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昭華寺上發生的事,世子羅韶全都知道。羅韶聽聞妹妹聽聞人吃人的事不敢再吃肉,一直都吃素,嘴角直抽搐。要是讓妹妹知道祖先當年走投無路之下,為了活著也吃過人,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當然,羅韶只是想想,他是肯定不會告訴明珠的,要是讓明珠知道了,估計惡夢連連了。
平氏很好奇:「世子,月瑤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平氏讀書也不少,但是對於這些時事卻不清楚。
羅韶點頭道:「是真的。昭宗晚年的時候年邁昏庸,大臣弄權沒有及時賑災,以致發生過吃人的慘事,這件事紀載在史冊上的,黑字白紙再真不過了。」羅韶說完後感歎道:」我一直以為這小姑娘只好書畫,沒想到竟然還熟讀史策。」若月瑤是男子,他一定要網羅過來了。
平氏頓了一下後說道:「世子,我聽白易說,連姑娘不僅看史策,還看醫書、遊記等書本,涉獵的範圍相當廣。」人家都說術業有專攻,可是這句話放在月瑤身上好像不適宜。
羅韶笑了下道:「明珠能與她交好,是好事,這也多虧了你。」寶貝妹妹自從與這個小姑娘交好,也開始變得懂事了。
平氏面露笑顏,摸著肚子說道:「說起來,這次能懷上也多虧了連姑娘了。」平氏之前並沒有告訴羅韶她堅持要去外面莊子上是因為月瑤的建議。
羅韶非常驚訝,問道:「這是怎麼說的?」
平氏將月瑤的建議說了。
羅韶聽完後笑起來了,說道:「太醫院的太醫連個孩子都不儒了,都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可是這孩子卻能將書上的東西化為實用,真不簡單。」
平氏摸著肚子,生下嫡子,她才算是在侯府真正站穩了腳跟,以後也不用再擔心婆婆弄什麼二房三房了。
十一月底連家終於除了服。
連棟方派人去馬家接月瑤回來,可惜人沒接回來。連棟方面色難看:「你說什麼?月瑤去昭華寺了?什麼時候的事?」莫氏知道月瑤去了昭華寺,但是卻沒告訴連棟方,她是被禁足的人怎麼還能對外面的事情如此清楚。
連棟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月瑤,加上馬家也沒給他送消息,所以現在才知道。
連棟方面色不好看,想讓人去接可是天色已晚了,再去得半夜才能到,寺院到時候可能都關門了。
用完飯,連棟方招了兩個兒子到了書房。廷禮跟廷儀要參加明年的春闈,所以現在是一刻都不能鬆懈。
莊若蘭聽到連府的人來接月瑤,面露譏諷:「平日裡連聲問候都沒有,現在需要月瑤露面的時候才來,倒是做得出來呢!」莊若蘭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連家的,虧得連家還是自詡書香門第之家。
綵衣面色難看地過來道:「夫人,老夫人請你過去一下。」
莊若蘭輕笑道:「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程氏這次很有耐心,一次不成就兩次,一直到第三次,莊若蘭終於過去看望了程氏:「婆婆尋我做什麼?」
程氏這次尋莊若蘭,是為說子嗣問題。程氏的意思是要去外面尋一個良家妾,她連人選都挑選好了,就尋了她娘家侄女。
莊若蘭面露冷笑:「這件事我跟大爺心理有數,就不勞婆婆費心了。」良家妾,也得看塞不塞得進來。
程氏有尚方寶劍,說道:「這件事老爺是同意的。」
莊若蘭懶得跟程氏廢話,直接站起來說道:「婆婆,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說完,根本不在意程氏的態度,帶著丫鬟離開了上房。
彩雲有些擔心地說道:「夫人,這要會不會不好?」
莊若蘭冷笑道:「她真以為我是好惹的。」
莊若蘭不知道的事,程氏等她一走就暈倒了,而當天晚上,馬躍尋了馬鵬,兩人為這件事吵了起來,半天後馬躍怒氣沖沖地從馬鵬的書房離開了。
彩雲非常擔憂,莊若蘭處之泰然。當天晚上馬成騰給莊若蘭送來一本《女戒》,莊若蘭看到那本女戒臉上露出冷笑。
馬鵬心裡有些愧疚:「讓你受累了,你放心,我絕對不要娶什麼二房。」馬鵬現在開始懷念起程氏不在的時候了,那時候府邸風平浪靜,不像現在,三天兩頭地折騰。
湯氏知道自家婆婆要給大伯納個良家妾,面色就不好看了。由人推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給她這裡納個良家妾。
素竹面色難看地說道:「夫人,二爺因為白天的事跟大爺吵了一架,說讓大爺好好管教一下大夫人。」
湯氏眼中閃現過憤恨,好不容易兄弟兩人的關係和緩了,沒想到婆婆又橫插一桿子,她難道不知道丈夫的前程還要靠著大伯,湯氏真的恨不得讓程氏趕緊離了馬家。
綵衣看著莊若蘭面色難看,想了下出去吩咐了一個婆子去了莊家一趟。想要欺負她家姑娘,也得看老爺跟少爺答應不答應。
莊昌赫聽到馬家因為莊若蘭沒生兒子,想要納一個良家妾,當下氣得拍案而起,要找馬鵬算賬。
莊老爺吃的鹽多:「還是先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處理不遲。」莊老爺不認為馬鵬會想要納良家妾,八成是馬家的那個繼室的問題。
問清楚以後,莊老爺對著兒子說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爹會處理的。」年輕人就是性子急躁,這種事得不動聲色地解決掉,若是大張旗鼓的,吃虧的還是若蘭。
莊老爺第二天下差後去了馬府。
莊若蘭正算著鋪子的帳,就看見彩雲面色潮紅地過來,那模樣一看就是有好事了。彩雲叫道:「少夫人,老爺來了,老爺來看你跟兩個小小姐了。」
莊若蘭一愣,等反應過來豁地站起來道:「你說我爹過來了。」莊若蘭想起她爹說的讓她帶兩個孩子回娘家給他看看,心裡有些愧疚。這段時間她一直忙著開新鋪的事情,根本沒時間回家,沒想到她爹親自過門了。
莊若蘭趕緊走了出去,就看見公公陪著她爹過來了。兩人邊說邊笑,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
莊若蘭平復了情緒道:「爹,公公。」
莊越彬看著女兒笑道:「下衙的時候正好見到你公公,就跟著他一起過來看看我的兩個外孫女。」
莊若蘭眼底有些酸澀,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定是爹聽到什麼消息,特意過來看她,面上是看她,其實是給她撐腰來了。
莊老爺看著兩個孫女,樂呵呵地說道:「馬兄,你看二丫頭的額頭跟鼻子是不是像我,咦,眼睛也像我呢?」
馬成騰仔細一看,還真是像。馬成騰頓時心裡酸溜溜的,這可是他的嫡親孫女,全都像了莊家的人自己可是吃虧了。
莊越彬好似看不到馬成騰那酸酸的樣,笑著問道:「馬兄,珂玥跟妍琦兩個名字都很好聽,是你取的還是賢婿取的。」
馬成騰面色一紅,不好意思回答。
莊若蘭笑道:「是表妹月瑤取的。」
莊老爺是大忙人,平日家裡的事都顧不上,哪裡還會知道馬家這邊的親戚,等知道是連棟博的女兒,倒是點下頭道:「不錯,兩個名字不僅好聽,寓意也不錯。」
莊若蘭抿嘴笑道:「爹,你是不知道這個孩子還得了玉山先生的另眼相看呢!」
玉山先生是大畫師,但是他在其他方面並不遜色。另外玉山先生雖然高傲,但是人緣卻是非常好,可以說交友遍天下。
莊老爺雖然與玉山先生不是朋友,但是卻佩服玉山先生。說他是當今天下真正的隱士。莊越彬的書房就掛著一副玉山先生的大作。莊若蘭知道,所以特意這麼一說。
莊老爺望著馬成騰問道:「真的嗎,令外甥女得玉山先生的看重?」玉山先生的眼光與他的才華是一樣,都是高得離譜。
馬成騰看著莊越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臉上帶著笑意了。兩個兒子拿不出手,可是外甥女的才華卻是一等一的。
莊若蘭指著牆上的那幅畫道:「爹,這幅畫就是月瑤畫的,你看看如何?」
莊老爺品了半天,最後問了一句眾人都會問的話:「這真的是連家那小姑娘畫的?」這麼深厚的功底,已經達到了一流畫師的水平。
莊若蘭點頭道:「嗯,這兩株海棠就是她住的海棠苑裡的海棠。只不過這個孩子低調,不希望讓外人知道她的底細,所以一直都不讓我們對外說。」月瑤不希望外人知道,可她爹卻不能算外人。
莊越彬點頭道:「這樣的天賦與水平難怪能被玉山先生看中。」
莊老爺與文成翔是同窗好友,所以這會莊越彬心裡暗暗稱奇為什麼文兄沒有收為學生呢?這樣的天賦,就算這個孩子是女子也不能錯過的呀,白白便宜了玉山先生。
莊老爺看過了兩個外孫女,然後跟馬成騰去了前院,之後良家妾的事也就嘎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