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教學樓前分開。
“你進去吧,我還有事”,顧安說完,低頭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在他邁開腳步的瞬間,趙年年低低的開口:“顧安,我不會因為你不是好學生就看不起你,在我心裡,沒有好學生壞學生之分,只有好人和壞人的區別。”
顧安的身影停頓了一瞬,一言不發的向前走著,直至背影消失在路口。
翌日,兩人都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但又仿佛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著。
比如,趙年年會經常撞見他在無人的角落抽煙,比如,顧安總是隔三差五的蹺課,再比如,走在外面會有一群小混混模樣的學生調笑著叫她嫂子。
這就有點尷尬了!
趙年年不知道事情會什麼會演變成這樣,但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每次都是滿臉冷漠的從那些人面前走過。
她和顧安對這件事情也是絕口不提,相安無事的扮演著中國好同桌。
只是經常會不冷不熱陰陽怪氣的冒出幾句什麼抽煙致癌,容易衰老,還長不高之類的話,每次顧安都是一臉無語的瞪著她。
趙年年馬上就能給他搬出無數個例子,某隔壁張三,旁邊李四,不遠處的王二麻子,顧安每次都是靜靜的聽完,然後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句。
“趙年年你是我媽嗎?”
猛搖頭。
“那你怎麼比我媽還管的寬。”
“拯救失足兒童,人人有責”,她一本正經的反擊,顧安立刻翻了個白眼,然後一把趴到桌上開始睡覺,還特地轉了個頭用那個烏黑的後腦勺對著她。
一副我不想聽你說話的樣子。
趙年年:“!!!”一點都不可愛!真懷念以前那個裝的無比純良的顧安。
週五,李剛一如既往的拖堂,底下的學生們卻都歸心似箭,望眼欲穿的盯著臺上,心早就飛到了家中那溫暖的飯菜上。
一聲夢寐以求的放學響起,李剛前腳剛踏出教室,原本端坐在位置上的學生們後腳就飛了出去,趙年年也不例外。
極快的抽出書包,身形一動,就要往門口沖去,驀然,卻被身後一股大力拽著衣服往回拉著,衣領子緊緊的勒住脖頸,趙年年回頭怒視。
“你跑什麼跑?”顧安像提著一隻小雞仔一樣問她。
“回家!”趙年年怒吼。生氣!怎麼短短幾天,善良溫順的小白兔就變成惡劣無比的小狼狗了!
“我送你啊”,他勾起嘴角,白皙俊秀的臉上浮出一絲痞氣,莫名有幾分勾人。
趙年年卻不為所動,一把拍掉他的手,惡心惡氣的說道:“不用!不必!不需要!”
“好吧”,他聞言鬆開手,趙年年得了自由,一溜煙的往外跑,
她腳步匆忙,慌不擇路,邊跑邊回頭,看到身後不緊不慢跟上來的顧安,頭疼的皺了皺眉頭,最後看了眼人潮湧動的樓梯,轉頭朝女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完手,拿出紙巾低頭認真的擦拭著,出門時沒注意猛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趙年年揉了揉鼻子,連聲道歉,待抬頭看清那人的臉,頓時一股涼氣襲來。
“是你啊,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看著季梵塵面無表情的臉,趙年年笑著點頭哈腰的往外退著。
季梵塵看了她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繼續走著,趙年年見狀,扁扁嘴,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往校門口走去,一路無話,看著大門近在咫尺,趙年年悄悄松了口氣,還沒等那口氣完全松下來,又立馬提了上去。
她看到了那些經常起哄的中二少年們。
更可怕的是,顧安站在那群人中間,雙手插在兜裡,倚著一台黑色機車,正面無表情盯著她,和身後的…季梵塵。
“嫂子好!”,整齊洪亮的聲音貫徹整個鹽城一中的校門,趙年年頓時捏緊了背上的書包帶子,窘得恨不得打個地洞鑽下去。
還沒等她冷靜下來,身後傳來了一抹淡淡的聲音,恰好兩個人可以聽到的音量:“原來你喜歡那樣子的。”
那樣子!哪樣子!趙年年此刻心裡是崩潰的。
“他跟你一樣,都只是我的同桌而已”,趙年年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和的解釋著。
“抱歉,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同桌了”,他面無表情的開口。
“……”老子也不稀罕!
冷靜!冷靜!要冷靜,趙年年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隨後扯出一個微笑,朝他開口:“一日同桌白日恩嘛”,說完,顧自轉身,往公交月臺走去。
無視身後這個人和那邊的一群人。
季梵塵聞言臉色一僵,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後。
“安子…”一個男孩面色不虞的開口,欲沖上去,顧安伸手一把攔住他,目光沉沉的盯著一前一後的那兩人,一言不發,直至趙年年上了車,季梵塵依舊站在原地,他才發動機車,轟隆隆的離開。
經過公交月臺時,顧安意味不明的打量了季梵塵一眼,後者面容沉靜,仿若不聞。
趙年年回家時,李青正在廚房忙碌,趙元坐在客廳研究著他那幾支股票,趙年年和兩人打了聲招呼,背著書包回房,看著正中間那張溫暖的大床,騰的一下成大字狀倒在上面,仿佛陷在了棉花裡。
真舒服~宿舍的硬板床就是不能比。
吃飯時,趙元提起了買房的事情,他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得來門路,鹽城市中心有套樓盤,地段什麼的樣樣都好,就是有點貴,光首付就要花掉家裡的大半積蓄。
趙年年聞言激動的連飯都快從嘴裡噴出來了。
“買買買!必須買!!!”她記得當年趙元也提過這件事情,後來被李青和她一致反對,不想為了買一套房子降低現在的生活品質,最後不了了之。
結果沒過幾年,房價開始蹭蹭蹭的往上漲,那套樓盤價格翻了三倍,趙元每每提起這件事情都是懊惱不已。
趙年年也是心痛的扼腕歎息,因為當初的年少無知,她錯過了成為一個有錢人的機會,如今,無論如何,必須都要讓趙元買下這套房子!
她此話一出,兩人頓時驚異的看了過來:“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趙年年端起手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環顧著兩人,面色無比端重的開口:“現在中國經濟發展的如此迅速,人們慢慢的都會追求現代化和更好的生活品質,這就註定了農村人群往城市轉移的趨勢,隨之而來的,就是房價瘋狂上漲。”
“所以,爸,這房子現在買了,肯定不會虧!!”
話語剛落,兩人驚恐的對視一眼,須臾,李青才呐呐開口:“年年啊,這鹽城一中和我們鎮上學校就是不能比哈,看你讀了一個學期的書,懂得還蠻多啊……”
“就是就是,說起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就和真的一樣!”趙元笑,打著哈哈符合道。
趙年年:“……”本來就是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殺手鐧:“要是你們買房了我就不用住宿了!”
“我們宿舍的那些女同學們都嫉妒我的美貌和成績好,每天排擠我孤立我冷暴力我,好難受好痛苦好想去死!”她面色悲戚的哀嚎。
趙年年:為了買房,我也是拼了!!!
這次兩人面容頓時肅靜幾分,李青眉頭緊皺的開口:“年年,是真的嗎?”
她不住點頭。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可以找班主任申請給你換個宿舍啊!”趙元滿臉心疼。
“爸,沒用的,懷璧其罪!像我這麼優秀的女孩子,不管到哪裡都會引起旁人的嫉妒!”她很不要臉的說道,開始一本正經的煽情。
“曾經有人說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像兩隻刺蝟相互取暖,靠的太近會受傷,離得太遠又會冷,所以只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能取暖,又不會受傷。”
“這俗稱人際交往的安全距離。”
“所以現在我需要的,就是這種安全距離,讓我和我的同學們之間,能開始產生美。”
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口如懸河的趙年年,忍不住默默地為她鼓起了掌,三人相對而坐,趙年年目光飽含期待的看著趙元,等著他做出決斷。
須臾,趙元才期期艾艾的開口:“年年,你剛剛說的這段話真有道理,那個曾經有人說過的有人,是誰啊?能總結出這麼一番樸實真摯的大實話,真是太厲害了!”
趙年年:“……”來自wuli廣大的智慧人民群眾啊!
不過這是重點嗎?!
“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買不買?!”她怒了。
“買買買!!!”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
為了女兒的健康發展,買個房算什麼!
於是,在趙年年胡攪蠻纏之下,買房一事,就此下了定論,她當天晚上在床上興奮地睡不著,股票房子都有了,好像貌似,慢慢的向有錢人的方向靠近了。
趙年年激動地在被窩裡翻了個身。
感謝老天保佑,讓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