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一個士兵上岸休息的換防間隙,我們偷偷的滑下甲板,又沿著海岸線遊了幾百米後,爬上了岸邊。
這下終於到達敘利亞了!
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高勝寒打開了通訊器上綠色按鈕,聯通了賈處長。
賈處長說我們發回的掃描本,早已破譯出來了,而且借著那夥恐怖分子的名義已經聯繫上了伊姆扎伊的手下,他們同意我們加入,不過要自己想辦法來敘利亞——他們現在正急缺人手,像這種送上門的炮灰,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
賈處長讓我們先等一等,說是那幫傢夥也很謹慎,很怕自己被發現,電台總是不定時開通,一旦有了消息會馬上告訴我們的。
於是,我們就假裝成偷渡失敗,無奈之下隻好返回老家的難民,向著戰事最緊張的城市進發了!
因為海港附近駐有老毛子的部隊,所以整體看去還不算如何破敗,可越往裡走就越加觸目驚心。
一座座廢墟宛若墓地一般接天連地,一眼望不到邊際。
幾乎沒有一座建築是完好無缺的,幾乎沒有一條道路是完好無損的,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就像是一座超大型的建築工地,而且還是被強行爆破拆遷的那一種!
兩眼獃滯的孩子,一臉驚恐的老人,所有人的眼神兒裡都滿滿的寫著兩個字:無奈!
生在這樣一個戰火紛飛的國度裡,每天面對的都是死亡和轟炸,無盡的期望早已破滅了無數次,他們早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夢想,什麼是幸福,唯一的願望,就是明天還活著。
如果不是親身實地的走到這裡來,親眼看看那每一張既麻木而又驚恐的臉,你實在無法想象,現今的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也只有親眼看到了這些,你才會明白那句『國破家何在』到底是什麼意思,才會明白身為中國人是多麼幸福。
行走在廢墟間的第三天,賈處長又傳話說伊姆扎伊那邊回了消息,讓我們去德拉省西北方向的奈特拉去找他們,進入交戰範圍之後,要在手臂上纏上圍巾,以免被誤傷。
本來我們就是一路沿著這個方向來的,估算了一下,再有三天時間也就差不多該到了。
近些天,前方的戰事很激烈,大白天的都能聽到轟隆隆不斷的迫擊炮的聲音。
又過兩天,眼見著離兩方交戰的火線越來越近了,拉著傷員,載著炮彈的車輛來來回回的穿梭著,平民百姓根本就不讓靠近,無奈之下,我們隻好暫時躲在一間被炸塌半邊的空房子裡。
高勝寒又緊急聯繫了一下賈處長和秦阿姨,最終確認今晚穿越火線,進入反對派佔領的區域。
「高處,借個火!」我叼著一根煙,手裡抓著打火機說道。
高勝寒愣了一下,可他是個何等聰明的人,當即就明白了過來。不動聲色的掏出打火機遞了過來,隨而假裝拿著望遠鏡朝向前方看了看,就把張天北打發了出去,說是讓他偵查一下地形。
眼見著張天北的身影轉出大樓後,高勝寒也點了一根煙,看也不看我的說道:「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我一路上都很奇怪,直到進入儲藏庫才明白。高處,你演的可真像啊!」我神秘一笑。
高勝寒跟著笑了:「不愧是六哥看中的人,的確不簡單。」
「那現在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麼了吧!」我說道。
「本來,我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但沒想到你這麼聰明,看破的這麼快。」高勝寒說完彈了彈煙灰道:「這是老賈和秦阿姨的注意,因為你來自民間,不像我們一樣都是正統出身。為了國家的機密事業奉獻了幾輩子。」
「這一點你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更不用怪他們,換做你是他們帶來的人,我也會這麼做的。」
「據說,在你們的陰物圈子裡,有一種說法叫做十世功德。我們家有一把綉春刀,那上面有明太祖朱元璋的刻字:忠勇護國,據說我家祖先世世代代都是錦衣衛出身,最後一任錦衣衛也在城破後為了守護崇禎皇帝而戰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過我爸爸和爺爺還真是乾類似行當的。」
「開國元勛們登上天安門的時候,門洞裡暗藏著十八個雙槍警衛,我爺爺就是其中之一。二代首長南巡的時候,我爸爸是隨行司機。可我……個頭太小,形象也太差,所以就被安排在警衛局看守槍械庫了。」
高勝寒說著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我很不甘心,覺得給祖輩丟人。可那個年代就這樣兒,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部門,一切只能聽從組織安排,容不得你選擇。我也只能把一切苦悶和不甘都發泄在拳腳上。後來,在軍方一再要求下,上面終於同意重組841,在全國範圍內秘密召選了八個人。」
「吳兵雄的父親當時早已改頭換面,並沒有被查出來他原本的盜墓賊出身,所以二次審查的時候,吳兵雄就被以執行任務為名義,調出了841。可他相當的聰明,立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太驕傲,也很不服氣,對外說了不少不應該說的話,組織上怕他泄露更多的機密,於是派我去除掉這條尾巴。」高勝寒說到這裡拿煙的手有些顫抖。
「這麼說吳兵雄是你殺的?」我瞪著兩眼看著他道。
「不,殺他的人還是林振邦,只不過我當時就在現場,我卻選擇了見死不救!」高勝寒答道。
「幾年後,我們又被派往了港島。」
「當時的我們正值二十多歲的年紀,又跟著一個人渣似的大哥,而且還要故意裝成地痞流氓,誰又能片塵不染?」
「果然,有兩個人喝多了酒把持不住自己的嘴巴,忘了黨性和紀律,摟著小妞吹上了牛,說起了自己的出身和真正的任務,說起了841,說起了秘密訓練基地。說起了連上級都不敢泄露半個字的秘密!」
「於是,我又再次接受了命令。一晚連殺三十八人,每人隻一刀,那案子至今都沒破,號稱沙頭角三十八刀。那捲宗一直就鎖在我的抽屜裡!」
「當年的老八只有24歲,他性子耿直,生性內向,可哪有不開花的鐵疙瘩?慢慢的,他也愛上了一個女孩,就是那個人渣的女兒。可不幸的是,這個女孩喜歡的是老六。」
「就和絕大多數的狗血劇一樣,老六卻沒看上她,而是一直愛著彩雲姑娘。」
「於是,又是你動了手?」我皺眉問道。
「對!」高勝寒面色不驚的說道:「當時的老八簡直被迷的神魂顛倒,馬上就要緊步其他人的後塵,我再不勸他,他也將是一樣的下場。」
「殺那些兄弟的時候,我的手沒有一絲抖動,可是回到家裡我望著雙手整整呆坐了三天三夜沒合眼。我自問自己,我是劊子手嗎?我是惡魔嘛?我這是幹什麼?朝夕相處,親如兄弟,我怎麼就下得手?」
「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這就是我的使命!家有家法,國有國規,泄露國家機密,損害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民族。我不殺他,留一絲善念,就會因此害了多少人,又讓多少人的努力付之東流!就算我不做,別人也會做!所以我的兄弟我來殺。」高勝寒說到這裡,雙眼已經因為充血而鮮紅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