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郡王妃之尊,趙如意還是被攔在了太后娘娘的壽康宮之外,說是太后娘娘老毛病犯了,精神不濟,需要靜養。吩咐趙如意只在壽康宮宮門上行了禮就罷了,趙如意心中明白,太后想來大約的確是有些急怒攻心,但這犯了毛病等等話卻都是自己給自己找臉面,如今她要讓權給皇后,本來外頭就傳滿了流言是因為太后下毒的緣故了,她若是神采奕奕,不做出自己有病休養的樣子來,豈不是連她自己都坐實了那留言了?
其實太后自然也很疑心,如今京城中流傳著的太后娘娘跟前的宮女給皇后娘娘下毒的流言是皇后所為。
畢竟皇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實再也犯不著到處去宣揚,可皇后卻不同,她弱勢慣了,若是沒有個強硬的理由來解釋她如何從太后手中奪權的,她立身就不穩,叫人議論。終究這世上,孝字是極重的。
不過太后娘娘疑心歸疑心,她也沒有法子查證,甚至只要她沒有拿到皇后確實的把柄,她就動不了皇后,還是只能裝一裝病罷了。
皇后娘娘如今大權在握,長春宮真不是往日的模樣了。便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太監李桂,也抬頭挺胸的與往日不一樣起來,以前他雖然貴為皇后跟前的有品級的大太監,可在這宮裡還真算不得多大一回事,別說太后娘娘跟前一樣品級的于桂了,便是于桂的徒弟,等閒還敢甩臉子給他瞧。
可如今,于桂墳頭的草都多高了!
不過李桂再是如今紅火了,一群人恭維著他,那也不敢慢待了趙如意,聽說安郡王妃進來了,早親自迎了出來,笑著打千兒行禮:“郡王妃快請進,知道郡王妃今兒要進宮來,娘娘早起就念了兩回了!郡王妃出去一回,顯見得喜歡,氣色越發好了。”
一路奉承著把趙如意往裡迎,李桂在這宮裡伺候著早看得清楚,這位郡王妃,別說皇后娘娘給她體面,皇上更是寵愛,要說說話管用,只怕連公主們也比不得她。
趙如意笑著打發了李桂一張銀票,李桂還不敢接:“哪裡敢當郡王妃的賞,上回郡王妃賞的藥茶,喝了我那點兒小毛病立時就好了,早惦記著去給郡王妃磕頭呢。”
趙如意笑道:“那藥茶常喝著好,你喝完了只管跟我說。”
“先謝過郡王妃了。”
這一路進去,趙如意放眼一看,如今來請安說話的人早就不僅是宮裡的人了,真是跟以前大不相同,院子裡有人等著,外殿偏殿還坐著些有體面品級高的貴人,如今來請安的,兒女相好了親家來討個體面賜婚的,撞木鐘給孩子謀差事的,什麼都有。
趙如意請了安,又給皇后娘娘診了個平安脈,說了兩句好話,見等著說話的人多,便識趣的退了出來。
這會兒趙如意坐在皇后娘娘寢殿外殿的窗下椅子上,眼見得裡頭廉郡王妃出來,見了她,就極親熱的與她打招呼,趙如意忙站起來笑道:“舅母。”
廉郡王是皇帝的堂兄,宗室近支,廉郡王府裡好幾位公子都與安郡王常一處喝酒,趙如意也是知道的。
廉郡王妃走近來,一隻柔白的手掌搭在趙如意肩上,她出身名門,嫁與宗室王爵,一輩子養尊處優,保養的極好,此時近五十的人了,看著好似四十還不到似的,又喜珍寶華服,進宮問安就算不穿紅,也是穿的湖藍這樣嬌豔的顏色,看著越發覺得還似容貌的盛年一般,其實,趙如意前兒已經發現她進入了更年期了,正是脾氣暴躁,心情煩悶的時候。
趙如意主動問候了一回,又送了方子與她做丸藥,一邊又送了藥膳食譜給她,還親自配瞭解鬱的花茶送去,廉郡王妃前日已經打發人送了禮來道謝了,今日見了她,也親近的很,按著她的肩:“你坐著便是了,跟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到底是舅母呢。”趙如意笑道,不過也順勢就坐了下去,早有宮女伶俐,又搬了椅子放在窗根底下請廉郡王妃坐,廉郡王妃坐在一邊笑道:“還是護國妹妹有福氣,娶了這樣好個兒媳婦,越發是要長命百歲的。”
趙如意看看跟在廉郡王妃身後伺候的廉郡王世子妃,廉郡王妃得嫡子遲,二十七八才養了出來,這位世子妃也才剛二十,十八歲嫁進王府,還算的新媳婦,聽了廉郡王妃這話,倒沒有什麼不滿的樣子,反是笑道:“母親這話說差了,安郡王妃雖是護國長公主的兒媳婦,那也是您的外甥媳婦,也是一樣惦記著您呢!有表弟妹在這裡,母親也是一樣長命百歲的。”
這顯是點出了趙如意前兒送東西的舉動,廉郡王妃便笑道:“果然是你說的不錯,我也是一樣沾光呢。”
這位世子妃當然不肯得罪趙如意,就不說趙如意如今的身份和體面,單是她這手醫術就犯不著得罪她了,須知直郡王府裡一位郡王妃一位側妃,一樣是有孕,那位郡王妃不肯信安郡王妃,只當人人都要害她似的,最終不僅孩子沒保住,甚至連身子都越發弱了,說不準就養不出孩子來了。而那位側妃,不僅於閨中與安郡王妃有交情,更是安郡王妃親姐姐的小姑子,有安郡王妃悉心調理,那樣輕的月份動了胎氣,都保住了呢。
直郡王府裡的事兒,知道的人不少,且本來經手的人就多,有心的人,略微一打聽就知道了,這各府子嗣都是大事,誰不想結個趙如意這樣的善緣呢?
她們在這閒聊幾句,眼見得直郡王妃也來了,直郡王妃眼睛看過來,見到廉郡王妃,便過來打個招呼請安,可卻好像沒見到趙如意一樣,仰著頭就走了。
可是偏又忍不住要回頭來看,似乎想要看看趙如意有沒有被她這樣給沒臉氣死似的。
趙如意自己還沒什麼感覺,是略微有一點兒詫異,反倒是廉郡王妃婆媳覺出一份兒尷尬來了,雖說直郡王妃是沒了子嗣,可怎麼就能認定是人家安郡王妃的關係呢?安郡王妃就是醫術好,可也不是神仙呀。
傳言歸傳言,人與人身子不同,病也不同,怎麼能說同樣是動胎氣就一定兩個都一樣呢?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廉郡王世子妃是個精乖人,眼見趙如意露出這麼一點兒詫異來,便明白趙如意自己不清楚,叫她在安郡王妃和直郡王妃中間選,廉郡王世子妃幾乎沒有猶豫就選了安郡王妃。
她這樣嫁入正經近支宗親,連擁立之功都用不著,只要不謀反,一個富貴王爵穩當的很,她真犯不著討好直郡王妃,於是廉郡王世子妃彎腰下來,輕聲在趙如意耳邊道:“聽說這位直郡王妃瞧著藍側妃經過表弟妹診治,穩了胎,心裡就有了點想頭。”
不想要側妃有子嗎?趙如意這想法還沒轉完,廉郡王世子妃又補充了一句:“到底她也是動了胎氣。”
趙如意這才徹底明白。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直郡王妃的症候,趙如意是從一開始就碰到的,最是清楚,直郡王妃先是不信,非要保胎,接著胎落了,又怪趙如意不肯盡心,遇到這樣的人,趙如意都無語了。
可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話是假的,不過遇到這樣的糊塗人,趙如意也懶得跟她一般計較,跟糊塗人能有什麼好說。
廉郡王妃在一邊坐的近也聽到了,心裡一邊贊許自己這兒媳婦是個靈醒人,一邊對趙如意道:“聽說直郡王妃的母親那回尋了個神醫來,說是在子嗣上頭最精通的,給直郡王妃看了,說她傷的厲害了,只怕難有子嗣,要精心調養,說不準有轉機,直郡王妃把他當了救命稻草,前兒還薦給南鄭侯夫人。”
南鄭侯夫人?趙如意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這位南鄭侯夫人燕氏,好像挺久沒出來了吧?趙如意自成親後進宮這麼多次,都沒見過她。
“南鄭侯夫人把神醫請去給南鄭侯看病了。”廉郡王妃笑道。
“不是說子嗣上頭最精通嗎?”趙如意問。
“不就是去看這個的嗎?”廉郡王世子妃笑道:“南鄭侯三十多的人了,如今還沒子嗣呢,倒是有兩個姑娘,那看起來大約也不是不能生,不過這南鄭侯夫人年齡也大起來,今年有二十五了吧?成親七八年,也沒見動靜。能不急嗎?大約請神醫看了自己,這又去看南鄭侯了。”
說起來,這麼多人裡頭,趙如意最討厭的就是南鄭侯,極其不是東西,所以她嘀咕了一句:“也難說那兩個姑娘是他的。”
廉郡王世子妃嗤的一聲笑,廉郡王妃也掩嘴笑一笑,南鄭侯那一回的事兒,安郡王砸的那麼厲害,京城無人不知,所以知道趙如意肯定討厭南鄭侯,這樣說一句也不奇怪。
其實趙如意這話半真半假,南鄭侯十分好色,不知節制,難免有陽虛之症,也不能說一定難以讓女子受孕,但卻是有可能的。
趙如意當然不會去給他看病,所以也就隨口說一句罷了。
趙如意在皇后娘娘這邊坐著,一邊請李桂叫人去御書房瞧瞧,皇上有沒有空見她,這會兒有宮女過來請了,趙如意便辭了眾人,去給皇帝請安。
皇帝果然是沒有睡好的樣子,但是精神頭不錯,大約是因為突然之間十幾年前的舊案有了新的調查方向,有希望抓到害死女兒的真凶,皇帝反而有一點亢奮起來。
而對趙如意,就更覺得有更多的愧疚,原來她被害並不是無意的巧合,竟然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所以一見趙如意,皇帝就急切的跟她說:“已經查到好幾個那前後兩三年裡與許張氏有接觸的人了,有兩個已經沒了,有兩個沒在京城,已經吩咐人立刻出京去查了,還有別的人,也正在查,你不用急。”
我急?我急什麼啊!趙如意一臉莫名其妙,只是到底是面對皇帝,她又不好意思說。
皇帝先前說的順口,此時見趙如意莫名其妙,不由的有點悲傷,她還不知道呢,這查的是她的死因。
有那麼一個瞬間,皇帝真想立刻就把真相說出來,可是連殺害女兒的人都沒找到,他又有什麼臉告訴她。
告訴她你是誰,你是怎麼死的,可誰害死你的,我也不知道?
這話怎麼說得出口?
但是,如果找到了呢?皇帝想到了那一個可能,如意就在身邊,她又這樣聰明大方,討人喜歡,如果找到了兇手,替她報了仇,那麼認回女兒,她不會傷心的吧?
關鍵是,如意顯然還是很關心自己的,應該不會討厭有自己這樣一個父親吧?雖然自己確實覺得對不起她。
以前趙如意忘記了前世,皇帝又想著讓她生活在一個更簡單而輕鬆的環境中,所以才決定不讓她知道前世的身世,可如今,這個理由已經不存在了,趙如意已經生活在了他的身邊,而且各種巧合,各種機遇,讓她幾乎是等於重新回到了一個公主生活的環境裡。
對外宣揚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駭人聽聞,除了他這個深愛女兒的父親,別的人要接受起來很難,可是他可以私下認回女兒啊!
告訴她,趙如意是他的女兒,是皇帝的公主!到時候,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會說什麼樣的話?她會不會叫他父皇?她會不會對他撒嬌?
皇帝想到了這一個可能,想到了那一天,不由的竟然興奮歡喜起來,想的越遠,就越覺得興奮,幾乎要腦補出二十年的父女相處來了!皇上這樣的情形,趙如意這樣察言觀色的高手看在眼裡,就更莫名其妙了。
那句話,有什麼值得這樣興奮的嗎?趙如意當然是打死都想不到皇上的腦補,她眨眨眼,對皇帝說:“原是擔憂怕暗中真的有人,今後妨礙到皇上,不過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自然是急不來的。”
她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得這樣含糊的描補一下。
不過皇上那一點異常的亢奮,趙如意看得清楚,這是因為有希望查清大公主的死因了。皇上真的是愛大公主啊,趙如意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有點羡慕。
趙如意在御書房多坐了一陣,差不多近午了才出宮去,因絕大部分進宮的人都得在宮門口下車,宮門上自然設有車馬處專門管理進來的車轎等,今日進來的人多,拉車出來便多等了一會兒,還順便跟周圍等著車的夫人太太奶奶姑娘們隨口說上兩句。
安郡王妃的車當然是優先派出來的,趙如意向周圍的人點點頭,正要上車的時候,卻見南鄭侯夫人燕氏也進宮來了,這會兒剛好下車。
先前還突然想起挺久沒見到這位南鄭侯夫人了,這會兒居然就見到了,趙如意覺得也真是巧了!兩人在宮門口走了個對臉兒,趙如意其實是有心當不認得的,橫豎她討厭這家人,也沒有話說,她也不稀罕南鄭侯夫人給她行禮,可南鄭侯夫人見了她,卻是莫名其妙的就狠狠的瞪了趙如意一眼,眼睛裡還充滿了憤怒。
好像是趙如意幹了什麼壞事,欺負了他們家似的。
自詡好脾氣的趙如意頓時就惱了,別人家也算了,就你們家也有臉瞪我?就不說在錦城的時候你這侯夫人就派人來綁我治病了,便是後來,滿京城都知道你們家的南鄭侯幹了什麼好事,你倒還看我不順眼了?
其實趙如意大部分時候確實是脾氣好,不太跟人計較的那種人,今日大約也是因為先前知道了直郡王妃莫名其妙懷疑她的醫德,叫她非常不爽,又遇到南鄭侯夫人看她的一臉惱怒的瞪著她。
趙如意滿心裡不爽,真是流年不利,出門不順!
趙如意於是就不急著上車了,就站在那裡,看向南鄭侯夫人,宮裡伺候進宮的油綠色亮轎早已經預備好了抬了過來,丫鬟上前打起簾子,南鄭侯夫人燕氏嬌嬌弱弱的,扶著丫鬟的手,就要坐上轎子。
趙如意給伺候自己進宮的丫鬟丁香使眼色,只是可能趙如意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過,平日裡事事都知道的丁香,此時卻完全不明白趙如意的意思,有點茫然,不知道主子這是要幹什麼。
反倒是杜鵑到底在公主府伺候著的,這方面比丁香靈醒一點,問道:“郡王妃?”
趙如意點點頭。
杜鵑便笑了,她們本來就離的近,杜鵑上前兩步道:“南鄭侯夫人。”
南鄭侯夫人抬起眼來看向她,微微皺眉,杜鵑微笑道:“我來給夫人介紹一下,這一位是安郡王妃。”
周圍等車的夫人太太們就有人不動聲色的走了一步,圍觀起來。
南鄭侯夫人卻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冷冷的對杜鵑道:“我認得她,用不著你介紹。”
杜鵑微笑一點兒沒變樣:“夫人既然認得安郡王妃,當知道郡王妃是一品誥命,比侯夫人高著兩級,侯夫人見了郡王妃,當行國禮。”
南鄭侯夫人身體一僵,沒想到趙如意會發這樣的難,甚至她根本沒把她往郡王妃上想,就是知道趙如意是朝廷賜婚的郡王妃,可她一時之間觀念還沒轉變過來,依舊只是把她當成自己原本認得的那一個小姑娘。
這是人的一個思維慣性,認識是一回事,習慣又是一回事,南鄭侯夫人燕氏如今對趙如意的感受,就處在新舊身份認識和習慣之間,十分的微妙。
周圍的人立刻已經從這話裡聽出了味道,當然也立刻想起來舊年裡安郡王怒砸南鄭侯府的事情,當日驚天動地,京城裡的人,想不知道都難。
是以,不少人都覺得,安郡王妃找南鄭侯夫人的麻煩,實在理所應當,且南鄭侯夫人在京城囂張慣了,對她有好感的人家實在不多,見她這樣,簡直喜聞樂見。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或是純看熱鬧有趣的笑容來。
南鄭侯夫人還沒注意到周圍,只是狠狠的看向趙如意,見趙如意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越發憤怒的難以自己,僵著身體,半晌沒有動靜。
她不想去行禮,想直接上轎走掉,甚至想甩趙如意一巴掌,可是她不敢,太后一系今非昔比,蔣家早已不是昔日的蔣家,她這個南鄭侯夫人也早已不是昔日的南鄭侯夫人。
反而是這個鄉下姑娘,飛上枝頭變了鳳凰,在皇后娘娘跟前有體面不說,連在皇上跟前也有體面,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南鄭侯夫人是比不過安郡王妃的。
不僅等級不如,聖眷更不如,自己不肯行禮的話,趙如意若是要請旨來教導她,還真是可以名正言順了。
可要她去給趙如意行禮請安,燕氏便覺得血往頭上沖,十分的不情願。
杜鵑這樣的人,早就在公主府察言觀色的極為精明的了,此時眼見燕氏這樣臉色陣紅陣白,眼中噴火,身體僵硬的樣子,便知道只怕不止是那件事,她另外大約還與自家王妃有舊怨的,怪道平日裡那麼和氣寬容的王妃,今兒這樣不依不饒,非要擺出王妃的架子來。
杜鵑便又微笑道:“夫人既然知道是郡王妃,見了郡王妃卻不行禮,這是個什麼禮數呢?沒有教養嬤嬤教導過南鄭侯夫人的禮儀嗎?”
趙如意依然笑吟吟的。
南鄭侯夫人燕氏僵了半日,終於還是低了頭,不得不上前兩步,低頭行禮:“妾給安郡王妃請安。”
她覺得,旁觀的人好像都在笑話她。
趙如意笑著點頭,說出來的話卻如一巴掌扇在南鄭侯夫人的臉上:“我就是想要你知道,你們幹的那些事兒,我沒有再計較,是因為我省事,懶得為你們費精神。但我要是願意了,也是可以不省事的。”
趙如意說完了這話,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鬟,趾高氣揚的走了。
“哦~~~”周圍的人群中發出了這樣意味深長的聲音,頗覺得自己看了一場好戲,單從安郡王妃這話裡可以知道,只怕安郡王怒砸南鄭侯府,還不僅僅是那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