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漏的活口
在人類所無法改變的自然災害面前,一切都顯得那樣渺小,尤其還是在這個落後 ...
第四章 古怪的災民
「回公爺,那人似乎是衝著您來的。」
提起此事,楊通寶也不得不感到詫異。回想起那名突然跳出來的災民抓住自己袖子的激動樣子,總還是感到不怎麼舒服。若是真的倒也罷了,若是別有用心之人……
「哦?他做了或者說了什麼?」
相較之下楊存倒是淡定得多,似乎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早有預料。
「他?他只問了屬下是不是敬國公身邊的人。而且屬下也已經核實清楚,此人確實是上水村的村民無疑。」
一個災民,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賤民,居然要找當朝堂堂敬國公,又怎能讓人不感到可疑?
不過公爺似乎也對此人興趣濃厚?超過了對一般人的關注,接下來該不會是楊通寶剛想到那個可能,楊存便開口了:「將人帶過來吧,注意,別讓別人看到。」
「是,屬下明白,這就過去。」
楊通寶也沒太多疑問便去了。似乎自從跟了楊存以後,由一開始的受命保護到現在的言聽計從,楊通寶的變化也是今非昔比。
不過楊存大概不會知道,這位不苟言笑的鎮王府侍衛已經將自己歸納到「神秘」一類的人群中了。
要想避開余姚的人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很快的,以很突兀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個災民便在楊通寶的帶領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屋內。
來人一身簡陋,做短衫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貧民無疑。見到楊存之後渾身顫抖得如同羊癲瘋發作,別說抬頭,連身體都捲縮的跟千年老龜有得比。本想著剛才不曾看見的模樣,現在細細打量一番,不過見對方壓根只給了自己一個後腦杓,楊存只得放棄那個打算。
「草……草民叩見……叩見國公……公爺……」
這種抖成詞彙般的句子倒是沒有引起楊存多大的反感,反而拿手摩擦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淡淡地「嗯」了一句,一邊暗自思索。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像凶神惡煞一般?還是外面已經將自己傳言成吃人的妖怪了?
惹得普通百姓如此懼怕自己,但剛才出來叫喊之時,可感覺他還是頗有膽識的嘛。
沒得到一個小白臉的名號是值得慶幸,但是連「流氓、色狼」一類的評價都沒有,是不是有點不科學?→文¤人·$·書·¤·屋←
好吧,承認自己想太多了。
其實像來人這種身份的人,一輩子能所見到最大的官恐怕也就是喜歡耀武揚威的縣太爺了,至於什麼敬國公一類,純粹就是傳說中的人物。
如今有幸見到如此尊貴的人,小老百姓又怎能不怕不懼?而且有了楊通寶那張滴水不進的黑臉,沒有當場來個失禁的不雅之舉,也算他忍耐力度夠好了。
「嗯,你起來吧。我問你,你就是這上水村本地的村民嗎?」
什麼畏懼,什麼尊崇,這時候都是他媽的浮雲,最主要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啊!雖然楊存的語氣中顯得四平八穩的沒有任何不妥,但是心中那分難言的激動還是讓存在於意識的炎龍狠狠鄙視一遍。
村民只是發抖,以頭觸地,既不敢抬起,更過了半晌都沒有答出些什麼。也幸虧那村民不曾抬頭,不然衝著楊存眼中的狂熱,也足以被活活嚇到閃尿了。
「大膽,公爺問話居然膽敢無視?你有幾條命擔待啊?可是不想活了嗎?」
楊存不急,一邊的楊通寶倒是惱了,忍不住出聲喝斥,臉上更是嚴厲至極。因為自幼在楊家長大,被尊卑觀念洗腦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楊術,所以此村民問話不答的行徑在他看來,縱使拉出去砍上個十回八回都不為過。
這下子別說是答話,看趴在地上的人半癱的狀態,就知道:「暴力恐嚇」的姿態還當真要不得。
「好了通寶,你先去外面看著,注意余姚的人。」
無奈地擺擺手,楊存搖頭歎息。看來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自己需要自己親民的作為安撫一下。不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不打緊,還把人家嚇壞就糟了。
「是。」
楊通寶道也沒有多少猶豫,沒什麼表情瞥了一眼半趴在地上、衣裳簡陋之人便出去了。因為知道余姚帶著人打著「保護」的旗號想做些什麼,所以也不敢大意。
「好了,現在他走了,這裡就只有你和我,你可以和我好好說說了。」
室內只剩下兩人,楊存蹲下身體和誠惶誠恐的村民來了一個沒有階級的接觸,臉上和煦的笑意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想要拐賣兒童的犯罪分子。
一……X8……」
咳咳樣子,讓……始歷他究竟能不能正常說話了。縱使有再好的脾氣也會被他磨光,加上心中本來就焦急,楊存很快便沒了耐性。語氣之中帶上強硬,又道:「你若是這樣,那便去吧。什麼也不說,縱使是有什麼冤情,若是不說,本公也沒什麼法子。」
話是這樣說,但楊存身體依舊不動,盯住村民,注意著他的反應。
果然,這句話看來起了很大的作用。村民想抬頭又不敢抬頭的樣子證明此事在他心中必定也是一番天人交戰吧?這年頭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貪官污吏、仗勢欺人之輩,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番舉動,無疑也與找死沒什麼區別了。
如果不是恰巧遇到自己,而自己又對他還有一點好奇的話,那麼此刻他還真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說,你倒是別怕啊。」
耐不住性子了,楊存的手乾脆搭上對方的肩膀,對上面那些很可疑的污垢也便一併無視。
一張毫無特色的臉,在人群中絕對不會是特別顯眼的角色,上面遍佈那些青紅交加的傷痕也證明了余姚一幫手下還真沒有對他客氣。當然了,也沒有客氣的必要。
「嘶……疼……公爺手下留情啊……」
村民的臉很快就成了扭曲的樣子,齜著牙倒吸涼氣,哭喪的臉上因為本來就不乾淨的緣故,也看不出來是不是變了臉色。
「嗯?怎……」
正要問清楚他怎麼了的楊存硬是止住話頭,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村民的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
靠,果然是旨在取人性命嗎?楊存的臉色霎時間沉了幾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楊存突然轉變的態度嚇住了,那人更添惶恐。居然也就強忍著疼痛不再哀號,任憑額際的冷汗滑落,在充滿污垢的臉上留下一條條鮮明的印記,為那張已經是多種色彩的臉上更添幾分可看性,像小丑一樣滑稽。
但楊存還真的笑不出來。
「草民……草民有一言……請……公爺莫怪……」
現在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懼怕,村民的話語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那雙被帶著幾分不甚清明的眼中,竟然在一瞬間滲出不少光彩。
這是什麼情況?這人傷得不輕,隨時都會昏過去。既然他那樣執著,說不定……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楊存道:「你說。」
得到首肯,村民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如釋重負,反而看起來更加……詭異?目光灼灼,似乎更像是豁出去了。
其實連楊存也沒有想到從他口中出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等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完全出自本能就接了上去。
「天王蓋地虎。」
「你哥忘了穿內褲……」
這麼可能?這句話是……突生警覺,楊存一把捏緊對方的肩膀,急問:「你到底是誰?這句話你如何得來?」
這種不正經的玩笑他只和一個人提過,而那個人在這個時候事關緊要……一激動,就完全忘記手下的人其實已經受不了自己這樣摧殘了。
村民臉上冷汗劇增,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地下,目眢俱裂地表達自己的痛苦,完完全全欲哭無淚,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解釋便活生生昏死過去。
「公爺,因為今日有不少人假冒於您,所以草民只能用這個方法驗證您本尊了。請您贖罪。草民是受人之托前來尋你,草民說得也是實話。那人說,只要找到公爺,被困的人就有救了……」
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痛到極致,話說反而變流利了。
哭笑不得地望著倒在自己懷中,既不沉魚落雁也不閉月羞花,還是一個全身污垢的大男人,楊存只有耐住心急如焚的性子。
誰教自己這麼不注意人家有傷在身的事實呢?現在只好先耐著性子等他醒來再說了。不過這一籌莫展的愁雲慘霧中總算是看到一點曙光,真是太難得了……不過說到有人假冒自己?難道……該不會是……
出去的時候楊存還是一個人,看著對自己皮笑肉不笑的余姚,回以他一個冷洌的笑。果然,余姚的表情瞬間凝固了。……楊通寶很快就靠上前來,垂首喚道:「公爺,那個人……」
小心起見,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
楊存想起那個行為怪異的災民,心中突感不安,擰著眉頭道:「給我看好了,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楊通寶欲點頭應答之際,又道:「這余姚的手下有沒有我們的人?」
「嗯?」
楊通寶一愣,見那邊余姚已經行了過來,略微點了一下頭。
軍營中的形勢絲毫不輸給朝廷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一樣的錯綜複雜。畢竟不是同一個派系,手中握有軍權才有為自己爭權奪利的資格。這一點就算楊術再不濟,也不可能不知道。
而楊術本身也絕非善類,身為大華國唯一的外姓王,他又怎能不為家族考慮?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堂堂楊家還沒有倒下,在軍中安排人手這件事應該是必為之事。
「嗯,那就好。想盡辦法聯繫,讓他們注意下游的情況。」
不露痕跡地丟下一句,楊存也移動了腳步。而楊通寶則是進屋看望屋內昏迷之人。
余姚皺眉,只是苦於沒有阻止楊通寶的理由,也只能乖乖將視線鎖定在楊存身上。
明明只是一個弱冠少年,為什麼他的眼神會有一種極具穿透力的犀利?只覺得讓人想逃。可是不能,既然站在這裡,那麼余姚自然明白自己現在的職責所在。
僵硬之後成了不屑的乾笑,上前對著楊存拱手行禮,語氣依舊還是沒有多少恭敬。
「公爺,這災情已經探過,施粥及災民們暫時的安置之事也已經安排妥當了。白大人晚上還有為公爺設宴,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什麼叫「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什麼叫「賤民只命賤如螻蟻」?這一刻總算是有了深切的體會。看著余姚那雙倒三角的狼眼,楊存突然很有一種想將他開腸剖肚,看看他的五臟六腑還有沒有「人性」二字的衝動。
至於節操一類的東西,不用懷疑,肯定是當初他媽生他之時一個不小心,連同胎盤一起扔了。
面對面黃肌瘦、生命垂危的災民,面對那些遍野浮屍的場景,他該是做到怎樣喪盡天良的地步才可以說出「設宴」這兩個字?難道上過戰場的人血和心就必定是冷的嗎?
「余大人,本公覺得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好好照顧那些災民,幫著他們重新找安歇之地重建家園嗎?不是應該派人盡快處理那些罹難的屍首才對嗎?」
冷到骨子裡的質問,並非是楊存非得要在這種時候來一番嬌情之舉,而是面對此情此景還能不在意、不關注,就真他媽的不是人了。恐怕他媽當初真的扔了把孩子養大的胎盤吧?
因為心中悲憤,幽黑的瞳孔中染上片片寒霜。緩緩掃過那些麻木不仁的士兵們,楊存的眼中含著深深的鄙視,其中濃郁的森寒之氣瀰漫一身。
不過是一個眼神罷了,也說不上來為何會給人一種無形且沉重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壓力。楊存星眸寒光一過,一大排人終於無法承受如此銳利的眼神,低下頭去。
由最初的一、兩個影響到所有人,看著面前顆顆留給自己頭頂的腦袋,沒有錯過他們臉上羞愧的楊存,在那一刻戾氣暴漲增「呃……這個……公爺,屬下……當下還是以公爺的安危為重,屬下先送公爺回去吧,等回來再……」
也許是被楊存太嚴厲的眼神所驚,余姚的神色有那麼一點不自然。他轉移視線,又道:「至於那些屍體,他們的家人會……」
折騰了半晌,一個有用的屁都放不出來,顧左右而言他,不就是為了自己嗎?那點心機也好意思拿出來現?你爺我當年混的時候,你都已經作古不知幾百年了好不好?
「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拉高聲音,楊存隱藏的威嚴之氣頓顯。持續增添壓力,等到余姚連頭都抬不起來之時,繼續剛才的話題,語氣緩慢了不少,但是威力絲毫不減,反而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
「余千衛,你知不知道這屍體多放置一天,便會繁衍出多少細菌?這已經幾天了?嗯?若是等天放晴,多了陽光的照射,你知會有怎樣的效果?嗯?瘟疫、病毒,你又承擔得了多少?」
憤怒有七分是真,剩下的三分自然是用來助長自己的威風,出一口心中的悶氣。虛張聲勢這回事,有時候玩得好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因為自身的修為本來就比對方高,所以這種可以光明正大盡情打壓的機會楊存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余姚可就慘了。單憑楊存這個人,就算是他是世襲敬國公,他也未必就會懼怕。但是現在對方的煞氣突然大增,那股暴起的真氣別人感覺不到,他卻是苦不堪言。
楊存本來就是專門衝著余姚而來。
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余姚努力以自身的真氣抵抗,雖然抑制住不讓自己倒下去,卻抑制不住雙腿不停顫抖的趨勢。
這一切楊存看在眼裡,卻還是沒有任何想放過對方的打算。余姚所受的這些和災民們的流離失所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之前略帶黝黑的臉色逐漸顯出蒼白之勢,隨著楊存臉上冷冽的笑容不斷加深,余姚承受受的壓力也愈多。掌心已經濕透,或許在那身鎧甲之下的襯衣八成也不會好到那裡去吧。
那些余姚麾下的士兵沒有得到命令,況且對方是堂堂國公爺,也不方便開口,只眼睜睜看著余姚的狼狽。
知道楊存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絞殺,但是這份罪必然免不了要好挨一頓了。沒想到一個看起來那般的不起眼、頂多只能算是長相好看一點的小子居然會如此厲害,而且內在的氣息也是那般詭異,簡直毫無章法可言。
死撐著顯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儘管算是輸了一局的余姚心有不甘,也還是很聰明地選擇暫時屈服。畢竟現在撕破臉是不可能的,依照世子對楊存的重視程度,若是自己亂來,必定還是討不了任何好處。
像余姚的為人,因為粗獷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往往是性格耿直之人,殊不知在這樣的假面之下,他也擁有一顆活絡的心思。
自然,像楊存那種怪胎,即使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風不算。他的下一步能猜得透澈的人也著實不多。
心思極快遊走一圈之後,余姚的氣焰果然軟化許多,開始略顯卑微的說:「卑職明白,上水村的災情卑職必定妥善安排。一併連他們新的遷居之地卑職也會親力親為,絕對不出任何差錯。」
一連串的保證出口之後仍嫌不夠,又順帶著將自己貶低了一頓,說:「公爺博學,教訓極是,是卑職愚昧了。您也知道,卑職不過就是一個粗人罷了,肚子裡沒有幾滴文墨。公爺交代之事卑職一定辦到,絕對不敢有半點敷衍。」
沒有半點墨水?這句話讓楊存在心中冷笑不已。不過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見好就收到此打住了。畢竟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更別說是眼前這個豺狼了。
萬一他惱羞成怒來個殺人滅口,一夜之間將上水村所有倖存的村民給「喀嚓」了,自己的罪過不就大了?他可不認為他不敢這樣做。
計較完了,楊存的臉色也緩和不少。看起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對余姚來說卻是如蒙大赦。
「嗯,千衛大人行事,本公沒什麼不放心的。等回去之後楊某必定會上奏皇上,對千衛大人予以封賞。」
這場面話說起來,誰也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好聽。聽了黑衣人的話莫名其妙地來了一趟,順便救了兩個人之後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楊存覺得無趣,知道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看著余姚腦門上尚未拭去的汗珠,楊存扯動唇角笑笑,繼續說:「那就諸事拜託千衛大人,楊某這便回了。」
而說到封賞之際,余姚唇角不屑地彎起的動作即是自動忽視了。
畢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家現在忠心的是另外一個主子,對老皇帝的封賞不感興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自己當真沒有任何收穫嗎?伸出拇、食二指摩擦著,楊存的眼色變得隱晦。
一個小小的上水村到底隱藏了什麼的秘密,讓余姚對自己這麼戒備?
「那卑職恭送公爺了。」
終於走了,余姚狠狠鬆了一口氣,心底暗自欣喜。結果還沒等他跟上去繼續護送,已經走出去的楊存揚揚手臂,一句話說得余姚再次僵直後背。
「不必了,千衛大人找幾個人同楊某一道回去就好。既然大人同楊某待在一起會如此緊張,那便留下吧。」
他……察覺出了什麼嗎?自己的緊張,他……看出來了?有那麼明顯嗎?站在原地,余姚突然有些慌亂,此次楊存不怎麼在別人面前展示的一面,已經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百年杭州的輝煌或許不曾有人能一路看盡其風光,但是只要站在巍峨宏嚴的城門前,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能讓人感受到古城的滄桑感。
其實論起外貌,杭州城門不久前剛才整修過,也並非顯得很破爛。覆手石磚之上,隨著涼意沁入心扉之間,自有一番特別的悲涼。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面城牆也會沾上血跡,而後又被新一輪的石料所壓蓋吧?有時候楊存也會想,自己選擇老皇帝這條船也不知道牢不牢靠?會不會沉船?隨之而來的只有苦笑。其實從頭到尾,他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從附身在這個楊氏孩子身上那一刻起,一切早就成了定數。
收回手指,在守門官兵恭敬的眼神中,楊存舉目遠望,騎著駿馬從大街上飛馳而來的幾人是那樣的明顯。呵呵,趙沁雲這個孫子,對自己倒還真不是普通的關心啊!感歎的同時,也在心底狠狠鄙視自己一把。
靠,不過就是經歷一些事情而已,居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跟個女人似的。瞇眼看著一身錦衣、面若冠玉的溫潤男子,楊存的心倒有了在得知一品樓出事以後的第一次安定。
還能來見自己,說明也不完全成了死路一條。就算安巧和王動他們落到趙沁雲手上,暫時……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危險。唯一讓楊存詫異的是,趙沁雲對自己的關注度似乎有些過頭了?
聯想起之前這廝不只一次對自己大獻慇勤的舉動,楊存忍不住就是菊花一緊。
這孫子他媽的該不會有龍陽之好吧?難不成……他看上自己?自己可是完完全全的異性戀,只對女人感興趣啊……
一股涼意竄上腦際,楊存硬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此時太陽終於突破連日來霸佔著天空不散的烏雲,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溫暖灑向人間,霎時光芒萬丈。
而那名就算是一身布衣也遮掩不了其身上半點芳華的少年負手而立,神情自若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錦衣男子。
是朋友,更是對手。
瞇眼望著城外被亮色的光線環繞,以至於他的周圍看起來如同被鍍上一層薄輝的楊存,趙沁雲地不知多少次想到,若不是一開始便站在對立的立場,心高氣傲的自己還真心想交他這個朋友呢。可惜……真是可惜了……倘若他不姓楊,或者自己的父王不是定王……
「晚輩見過公爺。剛回來就得知一品樓之事,晚輩不勝悲痛至極,望公爺節哀。」
趙沁雲一開口,楊存忍不住就是一陣惡寒。你說這廝怎麼那麼能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