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著應道:“就是殿下不吩咐,臣妾也是這麽打算的。”
自從太孫病後,太子妃一日都未展顏過,要麽滿臉愁苦,要麽以淚洗面。令人看著心中煩悶。
此時滿臉喜慶的笑容,倒也沒那麽惹人厭了。
太子心中一動,握著太子妃的手說道:“阿詡病了這麽多日子,辛苦你了。”
太子難得的溫言款語,聽在太子妃的耳中,卻有些諷刺。
夫妻多年,太子妃早已領教了太子的涼薄無情。
今日若不是元祐帝親自賞了東西來,太子一定會對顧莞寧的“冒犯”耿耿於懷。更不會到雪梅院來。
不過,太子妃也不會傻得揭穿太子,順著太子的話音說道:“臣妾隻生了這麽一個兒子,他生病不適,臣妾這心裡就像被刀割一樣。只要阿詡能好起來,臣妾做什麽都甘之如飴,半點不覺得辛苦。”
換在平日,太子少不得又要板起臉,說些“你不止一個兒子阿啟也是你的兒子”之類的話。
此時什麽也沒說,又叮囑一聲:“明日是顧氏回門的日子。阿詡還在病中,不能陪顧氏回門。雖不算失禮,到底虧待了顧氏。回門禮,要厚重一些,照著雙倍的回門禮準備。”
太子妃笑著應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顧莞寧和太孫一起來請安。
太子妃嗔怪地對太孫說道:“你什麽時候身體痊愈了,再日日來請安也不遲。”
太孫眉眼含笑:“徐大夫說了,既能下榻,不妨走動走動,身體也能恢復得快一些。母妃放心,我如今是有了妻室的人了,比誰都愛惜自己的身體。”
一邊說著,一邊笑著瞄了顧莞寧一眼。
顧莞寧微笑不語。
太子妃被肉麻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總算不絮叨了。只是,在和顧莞寧說話的時候,含蓄委婉地暗示了一句:“我記得你還沒及笄吧!”
還未成年,不宜圓房。
太孫體弱,此時更不宜沾女色。
只是,看太孫對顧莞寧那副黏糊熱乎的樣子,少年人又易情熱衝動……太子妃擔憂之余,少不得要提醒幾句。
顧莞寧沒有假裝聽不懂太子妃的暗示,輕聲應道:“我到明年才及笄。殿下又病了許久,身體虛弱。總得養上一年半載,再圓房也不遲。”
太子妃:“……”
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沒好意思直接說圓房兩個字,顧莞寧倒是坦然得很。
太子妃清了清嗓子:“也好。你們兩個成親的日子挑得匆忙倉促,等到明年,我替你們挑個好日子圓房。”
沒等顧莞寧說話,太孫已經笑著搶過話頭:“那就多謝母妃了。”
太子妃:“……”
太子妃抽了抽嘴角,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這副心急的樣子她也看不下去了。乾脆轉頭對顧莞寧說道:“回門禮我已經備好了,馬車也準備妥當。你現在就回侯府,下午也不必著急回來。在天黑之前回府就行了。”
顧莞寧應了一聲。
……
半個時辰後。
太子府的馬車在定北侯府門口停了下來。
顧莞寧下了馬車。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太夫人那張慈祥熟悉的臉孔。
太夫人身側,站著顧海方氏。另一側是吳氏和顧謹行。其余的堂兄弟姐妹,也都到齊了。
顧莞寧鼻子微酸。
隻離開侯府兩日,卻像過了天長地久。熟悉的家人面容,此時看來格外的親切。
太夫人眼中也閃過激動的水光,及時地將那一聲“寧姐兒”咽了回去,改而說道:“老身見過太孫妃。”
眾人也隨著太夫人一起行禮。
顧莞寧快步走上前,想攙扶起太夫人:“祖母,快些起身。”
“禮不可廢。”太夫人堅持著躬身行完禮。
顧莞寧清晰地看到太夫人頭頂上的縷縷銀絲,夾在中黑發中格外惹眼。眼眶陡然一熱:“祖母……”
太夫人起身,看到顧莞寧微紅的眼眶,心裡也是一陣酸澀。面上卻展顏笑道:“已經出嫁,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像孩子一樣使性子。”
顧海也插嘴笑道:“門口不便說話,還是進正和堂再說吧!”
顧莞寧定定神,應了一聲。像往日一樣,攙扶起太夫人的胳膊,進了侯府。
……
進了內堂後,眾人各自坐下。
太夫人稍稍平複激動的心情,打量顧莞寧一眼,笑著問道:“聽聞太孫殿下的身體已經有了起色, 昨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給了你豐厚的賞賜。”
顧莞寧抿唇一笑:“沒想到,祖母的消息這麽靈通。”
“皇上的一舉一動,人人矚目。”顧海笑道:“昨天賞賜的動靜那麽大,滿京城還有誰人不知新進門的太孫妃頗得聖心?”
吳氏也喜氣洋洋地接了話茬:“連我這個內宅婦人也都聽聞了此事。”
元佑帝對顧莞寧如此青睞,也令顧家顏面有光。
當年顧渝嫁給齊王的時候,可從沒有過這樣的另眼相看。
方氏也欣然笑道:“莞寧果然是有福氣之人。剛過門,太孫殿下的病症就好了大半。日後等太孫殿下身體痊愈,看誰還敢在背後閑言碎語。”
“可惜太孫殿下今日沒能陪二姐一起回來。”顧莞月小聲嘟噥了一句。
方氏唯恐顧莞寧不悅,立刻瞪了顧莞月一眼:“殿下病症還沒好,哪裡能隨意出門。你別胡言亂語。”
顧莞寧倒是豪不介意:“四妹不過是隨口說說,我不會放在心上,三嬸就別數落她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詢問顧莞寧這兩日過的如何。
顧莞寧挑能說的說了一些。
諸如剛進門就和於側妃母子撕破了臉,諸如頂撞太子之類的,俱都隻字未提。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顧莞寧一眼,當著眾人的面並未多問,隻笑著說道:“我早已吩咐廚房準備了你最喜歡的幾道菜肴。中午你可得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