺要是有那個閒心還來找你?隨便找個美人都比你強上百倍不止。不過提起別的事情,他還是忍不住臉色凝重道:「那藥屍的毒你研究過了?如何?」
「就猜你是為了這個而來。」
龍池一臉瞭然,拍拍手便坐到一邊喝茶,剛喝了一口又想起不妥,幫楊存也倒了一杯。不過遞過去的時候,楊存可沒接。
笑話,他那手可剛剛抓過毒物,自己喝了還不知道會怎樣。他以為誰都和他一樣?爺可還沒活夠呢。
「膽小。」
龍池不是很明顯的鄙視一下。
正事要緊,楊存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只道:「可有破解之法?」
緩緩搖搖頭,龍池臉上的憤恨相當明顯,道:「這下毒之人太過卑鄙,產出這種毒的靈物還著實難尋,那解藥也不是一般人就能配得出來。」
楊存一愣,倒是沒想到這樣的結果,連龍池都解不透的毒……遂又問道:「那毒來源的靈物可是炎龍?」
「啊?」
龍池驚詫一下,嚴肅道:「不是。炎龍本來就不多,哪裡有那麼多讓他們來提製毒藥?」
「那麼你可是想以炎龍之毒以毒攻毒?」
大約有點明白龍池的意思,楊存說道。楊存心底也有點佩服。身為朝廷第一通緝要犯,都說這龍池乃是十惡不赦,不過就現在看來,他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強上太多。而這也就是引得自己明知是冒險,卻還與他交好的緣故吧。
「算是也不是。」
龍池的神情有點不自然,隱隱透著刻意的紅暈。別人做點好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倒好,倒是想做無名好人。不過只要一提起被餵了毒的藥屍,龍池還是義恨填膺,咬牙切齒道:「賊人可惡,居然想借我的手害人。若是就這麼任憑他們得逞,豈不是顯得我龍池好欺負?」
龍池那像要能噴出火來的眼睛看得楊存動容。不過又想起他的彆扭,也就起了激將的心思,笑道:「還自稱與毒為伍,哪知解不了不說,連個毒的來源都弄不清楚……」
本來是狀似無意的說辭,龍池卻真正生氣了,對楊存怒目而視,冷喝道:「你怎麼知道我解不了?不過是需用的藥材稀少,若是你一人中毒,我解來自然沒有問題,但是來個千百個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一番話說得楊存慚愧不已,連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你惱什麼?」
「誰惱了?」
龍此還嘴硬,狠狠盯住某一處,道:「別和我提這事,我心煩。」
「煩什麼?」
問出之後楊存才明瞭,自己一手製作出來的藥屍被人利用,完了惡名還得自己背,換做任何一人都會為之氣結吧?
果然龍池的神色很是鬱悶,狠狠盯住楊存,又不像在看他,也不知道具體他在想什麼,語氣不耐地道:「那為藥屍喂毒的幕後主使者你可查清楚了?」
提起這個,楊存倒是汗顏。雖然早就猜到可能是誰,不過沒有明確的證據,只好打著哈哈道:「還沒,那人很狡猾,不好查。」
話剛說完,龍池就神色詭異地望過來,古怪地笑笑:「你倒是會推脫,何不擺明了說?」
能在這麼多年躲過朝廷的調查,自是非同小可的人,何況還是掌握了定王趙元明「兵工廠」秘密的人。知道瞞不過,楊存只好苦笑:「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不過我倒是好奇趙元明到底跟你怎麼了?讓你還要弄出個藥屍擾亂杭州?」
若是沒有藥屍就沒有喂毒一事,就算他們真的反起來,自己身處江南杭州,心中也會少掉不少顧慮。現在倒好,麻煩一堆,追根究柢也不知道具體要怪到誰頭上。
引起這個話題,楊存以為又會像高家滅門慘案一樣聽到一個屬於龍池和定王趙元明之間的故事。其實他本身並不是那麼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不過好奇而已。
一個苗疆的蠱師怎麼會和大華國的王爺扯上關係?
龍池臉色瞬間灰暗無比,大手一出力,手中杯子就成了碎片,也不扔了,只抓得更緊,楊存親眼看著有血從他的手掌中滲出,一時愣住。
這樣的恨應該是不共戴天吧?楊存有些後悔,不應該提及。他剛張嘴想說些什麼,房門卻被人敲響,高憐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爺,龍公子,我沏了茶水,你們要喝嗎?」
「哦,進來吧。」
楊存應了一句,轉頭看看龍池,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但是眼眸中的冷色仍在。
高憐心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覺得房中氣氛怪異,也不敢多說什麼,將茶放下,望了楊存一眼,一個婦道人家不好久留,要出門之際才問道:「公爺今天可是打算在這邊用飯?憐心去準備。」
「嗯,好的。」
楊存點頭,礙於龍池在場,忍住想將氣質脫俗、容顏絕美的高憐心揉進懷裡的衝動,問道:「奶奶呢?」
「奶奶已經睡了,叫我招待你……們。公爺要吃什麼?憐心去做。」
「已經睡了啊?」
有些事情還想請教她老人家,不過她不單獨見自己也許就是因為猜到什麼的緣故,強求不得。
「公爺……有事?」
楊存的異樣還是引起高憐心的注意。
端起茶杯揭開蓋子,拿在手中呼了呼,飲了一口,楊存才鬆開皺起的眉頭,道:「也沒什麼事,你隨便做吧,只要能吃飽就好。」
在飲食方面他沒有那麼挑。
知道這是不願與自己說,高憐心也知道分寸,點頭出門:「好,我去準備。」
等高憐心關上屋門走了,楊存一回頭就對上龍池若有所思的眼神,訝異道:「怎麼了?」
一瞬間的工夫,龍池神色便恢復正常,自嘲一笑,道:「沒事。你別逼我,等到了該說的時候,我必定會告訴你,一字不漏。至於藥屍之事因我而起,我必盡全力。」
「嗯,那就好。」
對龍池,他從來都不敢小覷,略一思索,楊存還是覺得應該將如今暗潮洶湧的局勢讓他知道。雖然難保他會不會趁亂做出讓人頭疼的事,但是在關鍵時刻還是少不了他的相助。
「說實話,其實我這次來不只為了藥屍的事。」
說著楊存喝了一口茶,等著龍池望過來,才繼續說:「大華國的皇太孫病逝了。」
病逝不過是好聽的說法。總不能昭告天下說大華國未來的皇帝是被毒死吧?
這可是關於皇家面子的問題。皇家多的是這樣的醜事,也多的是壓下這種醜事的手段。無非就是為了大位之爭,一個不怎麼無辜的生命根本就沒有人在乎,雖然這生命很尊貴。
「病逝?死就死了關我屁事。」
只要一說到與他無關的話題,龍池就顯得心不在焉,語氣上也粗俗很多,不滿地嘀咕著。他端著高憐心泡來的茶正要喝,卻猛然又止住動作,望著楊存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是明白了什麼,試探著道:「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
楊存挑眉。他不過就是說了皇太孫去世的消息,相信不久之後這個消息就會昭告天下。不過他還是很佩服龍池分析事情的能力,也難怪他能和順天府周旋這麼多年,比起朝中光吃俸祿不幹活的官員們他可是強上太多,立刻就找到他想要的訊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趙元明,你終於等不住了嗎?好,有種。此次小爺必定會『好好』助你成就大事,哈哈哈哈……」
突然發狂的龍池讓楊存的嘴點兒抽搐。這貨還想提醒他現在不是攪和的時候,他就已經瘋起來了。有點頭疼,想不通人家來個謀反,怎麼就讓他高興成這樣?
就跟聽到死的人是趙元明一樣。無語地搖頭,知道現在即使說了他也未必聽得進去,楊存就先出門了。
不急於一時,反正自己今晚要住在這裡。
本來打算找高憐心調調情,為今晚的雲雨鋪路,不過步出房門以後,他望見那片懸崖又走了過去。
龍池的房間在後院,與主院不相鄰,也隔了一段距離,所以一出門就看得見懸崖,想來這樣的安排也是男女有別的緣故,不過讓男人住後院倒也新鮮。好在龍池也是大剌剌的人,加上對劉奶奶那樣敬重,能住後院,他也肯定欣喜。
後山懸崖處雲霧繚繞。似乎不曾見過這裡有雲霧散去的一日,低頭望下,也是一片模糊之象,不知道有幾許深。楊存想起的就是那日的吊橋、山峰和劉奶奶那些奇怪的話。
那這座橋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楊存根據那天的記憶站在懸崖邊試探著踏出一步,恰巧有風吹來,雲霧散開,楊存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連後退:「靠,這是什麼地方?」
雲霧被吹開,視線沒有遮攔,一眼望下,除了黝黑什麼都看不見。目光所到之處能有多遠尚且不知,但是這個高度人要是掉下去的話,鐵定會粉身碎骨。縱使對岸的山峰若隱若現,楊存還是壓下心中的好奇。劉奶奶說不是有緣人,或許真的不是吧。
「公爺,您怎麼在這裡?」
楊存入神之際,便聽到一聲天籟之音,回頭一看,高憐心正站在他身後,臂彎間提著一隻籃子。
「哦,我就只是隨便看看。憐心,你要去哪裡?」
帶著籃子,明顯就是要出去,但來的是後院,該不會是……
高憐心低頭一笑,道:「我去摘點野菜,公爺可要一起過去?」
美人舉手投足間的風情就是惹人心動,但此刻楊存的心「怦怦」直跳,卻是為了高憐心那句話,疑惑道:「過去?去哪裡?」
「喏,就是對面啊。那座山可是寶山呢,藥材、野菜什麼都有。」
高憐心說得很隨意。
「你……怎麼過去?」
楊存的呼吸有點發緊。
「當然是從橋上過去囉。」
高憐心啟齒一笑,手指虛無處,道:「就在那裡有座橋,公爺看不見嗎?」
這一次楊存的神色無比認真,緩緩搖頭道:「我看不見。」
「啊?」
高憐心訝異一句,隨後又若有所思道:「對了,奶奶說,並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就像龍公子也看不見。」
末了神色有點惋惜,接著說:「那邊真得很美,可惜公爺……」
聽她這樣說,楊存也釋然了。世間美景何其多,並非處處都能任人觀賞,就像他自身傳奇穿越的經歷,也不是人人都有幸體驗的不是?衝著高憐心笑笑,楊存點點頭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說完了他才發現,這句「我在這裡等你」好像是一句承諾般的誓言?有心加上個「永遠」但又覺得太嬌情。
算了,這樣的綿綿情話還是留到床第之間再說,反正他們的時間還很長,不是嗎?嘿嘿……
「那,憐心很快就回來。」
依依不捨望了楊存一眼,高憐心就在楊存複雜的眼神裡踏上那座在許多人眼中並不存在的橋。高憐心走在上面穩穩當當的,看的人卻覺得她是凌空步行。就算是知道其中緣由的楊存,也忍不住心驚膽顫。
直到籃子裡摘了不少野菜的高憐心回來,楊存一直懸著的心才放到肚子裡。
等高憐心的腳一踩到實地,楊存立刻過去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進掌心。
「公爺,怎麼了?」
高憐心不解。
「憐心,我想這一輩子都這樣握著你的手。」
將高憐心摟進懷裡,楊存並沒有說,看著她踏上橋的那一瞬間,他居然會產生失去她的錯覺。
高憐心的身體顫抖不已,抬眼已是滿目深情,道:「公爺如此待我,憐心此生都以你為主。」
「這可是你說的。」
邪笑著,楊存又成了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俯身吻上高憐心的唇。
月色咬潔,獨自站在月光下,遙遙聽著高憐心房間裡傳來的嘩嘩水聲,楊存心裡就像有一隻小手抓啊抓的,癢到不行。有心進去與她來個浪漫的鴛鴦同浴,但是為了顧及高憐心的害羞與矜持,尤其還是她隔壁住著劉奶奶,老人家少眠,說不定還醒著,也不好意思太過放肆,只得作罷。他心想等高憐心洗完了,就找個機會溜進她房裡去。
上次野戰的情景一直念念不忘,一想起就蠢蠢欲動,今晚必定要好好犒賞一下被攬月勾引到慾求不滿的身體才是。楊存想著就興奮,抬腳就走的瞬間,卻又僵住身子。
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小腿莫名升起,緊接著還有一股冰涼的感觸。但也不是單純的冰涼,似乎還帶著難言的火熱。
那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顧不得是怎麼回事,楊存就看到在月光下晃著小腦袋的蛇。
顏色鮮艷欲滴,豆大的眼中神色活靈活現,從中,楊存看出明目張膽的貪婪。
炎龍……龍池說它的毒性見血封喉……見血封喉……剛才的感覺應該是被它咬了。
想想下一秒自己有可能就會七竅流血而死,楊存的腿一軟,人就坐到地上。
再怎麼說都是堂堂的四丹高手,就這麼被嚇倒,實在是……但是當下面臨生死關頭,說不害怕真是騙人的。伸手出來,楊存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想到下一秒自己也許就會死,惡從膽邊生,捻訣運氣,一道金光閃閃如閃電狀的攻擊直直飛了過去。
在楊存歷來的攻擊中,這是第一次出現金黃色的光束,平時都是白色的。但是處在駭然中的楊存卻沒有發現這樣的變化,定眼看去,似乎早就明白他意思的小蛇一溜湮沒了蹤影,攻擊悉數落到院中的石桌石椅上,「轟隆」一聲巨響,石屑四散飛舞。
最後的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楊存看到炎龍對著自己笑了。
一隻蛇對一個人笑是什麼樣的狀況?楊存不懂,但是那笑容明顯存在著。
巨響在庭院中迴盪,第一個被嚇出來的人是龍池。他一邊跑一邊大罵道:「三更半夜你不睡覺發什麼瘋?你以為我師父的東西是說破壞就能破壞的?你要怎麼賠……」
這老小子自從跟了劉奶奶之後,變得格外聽話不說,還對劉奶奶百般維護,開口師父閉口師父,可是恭敬得不得了。
跑到距楊存幾步之遙處,看見坐在地上的楊存神色不太正常,龍池識趣地閉嘴道:「怎麼了?」
此時高憐心也出來了,還濕著頭髮,但是穿戴得很整齊,過來就蹲下查看楊存,忙道:「公爺,您怎麼了?」
適才的景像在腦中回放,一陣茫然過後,楊存開始冷汗直冒。太過緊張了,忘了注意見血封喉的毒藥怎麼還給他這麼長的時間?
皺眉看著楊存驚魂未定的臉,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什麼頭緒,龍池有點不大樂意,道:「你要是手癢就到外面練去,我們可還要休息。」
一句話惹得楊存火氣上來,心下憤怒異常。要不是你吃飽沒事幹弄來一隻毒物,又捨不得殺掉,我至於嗎我?在美女面前如此狼狽,丟得可不僅僅是顏面。
狠狠盯住龍池,楊存開口,輕飄飄地說:「我被炎龍咬了。」
「你說什麼?」
吊兒郎當的樣子沒了,龍池大驚失色怒吼一聲,一個俯衝就半跪在楊存的前面,道:「在哪裡?我看看。」
上下查看楊存並無大礙,高憐心放下了心,但是聽到龍池急促肅穆的語氣,心中突然一跳,人就慌了。
彎下已經僵硬的腰身,楊存解開自己的鞋襪,動作有點僵硬。見此情景,高憐心也顧不得在人前做樣子,趕緊伸手幫他。
脫掉靴子,解開襪子,將褲腿撩起,楊存卻愣住了。
不甚茂密的腿毛間沒有任何傷痕,和往日裡實在沒什麼不同。
「怎麼會?我剛才明明就感覺到被咬……」
訝異出聲,楊存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他可不覺得那種被蛇咬的感覺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仔細查看楊存的臉色,又替他把過脈,龍池還是不放心,跑回房間拿出燈盞來仔細地瞧。
還是正常,除了臉色有點慘白,大概是被嚇的,再也沒有別的異樣。鬆了口氣,龍池的黑臉變得更黝黑。盯著楊存道:「你手癢就手癢,我們也不說你什麼,又何必編這樣的瞎話騙我們?那炎龍的毒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滿的抱怨惹得楊存惱火,沉下臉冷笑道:「難道在你心裡,楊某就是那麼無聊的人?」
「這個……」
龍池頓了一下,然後粗聲粗氣地道:「反正沒有傷口啊。」
楊存語塞,一句話也回不了。
說得也是,不管他怎樣說,沒有傷口證明自己被咬過,都是白搭。一時之間反倒笑了,難不成還真是自己神經過敏了?看著高憐心低眉順眼幫他穿好鞋襪,藉著她手臂微弱的力氣站起來,楊存還是覺得腿軟。
龍池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拿了燈盞就走,楊存心中一動,道:「你去看看那炎龍還在不在。」
龍池望過來,也沒什麼表情,一語不發地走了,腳步有些急切,想來也急著他的寶貝。
「爺,我扶您去房間。」
一襲雪白長裙的高憐心望著楊存不太好的臉色,臉上的擔憂還不曾退去。因為發上的水,肩頭濕了一大片,藉著明亮的月光,內裡的小衣隱隱可見。
濕身誘惑啊,楊存的眼神熾熱了幾分,笑道:「爺要去你房裡。」
他抹了一把高憐心的臉,指下溫滑玉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