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臉上佈滿塊塊青紫,嘴角還有些微腫,他穿著長袖長褲,看不到底下的皮膚,但估計,也好不到哪去,趙年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他看了眼身旁的林母,開口:“媽,我同學,我出去一下”,說完,出來帶上了門,幾人氣氛沉重的走到外面,夕陽正好,橙色的餘暉灑在幾人身上,卻感覺怎麼也暖不到心底。
趙年年盯著他,凝聲問道:“還是那幾個人?”
“恩…”林祁低頭腳尖踢著底下的石子,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
趙年年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欲抬手拍拍他肩膀,伸到一半時又攥緊了手指,頹然的垂了下來,她低低的開口,聲音有些澀然:“你先回去休息吧,筆記我幫你做,儘快回來上課,別耽誤學習。”
“好的呀”,林祁抬頭,笑的無比溫柔,但臉上的青紫卻刺痛了幾人的眼。
趙年年莫名眼眶就有些酸澀。
回去的路上,氣氛無比沉默,許久,顧安帶著愧疚的聲音才響起:“年年,對不起啊,我以為…”
“沒關係,這次的事情恰好讓你分辨一下,所謂的情義和善惡哪個更重要”,趙年年說完,輕嘲一聲:“只是這代價,有點大。”
顧安更加內疚了。
趙年年倒是面無表情。
身旁的季梵塵,默默地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開口:“不怪你,我們明天再想辦法。”
顧安蹙眉,收緊手指,一臉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十一點,趙年年接到了顧安的電話。
“年年…”
“他們爬牆出去了。”
“去學校外面的那個網吧玩遊戲了。”
“好,我知道了,顧安,謝謝你”,趙年年立刻掛掉電話,然後給李剛撥了過去,手機微弱的螢光照著臉慘白一片,她神色平靜肅穆,但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慌張惶恐和急促。
“哎,李老師,我是趙年年。”
“剛剛我和爸媽在學校附近吃夜宵的時候,看到上次抽煙被通報批評的那幾個人翻圍牆出去了,走進了前頭那家網吧,您覺得需要去看看嗎?”
她試探說完,不出意外的聽到了那頭傳來怒駡聲。
“氣死我了!那幫小兔崽子!”李剛激動的罵完,就聽到窸窣的聲音響起,估計是在穿衣服,然後就聽到他說道:“我馬上去抓人!”
說完,就立刻掛了電話。
趙年年看著緩緩黑掉的螢幕,露出了一個微笑。
翌日一早,就看到學校門口公告欄出的通知,趙年年久久佇立,一字不漏的從頭看到尾,比考試審題時還要認真幾分。
何飛,xx,xx幾人因屢教不改,嚴重違反校紀校規,現給予開除處理,望周知,引以為戒。
週一的時候,林祁來上課了,臉上的青紫褪去,只隱約有些印記,看著整張小臉可憐兮兮的,趙年年立刻沖到他位置上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林祁先是詫異,然後驚喜,在後變成了一臉複雜。
“年年…”他輕喚,又無言。
“以後我們三送你回家”,趙年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開口說道。
“不用了,我…”林祁欲反對,趙年年立刻打斷他,語氣不容置喙:“這是我們三個商量的結果,剝奪你反對的權利。”
“……”
在幾人護送林祁回家一個多月後,迎來了期末考,夏日炎炎,酷暑難耐,趙年年只想著立刻結束考試,放長假,回家避暑。
三下五除二的做完試卷,結束最後一門考試的時候,趙年年如釋重負,一身輕鬆,嘴角的笑容快翹到天上去了,只是她身旁那人,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季梵塵默不作聲的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時不時看向旁邊喜笑顏開的趙年年,神色又沉下去幾分,終於,在她開始哼起歌來的時候,季梵塵忍不住出聲了:“你放假有這麼開心嗎?”
“當然!不用上課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情啊!”趙年年一臉理所當然的開口。
“但是…但是你就見不到這些同學們了啊”,季梵塵輕輕的說,神色糾結。
“有句話叫是這麼說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還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還有句話叫!”
“距離才能產生美。”
“夠了夠了,閉嘴,我不想再聽了”,季梵塵連連擺手,立刻打斷她,看著趙年年那眉飛色舞得意地小模樣,恨恨的歎了口氣。
許久,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那你暑假有什麼安排嗎?”
趙年年想了想,然後扳著手指給他數著:“早上要和林祁去學跆拳道,中午午睡,下午去圖書館看書,晚上刷題,恩…”她說完,想了想:“沒了。”
“噢…”這下聽完,季梵塵的臉色緩和幾分,總算是還能偶遇的不是,如此想到,心情瞬間舒暢。
暑假正式開始的第一天,趙年年睡到自然醒,然後神清氣爽的起床,刷牙洗漱,換上一件純棉的T恤和寬鬆布料短褲,頭髮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出門。
抵達跆拳道館,門口卻站著三個人。
季梵塵雙手插兜低頭身姿清雋的站著,顧安雙手環胸仰頭懶懶的倚在牆上,林祁坐在臺階上雙手托腮,呆呆的看著前頭。
氣氛凝滯而又怪異。
趙年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遲遲沒有抬腳。
還是林祁最先發現她的,原本呆滯的眼睛瞬間發亮,像只雀躍的小鳥般撲了過來,拉著她的袖子搖啊搖:“年年,你來了啊!”
趙年年從來沒見林祁對她這麼熱情過,她想,可能是真的被逼無奈了。
“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她走過去眯著眼睛質問那兩個心懷鬼胎的人。
“就來看看啊”,兩人破天荒的異口同聲的開口,趙年年發誓,認識這麼久,從來沒見他兩這麼默契過。
趙年年白了兩人一眼,帶著旁邊攥著她袖子的小跟班徑直走了進去,面色一片凜然,腳下虎虎生風,直接無視了那兩個人。
季梵塵和顧安默默地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抬腳跟了上去。
報名費是提前交好的,兩人到前臺詢問兩句,教練就直接出來了,滿臉豁達的笑容,問候一番,直接帶著兩人進去換衣服,正欲進門,突然看到後面兩位,目光疑惑。
顧安連忙上前開口解釋:“教練你好,我是來報名的。”
三人立刻詫異的看了過來。
“哦,那先去交學費”,說完,教練看向季梵塵問道:“那你呢?”
季梵塵看著那個一把掏出錢屁顛屁顛在前臺辦手續的人,眯了眯眼睛咬咬牙視死如歸的開口:“我也是來報名的!”
趙年年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怎麼回事啊?!”待兩人辦完手續,她立刻發問。
“鋤強扶弱!打遍天下無敵手!”顧安擺出一個中國功夫的pose,高聲吼道,無比二,趙年年忍不住扶額,連忙招手阻止:“行行行,夠了夠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呢?”她看向季梵塵。
“強身健體”,他輕飄飄的開口。
趙年年:“……”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幾人換完衣服出來,看著對方樂不可支,寬鬆的白色道服,中間束著腰帶,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猛不丁看到平時一個個裹著校服的人,突然穿的這麼帥氣,還真有點新奇。
但是這種新奇感在開始訓練之後,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上午下來,趙年年癱在了地板上,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看了眼躺在旁邊面色慘白氣喘吁吁的季梵塵,忍不住問道:“你還行嗎?”
平時可是從來都不上體育課的人。
季梵塵聞言側頭盯著她,目光意味不明,瞳孔如水洗過般純淨,他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你們都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不是”,趙年年連忙辯解:“你不是不愛運動嗎?”
她記得以前問過季梵塵,為什麼從來不參加體育活動,他當時只淡淡的說了句,我不喜歡流汗的感覺,瞬間讓趙年年無力吐槽。
季梵塵聞言,盯著她片刻,然後轉了個身,背對著她,趙年年許久,才聽到他小小的聲音傳來:“還不是因為你。”
結束訓練,幾人連衣服都沒力氣換,直接出門回家,一同走到就近的公交月臺,引發路上行人紛紛側目,一水兒漂亮的人穿著訓練服,走在街上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回頭率百分百。
幾人在公交月臺分別。
季梵塵回家之後,就看到他媽媽驚呼著跑了過來:“哎喲,我的兒子啊,你今兒個怎麼穿的這麼帥氣?!像電視裡面那些個武打明星一樣好看嘞!”
“我報了個跆拳道培訓班”,季梵塵低頭換鞋,頭也不抬的開口。
“什麼!!!”她震驚的瞪著眼睛:“你平時可是連散個步都不願意的人啊!!!”
季梵塵睨了她一眼,揉了揉耳朵,面色極其淡定的走回房間。
“媽,我出了一身汗,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