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還能聽到冷鬥和冷武的爭執聲。一個說張蘭是畏罪自殺,另一個卻說一切沒有調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論,但口氣卻透著想要將老家主之死和大哥牽扯到一起的陰險。
我被他們爭執得頭疼不已,完全想不出任何對策。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張蘭畢竟不是沙鬼所殺,所以也不必擔心屍變。於是我吩咐李麻子和古爾將她的屍體暫時處理,等事情結束冷如霜回來再行處置。
小桃還在一旁抽泣著,想到剛才冷如雲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刻骨的寒意,我忍不住有些替她擔心起來。
冷家的人手段狠毒,又沒什麼人情味,我很擔心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會遭到她們的毒手。於是我將她帶出張蘭的房間,蹲下身子安慰了她幾句,又問她還有沒有別的親人,如果離開冷家會怎麼樣。
小桃一臉擔心地說道:「張先生,我沒有別的家人了,我是個孤兒,如果不是老家主好心收留我,讓我跟小艾小姐做個伴,說不定我早就凍死在街頭了。」
我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隻好說道:「那你最近一定小心,如果冷如雲單獨叫你過去,你說什麼都不要去。」
「為什麼?」小桃眨巴著哭紅了眼睛看著我:「張先生,你是懷疑二小姐……」
我見她年紀雖小,卻異常聰慧,微笑著點了點頭。
小桃卻顯得更加不安了,她四下裡看了看,確定沒有別人後才小聲對我說:「張先生,其實之前我騙了你。說新夫人往老家主的湯裡放了東西,這些話都是二小姐逼我這樣做的。」
我頓時一愣,詫異地看著她:「是冷如雲讓你這樣說的?」
小桃點了點頭:「二小姐還說,如果我不聽她的話,就要殺了我。即便是死了,還要將我的靈魂封印起來,讓我永世不能投胎。我實在太怕了,所以只能聽她的話。」
難怪了!
之前我還覺得納悶,即便張蘭真的和唐醫生有染,可她既然與老家主結婚,那麼理所應當要繼承冷家一部分的家產,老家主什麼時候死,對她來說並不是最大的問題,她又何必冒險殺人呢?
如今聽了小桃的話,我才徹底醒悟過來,原來從一開始我就跌進了冷如雲設置的陷阱之中。她根本就是存心讓我誤解張蘭是兇手……
冷如雲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仔細的琢磨起來。她上頭有優秀的冷如霜,還有一個哥哥,看冷武對這對兒女的態度,顯然對兒子冷如雷更疼愛一些。那麼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冷如雲自然什麼事兒都只能靠自己,她想要得到家主之位,也必然要另闢新徑。
難道老家主是冷如雲害死的?現在冷家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有關?
我又囑咐了小桃幾句,這才讓她離開。自己則去了樓下的花園裡,午後的風有些燥熱,我看著眼前華麗鼎盛的建築,想到冷家人的陰暗與冷漠,隻覺得諷刺無比。
我坐在椅子上,腦海中思緒萬千,自打來到冷家之後每個人的畫面都在腦海中閃過。等等……似乎還有些不對勁兒。除了已經死去了下人,唐醫生和張蘭外,家裡現在還剩下冷鬥,冷武,冷如雷,冷如雲,冷小艾,小桃,王姨婆,古爾,我和李麻子,總共是十個人,可是張蘭死時,10這個數字已經出現過了。
那麼我們之中,豈不是有一個倖存者?
我瞬間恍然大悟,那個所謂的倖存者,自然就是兇手了,他怎麼可能會殺死自己呢?
現階段是每個人都有嫌疑,我該從哪裡下手呢?
就在我苦無線索之際,一個蒼老的身影忽然走到了我的面前,也不經過我同意,徑自坐了下來。我抬起頭,發現居然是王姨婆。她拿著一杯水,眼神看都沒有看我,一直留意著那片葡萄田。
我忍不住好奇起來,出聲問道:「王姨婆,你好像對這片葡萄田很有感情的樣子?」
「沒錯。」王姨婆點了點頭,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似的:「這些葡萄是我妹妹親手種下的。」
她的妹妹,那不就是老家主的前妻?
王姨婆自顧著說道:「有時候這些不會喘氣的生物,反而比我們這些會喘氣的還要念舊一些。」
我笑了笑:「你對這片葡萄的感情,好像比對冷家人的感情還要深。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死了這麼多人,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王姨婆終於轉回頭看了我一眼:「他們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至於我自己,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該經歷的都經歷了,該看的也都看過了,所以我並不怕死。」
「可冷家的人,都是你妹妹的子孫……」
我話未說完,王姨婆就打斷了我:「不,他們不是。我妹妹嫁到冷家之前,冷鬥和冷武就已經出生了,我妹妹不過是他們名義上的母親而已。」
我靠!
這冷家的秘聞還真是多,一件接著一件,幾乎讓人目不暇接。這位老家主是不是也太花心了,私生子這麼多?
王姨婆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感傷地說道:「我妹妹這輩子隻生了一個女兒,叫冷漣。如果她還活著話,應該隻比冷武那小子小兩歲。」
「她過世了嗎?」我小聲問道,為什麼古爾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這個人的信息?
王姨婆道:「死了好些年了,是被老家主趕出門之後死的,十分淒慘。」王姨婆說著,臉色露出了幾分陰森:「我妹妹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冷漣一直都是我照顧的。她聰明乖巧,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不只是我,老家主也十分的喜歡她,甚至還想將家主之位交給她!只可惜冷漣聰明一世,卻終究糊塗一時,她被龍泉山莊的人欺騙,泄露了冷家的機密,還懷了那男人的孩子。老家主一氣之下,執行了家法,將她趕出了家外。我派人去打聽她的消息,卻始終一無所獲。幾年之後,有人在葉爾羌城附近找到了她的屍體,送回了冷家,我才知道她已經死了……」
又是龍泉山莊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