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眼神輕蔑的從秦籽凰臉上移過,今日換作她,死了也不敢頂著慘不忍睹的臉出來予人鄙視。
秦籽凰感受到黎婉的目光,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後,眉眼帶笑的走到老夫人的另一側,手自然而然的挽著老夫人,語聲細柔,「大伯母,可算見著您了,想死你了!」說完,還那烏青的臉蹭了蹭老夫人的手臂,親昵之味十足。
老夫人還是那張帶笑的臉,「你這孩子,臉上怎麼弄的?」
老夫人的話一完,陳洛身子僵硬,臉上強扯出一個笑,給老夫人見了禮。
老夫人心下明瞭,秦籽凰正要張嘴訴苦,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道「走吧,你母親還在屋裡等著呢!」
元氏今年的生辰,依著她的性子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就行了,偏偏秦淮沒了官職,元氏想著把侯府的人也叫來,叫了老夫人,又是元氏生辰,老夫人不好拒絕才來了。
元氏住的院子佈置緊湊,一草一木都精緻得很,比起老夫人住的靜安院,元氏的院子花草,假山縈繞,闊氣得多。
而這時候,元氏正和秦籽鳳說話,她連著生了三個女兒,當時心虛得厲害,可是,她生了三個,夏氏一個也沒生,她心裡又自得。
秦家老人死得早,元氏沒有公婆壓著,秦籽鳳不同,生了兩個女兒上邊不僅有公婆還有老祖宗,要抓緊生個兒子才好。
秦籽鳳嫁的是二品官員的嫡長子,夫家姓蔣,蔣家不算貴族,秦籽鳳嫁過去後一直她管著家,元氏從小對大女兒傾注的心血多,她知道,管家難不倒她。
這些年,秦籽鳳嫁進蔣家,上下操持得不錯,蔣家都她也滿意,沒有傳出什麼閒話來,她放心不少。
「母親,我明白,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蔣衾軒為人憨厚老實,這麼些年,秦籽鳳沒有生兒子,他身邊也沒其他人伺候。
蔣家名聲好,有個規矩,蔣家男子不得在在三十歲以前納通房姨娘,除非主母二十二歲歲沒有生下男孩,今年,秦籽鳳已經二十四歲,還有一年就二十五歲了。
秦籽鳳一點也不急,臉上也沒不耐煩的神色,元氏住了嘴,算了,個人有個人的緣分。
這才問起,「囡囡她們姐妹怎麼沒來?」
說起女兒,秦籽鳳神情柔和了許多,「老祖宗病了,兩人捨不得離開!」
實則是她與蔣衾軒商量了,囡囡已經五歲了,聽得懂大人的意思了中秋節,元氏就拉著她念叨要生個兒子,別花太多心思在兩個孩子身上。
囡囡在一旁沒出聲,回家就問蔣衾軒是不是母親不要她們了,還轉述了兩句元氏的原話。
蔣衾軒不好評價岳母,只再三保證,母親一定不會不管她們的。
蔣衾軒和她說起,她心口泛疼,兩個女兒是她的命根子啊!
這次,囡囡她們理應來的,不料前兩日,老祖宗有些咳嗽,蔣衾軒就說別把孩子帶來了,在府裡陪老祖宗說說話,免得孩子們來秦府聽到不該聽的。
秦籽鳳立馬就同意了。
蔣衾軒對兒子這一塊不強求,婆婆,老祖宗也沒給她施壓,這些年,婆婆不管事了,什麼都交給她她裡外操持,下邊的妯娌也算過得去,老祖宗的意思,真沒有兒子就從旁枝抱養一個過來,蔣家沒有爵位,又沒有分家,大房二房其實沒所謂,即便以後分家了,她也和蔣衾軒商量過來,什麼都平坦,不管有沒有兒子,除了祖宅,他們不多要一文。
蔣衾軒也覺得這樣好。
她也看開了,倒是元氏,一直念叨,她也聽著煩了,不過面上沒表露出來罷了!
元氏一聽,滿眼驚愕,「怎麼不把孩子帶過來,過了病氣怎麼辦?眼瞅著天涼了,孩子又小……」
秦籽鳳無動於衷的聽著。
扭頭時,看到外邊黎婉和秦籽凰左右挽著老夫人來,秦籽鳳嘴角淺淺一笑,迎了出去。
元氏心底冷笑,她生的好女兒,一個個都喜歡大房的人去了。
秦籽鳳視線留在秦籽凰青紫不一的臉上,輕飄飄掃了眼陳洛,後者目光閃爍,秦籽鳳了然,移開了眼。
當時,元氏說給秦籽凰了汶定侯府的二房她就不看好,秦籽凰從小仗著元氏的寵愛,說話不思前想後,汶定侯府一大家子攪在一起,又是不承爵位的二房,中間的事情肯定多。
元氏只顧著二妹不聽她的話,她一定要給秦籽凰挑一家好的,承王是皇子,怎麼也不可能越過他去,除了王爺,就是侯爺了汶定侯府的人一上門,元氏就點頭了。
秦籽凰起先頗得意了一陣,隨著承王得勢,她就笑不出來了,對著秦籽韻,眼底蔓延出無數的嫉妒。
老夫人進了屋,笑著臉落了座。
秦籽鳳見元氏不動,只得開口吩咐門邊的丫鬟,「去書房叫老爺和姑爺過來,老夫人和侯爺來了!」
丫鬟應聲離去,元氏才回過神,剛才,她腦子裡嫉妒夏氏。
對了,就是嫉妒她,夏氏生得美,眉眼溫溫柔柔,說話和和氣氣,和老侯爺夫妻感情好,老侯爺死後,她心裡是可憐夏氏的,好不容易生了兒子出來,結果相公死了,哪像她一家團圓幸福,可是沒想到,夏氏養出的兒子中用,兒媳對她也孝順,竟陪著她去雲隱寺住那麼久。
而她呢,表面上看似什麼都有了,相公活著,兒女雙全,實則你,丈夫與她離了心,關係如履薄冰,大女兒是個有主見的,聽不進她說的話,二女兒與她關係不好,三女兒又是個討債鬼,唯一的兒子,又還小,哪像夏氏,撒手了什麼都不管,吱一聲,兒子兒媳全圍著她轉。
遐思間,秦淮和蔣衾軒來了,蔣衾軒要給秦牧隱見禮,被秦牧隱攔住了,「都是一家人,何須客氣?」
見人都來了,秦籽凰猛然捂著臉哭起來,除了秦淮和元氏皺著沒,陳洛局促不安,其餘人皆無動於衷。
秦籽凰等了許久人開口問她怎麼回事,可是就連在路上問過她的夏氏都不問她了,秦籽凰哭不下去了,抬起頭,滿臉是淚的上前捶打陳洛。
秦淮冷斥,「瞧瞧你成什麼樣子了,怎麼回事?」
秦淮才看清秦籽凰的臉受了傷,眼神一眯,沉聲道,「陳洛,你來說!」
秦籽凰什麼性子秦淮還能不清楚?來事比誰都厲害。
陳洛任由秦籽凰打了兩拳,低著頭,為難的小聲道,「那日,喝了幾杯酒,籽凰鬧得厲害,我擔心吵著其他人歇息,就和她爭執了幾句,一來一去,就動手了!」
「你胡說!」秦籽凰手指著他胸口,鼻涕橫流,不知為何,黎婉想到了秦牧隱回京那日,她好像比秦籽凰還要慘。
偷偷瞄了眼秦牧隱,發現他也正望著她,耳根一紅,正了正神色,可是,臉還是不自然的發燙。
「你為什麼喝酒回來身上有女人的脂肪香?那日你說跟同僚吃飯去了,我派人問過了,那日,你根本沒有約他們,你竟然騙我,肯定是在外邊養了人,對不對?」
最後兩句戳中了秦淮的心窩子,老臉一僵,怒斥道,「胡說什麼,先坐下,陳洛,你說說怎麼回事?」
元氏輕哼了聲,好啊,老的養外室,女婿有樣學樣,看他怎麼為秦籽凰出頭。
元氏坐著不動,黎婉上前,「老夫人,不然我們先去園裡逛逛?」
畢竟是秦籽凰的事,她們在不合禮。
老夫人微一沉吟,平靜道「也是!」
二房的家事,她們在不合適,起身就要出去,秦籽凰頓時抬高了嗓音,「大伯母,剛才堂弟還說是一家人,你們可是我唯一的依仗了呀!」
秦淮聽得臉都綠了,他當父親的還在,哪有依靠堂弟的?
被秦籽凰的話擋了回來,老夫人坐下。
秦淮臉色青白交替,猶豫了半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前有他的例子,他憑什麼教訓女婿,可是,他秦淮的女兒不能讓人平白無故的打了,支支吾吾半晌,丟下一句,「牧隱,你身為堂弟,你與陳洛聊聊!」人已經落了座,臉色非常難看。
黎婉心底好笑,沒見過那個人說不要臉的話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秦牧隱沒動,秦籽鳳給蔣衾軒使了眼色,蔣衾軒撓了撓後腦勺,上前拍了拍陳洛的肩膀,語氣不冷不熱,也不顯得過分的生氣,「坐下,慢慢說說怎麼回事吧!」
秦籽鳳松了口氣,父親也真的糊塗了,他在,母親在!她也在!哪能把這事給堂弟,傳出去,又在秦家養了外室的討論聲中添一句秦家禮數都不要了嗎?
「大伯母,不如讓弟妹陪著您出去逛逛,我今日送了一株常青樹來,栽剪得像一個送財童子,稀罕得很!」大家不說話,秦籽鳳只好再次出聲。二房的事,大房插手像什麼話?
黎婉多瞥了秦籽鳳兩眼,長女就是長女,成熟穩重渾然天成,好像生下來就有的似的。
秦籽凰還要再張口,被秦籽鳳惡狠狠瞪了眼,秦籽凰嘟了嘟嘴,沒再說亂七八糟的話。
黎婉秦牧隱陪著老夫人走了,秦籽鳳的話不嫁,這盆栽真的很像一個抱著元寶的孩子,為了應景,孩子的臉上還貼了兩片深黃的葉子,嘴巴又擱了一片紅色的葉子,而手裡捧著一個元寶。
「大堂姐真是有心,來年老夫人生日,我也送一個這個給您!」黎婉伸手摸了摸,一片冰涼,如今已經深秋了,葉子上泛著涼意,黎婉手溫熱,一貼上去,那種溫涼交替,手心舒服得很。
老夫人生辰沒邀請任何人,黎婉送了一件衣衫,富貴的牡丹花色,那件衣衫她熬夜趕制出來的,沒少收到秦牧隱白眼,還好,老夫人很喜歡。
老夫人笑道,「真有心,來年送個孫子我更開心!」
黎婉頓時臉色通紅,老夫人好笑,反觀秦牧隱,面無表情,倒像沒聽到似的,兒媳臉皮薄,她也不打趣她了。尚書府比起侯府小得多,三人慢悠悠走著,快午時了,秦籽鳳身邊的丫鬟叫他們去廳堂用膳,黎婉明白事情是解決了。
秦牧隱和秦淮她們一桌,黎婉和老夫人走到了裡邊,因為都認識了,兩張桌子間沒有安置屏風。秦籽凰雙眼通紅,又腫,旁邊烏青,猛然抬頭對上,黎婉心裡會彆扭兩下。
飯桌上極其安靜,秦籽鳳找話題和老夫人聊著,「大伯母,這道菜您才吃,母親專門吩咐廚子弄的,比不得侯府的廚藝,您嘗嘗!」
一番話從秦籽鳳嘴裡說出來一點阿諛奉承的味道也沒有,老夫人嘗了一口,點頭說好。
誰知,安靜了一會的秦籽凰估計因為什麼不滿意了,戳著碗裡的飯,語氣憤憤道,「今日母親生辰,往年二姐都會回來,難道懷了身子就不管母親了嗎?」
隔桌的秦淮重重擱下碗,不耐煩道,「愛吃就吃,不吃就回去!」
今日難得好心情全被這個女兒破壞了,秦淮心裡窩著活呢。
秦籽凰眼裡氤氳的淚又豆大的滾落下來,抬手,左右擦拭了兩遍,接著戳碗裡的飯。
元氏歎了口氣,畢竟是她生的女兒,「昨日,承王府的管家就送了禮來,你二姐懷這一胎不容易,別說我這兒,宮裡她都沒去!」知道女兒還嫉妒秦籽韻,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法子了,當初是她錯了,不該想著讓小女兒嫁進皇家,秦籽韻不會與她生了嫌隙,秦籽凰也不會說給汶定侯府,就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
可是,一切都完了。
一頓飯,黎婉吃得不自在,還好,她對參加宴會,聚會上的吃食氣氛不太有感覺了,心裡彆扭罷了。
元氏生辰,請了戲臺子來唱戲,用過午膳,元氏和老夫人並肩走在一起,狀似不經心道,「三弟三弟妹過些日子就回了,大嫂知道吧?」
老夫人莞爾一笑,這兩日已經開始吩咐婉兒準備好房間了,要是回來還住她們以前的院子,幾個晚輩的院子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當年分家後,秦三老爺就外任了,這麼多年了才回來,老夫人哪能不考慮周到了?
元氏松了口氣,這麼多年,她都是當祖母的人了,龔氏也是當祖母了,她去年還想著讓龔氏住進尚書府來,今年老爺被罷了官,她就開不了口了。
不說三房的人多,開支大,到時住進府裡稍微招待不周還會落人話柄,這種差事,當然老夫人開口比較好。
黎婉不喜歡看戲,低頭玩著手指甲,她的手指甲長長了,這兩日忙著收拾院子,給三房騰屋子,暈頭轉向的,秦牧隱讓她從這件事學著管家,可是,她帳冊還沒看完,軟磨硬泡央求了秦牧隱好一番,他都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黎婉已經瞭解了些秦牧隱的性子,和上輩子完全不同,其實,他很好說話,只有說得有道理,他基本都會聽,即便是強詞奪理,只要不是漏洞百出,他都不會強求她。
好比看帳冊這事,她前邊速度還行,後邊就慢了,目的就是拖著,現在十月底了,拖兩月就過年了,一切就能等過了年再說。
前邊她的藉口是要給老夫人趕至衣衫,這兩日是給三房收拾院子,趕制衣衫她親自動的手,收拾院子不過是叮囑下人幾句,然後看看院子裡還缺什麼好填補上罷了。
她看單子的時候他就讓她坐在他懷裡,他的傷結疤了,手腳也大膽起來,黎婉保不准哪日他就得逞了,雖然她歡喜著,總歸還是擔心留下後遺症,夜裡,秦牧隱手不老實,她要是掙扎不贏就直接威脅要去另一張床上睡,秦牧隱以為她逗他,她還真是起了。
然後,就是被他按下,被收拾得不輕,想到他的那雙手,黎婉紅了臉,索性,戲臺上的戲到了□□迭起的部分,眾人的心思都被引到那上邊去了,沒人主意她的反常。
用過晚飯,秦籽凰精神不濟的陳洛走了,黎婉不知道她們如何處理的這事,換作她是陳洛自是挺直了腰杆子的,秦籽鳳和蔣衾軒則是與她們一道出的府,秦籽鳳一臉不好意思,「大伯母,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讓您笑話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柔聲道,「那般見外做什麼,你以後要是得閒了,來侯府坐坐,婉兒忙我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
身後的蔣衾軒眼底閃過錯愕,隨即掩飾了去。
秦籽鳳也是如此,一句再簡單不過串門的話,秦籽鳳紅了眼眶,重重點了點頭,「以後一定來,帶著囡囡姐妹給您磕頭!」
老夫人見過那兩個孩子,俏皮可愛,她喜歡不已,「那就說好了,別是逗我開心的!」
「不會!」
夏氏與元氏之間發生了什麼秦籽鳳猜著些,尤其大伯母對她們一家一直不冷不淡她更是清楚了,嫁進蔣家那兩年,妯娌因著侯府總會有意無意試探,後來真的交好了,才沒了那些心思。
黎婉覺得秦籽鳳也是可以深交的人,雖然,身上帶著嫡長女的傲氣。
老夫人面帶倦色,秦籽鳳也不多說了,看著老夫人上了馬車,才和蔣衾軒離開。
蔣衾軒拉著她的手,滿臉心疼,「您受苦了?」
這些年,秦籽鳳如何操持蔣家,以及老夫人對二房,對她們的態度,蔣衾軒看在眼裡,關係到岳父岳母,他也不好多問。
今日妻子紅了眼眶,想必也是激動的吧。
「沒什麼,大伯母人很好,以前是因為疼愛二妹,才會那般,認為我和三妹奪了父親母親的寵愛……」以往種種,深究下來定是元氏錯了,秦籽鳳不想元氏難堪,用其他藉口移了去。
秦籽韻的事蔣衾軒也知道,只能說岳父岳母糊塗。
回到府裡,黎婉伺候秦牧隱寬衣,他的傷口還敷著藥,張大夫說要等疤漸漸掉了才能斷了。
她小心翼翼的掀起他的中衣,「我能看一下不?」
秦牧隱眉色一動,她的手指已經按在上邊了,何須他回答?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好按在傷口上,撩人的癢意席捲全身,他身子酥麻,相讓她再重一點,下一刻,她已經抽回了手,嘟噥道「換藥的時候我看你擱著紗布按,傷口結疤的時候會發癢,那是裡邊長新肉了,你可要忍著!」
傷口現在沾不得水,秦牧隱也只是隔靴搔癢,他以為他做得漫不經心不留痕跡,沒想到她都發現了。
「今日看戲時你玩什麼玩得都紅了?」換好了衣衫,秦牧隱坐在椅子上,看她拾掇她自己。
今天她穿得簡單,紅色的褙子,白色的衣衫,襯得她唇紅膚白,俏皮單純,髮髻也是單一的如雲髻,看戲時,只有她一人低著頭,不知道玩什麼玩得起勁,臉都紅了。
黎婉背對著秦牧隱,解著衣衫,聲音比平時抬高了些,「沒玩啊,就是覺得指甲長了!」
生怕秦牧隱不相信她,還專門抬起手,晃了晃手臂。
她的手白皙柔軟,有點指甲也好看,秦牧隱端起茶,湊到嘴邊又放下,玫瑰花茶,裡邊還加了蜂蜜,他不喜歡。
「我幫你剪指甲吧!」
黎婉轉身,視線落到他修長的手指上,羞紅了臉,吞吞吐吐道,「不用,紫蘭就好!」
完了就意識到不對,點了點頭,「也好!」
上輩子他沒有為她剪過指甲,別說指甲,兩人能心平氣和吃頓飯她都要偷偷高興好一陣。
今日天色已經晚了,剪指甲只能等明日了。
前陣子趕制衣衫,黎婉累得不輕,後邊,到了晚上,秦牧隱就不再讓她看書了。
他則自己拿著書看,黎婉翻身上床,秦牧隱的傷口恢復了些,她還是不敢挨著他,這些日子,旁的沒學會,她的睡姿安穩了許多,一個姿勢能睡到天亮了。
熟稔的在他臂彎裡找了個舒服的位子躺好,抬手將他手裡的書微微往她這邊一靠,她也能看清上邊的字。
被薰陶了這麼久,她看這些書已經都明白意思了。
「想看?」秦牧隱語氣不明的問道。
黎婉當然想看了,每天這種時候看著他看書她就撓心撓肺的難受。
秦牧隱將書給她,黎婉心裡一喜,雙手捧著,待看清圖文並茂的內容後,黎婉臉色滾燙,急忙將書還給她,他這麼正經的一個人竟然這麼正經的看這種書,還臉不紅心不跳。
黎婉掀起被子蓋在她臉上,雙手抓著被角,不讓被子貼著臉。
秦牧隱想著她就是這個反應,拿起書,這書張大夫早就給他了,不過被他藏了起來,今日想到了就拿了出來。
好一會兒被子裡都沒反應,秦牧隱抬了抬手臂,然後,被子裡滑出半個頭,露出一雙漾著春水的眸子,「什麼事!」
這個月兩人都是淺嘗輒止,她倒還好,他有手,他呢,只能借著自己的呼吸平緩下去,到底,吃罪的還是他。
「張大夫說我可能受傷了!」秦牧隱絲毫不覺得難堪,當初,張大夫給他書籍時心裡也是擔憂他身子出了問題,傷口深,牽扯到穴位的話不好說。
黎婉初時沒有明白過來,反應過來後,連帶著身子都燙了起來,露出整個腦袋,隔著被子盯著那個地方,遲疑到,「不會吧?」
秦牧隱拿起書,翻到剛才看的那頁,語聲平穩,慢悠悠道,「說不準,張大夫讓我看這個就是想試試身子骨是不是出了問題,真出了問題好早些醫治!」
他說得平和,黎婉心裡起了波瀾,早些醫治,都過了這麼久了,「會不會已經遲了?」
黎婉見識少卻也知道有的病拖不得,小病能拖成大病,大病能拖成重病,埋怨的瞪了秦牧隱一眼,掀開被子就要起身。
「你做什麼?」掀開被子,一雙玉足露了出來,比起她的手,她的腳更耐看。
秦牧隱移開眼,呵斥道「快躺下!」
天涼,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黎婉不動,「侯爺,要不把張大夫叫來問一問,真出了問題可如何是好?」
秦牧隱斜眼,語氣散漫下來,「你倒是在意得很,往常可沒少拒絕它!」
黎婉紅著臉,兩者怎麼能一樣。
不過看秦牧隱態度慵懶,毫不著急的樣子,她重新躺下,「是不是沒事了?」
要是身子骨出了問題了,他該著急才是。
蓋好了被子,靠在他胳膊上,縮著身子,黎婉小心翼翼又問了一遍。
秦牧隱眉宇染了幾分暖意,盯著她,一字一字認真道,「張大夫的意思,先看看書,沒反應的話說不准,得試試!」
黎婉臉沒紅,心底疑惑,「您腰受了傷……」
秦牧隱見她上道,一臉愉悅,手輕輕刮著她耳朵,湊到她耳朵邊,聲音沙啞低沉,「可以有其他法子!」
然後小聲的說了幾個字,她的耳朵微動,臉比水蜜桃還要紅潤透亮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