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出去以後,屋子一下靜得有些可怕。
莊若蘭給月瑤捏了捏被子,然後盯著向薇說道:「我記得你是靖寧候府出來的,以前在侯府做什麼事的?」
向薇垂首站立,恭敬地回道:「以前在別院裡負責灑掃事宜,姑娘覺得我很勤奮,所以帶在身邊。」
莊若蘭才不相信向薇的話:「我要聽真話。」能讓月瑤開口要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丫環呢?月瑤可不缺丫環,記得月瑤親口說過她缺的是有能力保護她的人。
向薇字自然不會告訴莊若蘭她到底是做什麼的,迴避道:「少夫人放心,姑娘不會有危險,我既然是被送來保護姑娘,就不會讓她有性命危險。」
莊若蘭猶豫了一下後道:「月瑤知道你的底細嗎?」放這麼一個不明底細的人在身邊,莊若蘭不大放心。
向薇笑道:「姑娘自然知道我的底細。大少夫人可以放心,我不會對姑娘不利的。相反,我會一直保護好姑娘,因為這是我的職責。」
莊若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月瑤真的沒有性命危險嗎?」
向薇搖頭道:「回少夫人,姑娘經過催吐,所食用的東西吐出大半,殘留在體內的毒素較輕,不會有性命危險的。」就算沒有張大夫,月瑤也不會有性命危險的。這麼做,只是讓月瑤受一點折騰。當然,不受折騰也不可能達到目的。
莊若蘭可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向薇:「既然你是保護月瑤的人,為什麼還會讓月瑤中毒?」
向薇苦笑道:「我不知道連府的人膽大妄為到竟然會下毒。我武功不錯,但是對毒藥並不擅長。」頓了一下後說道:「其實我有建議姑娘用膳前先用針試毒,但是姑 娘不願意,說廚娘是老夫人給的,她對廚娘也不薄,肯定不會害她。我平日也防備的很嚴,只是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沒想到就被人鑽了漏子。」
莊若蘭薇薇歎氣,只有千日做賊,哪裡能千日防賊,沒有這次,也定然有下次了。
向薇卻說道:「少夫人放心,姑娘這次沒有性命危險,該慶幸的是幕後人給廚娘的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可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向薇是在跟莊若蘭暗示連府是個狼窩,不宜再讓月瑤住下去,要不然月瑤真的會被害死的。
莊若蘭站起來說道:「你照看月瑤。」說完就出去了。
廚娘被關在柴房,向薇讓人打了廚娘二十大板,後來又施展了手段讓廚娘招供,所以莫氏看到的就是背上全都是血的廚娘。
廚娘雖然被打了,但是神智很清醒,當著莊若蘭的面求助莫氏:「夫人,求夫人救命,求夫人救命。」
莫氏氣得恨不能暈過去。
莊若蘭面色陰沉道:「不知道連夫人還有何話可說?」
莫氏面色鐵青:「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她確實是想讓月瑤死,可是卻還沒付諸行動,不知道這到底是誰下的手,毒死月瑤自然好,可是卻栽贓到她的身上其心可誅。
莊若蘭面色滿是譏笑。讓她查個水落石出,這不是賊喊抓賊嘛,冷道:「那連夫人慢慢查。」莊若蘭算是看出來了,莫氏對月瑤明擺著是不安好心,就她所知道的,月瑤在連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莫氏要將廚娘帶走。
莊若蘭自然也想到這點,冷嘲道:「連夫人要問儘管在蘭溪院問,人就不用帶出去了。誰知道帶出去還有沒有人回來。」莊若蘭這話就差直接說莫氏想要殺人滅口了。
莫氏現在很是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莊若蘭進來了。她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口,所以立即讓人告訴連棟方。
連棟方來得很快,他親自提審廚娘,可惜廚娘的供詞還是一樣,只說背後的主使人是莫氏。
連棟方可不是莫氏,見廚娘咬死了不鬆口,吩咐下去:「將他一家人全都給我綁過來。」連棟方是連府內的主子,就算他手裡沒有廚娘一家子的身契,也一樣能處置。
馬成騰得了莊若蘭讓人送去的口信,怒氣沖沖地出了衙門,讓衙門的同僚驚疑不定,這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張大夫來得比較快,張大夫與莫氏跟連棟方並不熟悉,又是莊若蘭請過來的,所以行事不會有什麼顧忌。
張大夫給月瑤診完脈以後,又問了細雨跟向薇,然後對著莊若蘭說道:「姑娘這是中毒了,好在她們用的法子得當,沒有性命危險。不過身體到底殘留了一點毒物。 我先開三劑方子,然後再好好調養調養。」張大夫見多了後宮嬪妃那些手段,後宅的手段他也見識了許多,只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明晃晃地對一個孩子下手。
莊若蘭很擔心會留下後遺症。
張大夫搖頭說道:「不用擔心,若是一般人肯定要留下後遺症,三姑娘身體養得極好,底子很厚,清了腹內的毒後只要好好調養一段時日就能痊癒,不會留下後遺症的。」
向薇下的毒,她肯定是心裡有數,只會讓月瑤折騰幾日,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莊若蘭還是很擔心:「張大夫,那怎麼這孩子還沒醒過來?」
張大夫開了藥方,讓藥童去抓了藥,說道:「等藥煎好了,就給她灌藥。灌了藥,相信姑娘會醒過來的。」張大夫其實把脈的時候就發現月瑤的情況不嚴重,至於現在還沒醒過來,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可以肯定,這跟中毒沒有關係。
而在外面審訊的連棟方卻氣得青筋暴起。他原本以為抓了廚娘的家人,就能逼迫廚娘就範。可惜廚娘並沒有因此就將幕後的主使供出來,反而咬死了幕後主使人就是莫氏。
這時候連春在連棟方耳邊說道:「老爺,趙氏的親生女兒已經出嫁了,不在府邸。」原來廚娘趙氏是劉大的繼室,並不是原配。趙氏只生了一個女兒,及笄以後就嫁到莊戶人家去了,後來難產死了。
連棟方正待開口,外面的人稟報著馬成騰過來了。連棟方知道這次馬成騰不會善罷干休,但是事情總得解決,不解決連府以後都不能抬頭做人了。
對於連棟方說這次的事是有人栽贓陷害莫氏,馬成騰也不分辨,冷笑道:「成,你說栽贓陷害那就讓衙門來查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看是誰栽贓陷害了你的夫人。」馬成騰已經認定了幕後的主使是莫氏,有這樣一個蛇蠍婦人,他是萬萬不敢再將月瑤留在連府的。
連棟方自然不敢讓衙門的人來查這件事,這是家醜,不管最後查到的真兇是誰,連家都要成為笑柄,不滿地說:「馬成騰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馬成騰冷笑道:「成,既然你說徹查,那你好好查。不過可別跟上次一樣,到最後又用一個姨娘來充數。」
莊若蘭聽到丈夫沒來,問道:「大少爺怎麼沒來?」這麼重要的時候,丈夫不可能不來。
去傳話的小廝說道:「大少夫人,大少爺不在翰林院,聽翰林院的人說是大少爺有事出去了。奴才已經派人去找了。」
莊若蘭也沒再繼續問了,丈夫沒來沒關係,重要的是公公來了。這件事他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廚娘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氣還是咬死了幕後主使就是莫氏。連棟方沒有辦法,將與廚娘接觸過的人全部都抓起來用刑,半天過後矛頭直指布姨娘身邊的貼身丫環。
連棟方立即吩咐人將這個丫環抓起來。不是誰都能跟廚娘一樣扛得住酷刑的。這丫環很快就招供了。
連棟方他不明白布姨娘為什麼要害月瑤,並且還要嫁禍給莫氏:「去將布姨娘給我抓來。」
布姨娘見到連棟方的時候給連棟方行了禮,那模樣好似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面色平靜得讓人害怕。
連棟方看著布姨娘的神色,深出了一口氣:「你說,你到底為什麼要下毒害死月瑤?」連棟方他必須摘除莫氏的嫌疑。莫氏若是名聲毀了,他的兩個兒子的前程也要受影響。連棟方基本都不用去考慮,就決定要犧牲布姨娘保全莫氏。
布姨娘面色平靜得讓人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麼老爺會懷疑我是幕後主使。老爺,我跟三姑娘別說是結怨,就是話都沒說過一句。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害三姑娘?」害人總要動機的,而她卻真的半點動機都沒有。
連棟方一招手,家丁就將布姨娘的一個貼身丫環給押上來了。連棟方冷聲說道:「她已經招供了,毒藥是你給廚娘的。現在證據確鑿,你竟然還在這裡狡辯。說,為什麼要給月瑤下毒?」
布姨娘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丫環,輕輕一笑:「上次府邸裡盛傳三姑娘是掃把星的事,最後是陳姨娘背的黑鍋。現在三姑娘的中毒,得輪到我背黑鍋了。」
連棟方咬牙切齒道:「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竟然還敢狡辯。」
布姨娘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老爺,你說我是兇手,不說我與三姑娘無冤無仇,單就三姑娘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難道三姑娘死了那些錢財跟珠寶首飾就是我的?」布姨娘就差說這是莫氏謀財害命,最後嫁禍給她了。
連棟方面色鐵青,正待開口,布姨娘卻是說道:「算了,要怪就怪我命不好。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簽字畫押就是。」
若是布姨娘大喊大叫自己是冤枉的,連棟方還會用刑。可是布姨娘這個態度,連棟方倒是沉默了。連棟方又不是蠢人,布姨娘所說的他豈能不知道?只是在兒子的前程跟一個婢妾之間,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如何選擇了。
布姨娘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她也不求饒,直接說道:「老爺,等我給三姑娘償命以後,希望老爺能讓人在我墳前多燒點紙錢,只願老天讓我下輩子投個好胎。」
連棟方沉重地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