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上,新帝遇刺,百官駭然。
尤其是歷經兩朝的閣老們,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經歷新帝未登基而駕崩致使朝野動盪,區別只在於武帝的長兄連登基大典都沒有等到。
他們隨太上皇匆匆趕到內殿,行兇者已經被當場抓獲,而新帝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刀,雙目圓睜,竟是死不瞑目之態。
安王和李惜臉色俱是滿手虛汗,心跳如鼓,本以為是自己的人動手被抓,滿懷激動和忐忑地跟進來,見到行兇者後皆是大吃一驚——鐘越?!
武帝盯住鐘越,見他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敢置信地呢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他心下一跳,當即便知鐘越這是失敗了!
武帝眼前一黑,被大太監扶住,備受打擊的他當機立斷道:“大膽賊人竟敢謀害太子!給朕就地格殺!”
“且慢!”
不等禦林軍靠近鐘越,有一人突然出現在大殿之中。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皇宮大內!”
張統領厲喝,就要動手,卻不知為何整個人突然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彈。
武帝尚算鎮定:“不知您是鐘家哪位前輩?”
來人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匆匆趕到鐘越身邊,眉頭緊皺著看著地上的李彥,忽然鬆了一口氣,道:“越兒,他還沒死。”
“什麼?”
鐘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爺爺,鐘族長重複道:“你還不夠狠,他還沒死。你可知道該怎麼做?”
鐘越看向李彥,眼裏全是淚水和惶恐,鐘族長捏住他的肩膀,“成敗在此一舉,你還在猶豫什麼?!”
鐘越這才清醒過來,踉蹌地撲向李彥,抓住刀柄,就要再往他心口補上一刀——
“住手!!”
武帝下意識地大叫出聲,群臣大驚失色,卻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閃過,將鐘越踹飛生生撞到了年邁的鐘族長,兩人砸在地上倒地不起。
“越兒!”
“族長!”
隱沒在暗處的鐘家其他人立即現身——他們原本怕干預了鐘越渡劫,但此時卻也顧不上這許多了。鐘越吐出一口鮮血,扶著自己爺爺爬起來,扭頭卻見李彥身邊出現了兩人——坐在輪椅上的苟梁正在為李彥施針,鐘詮提劍站在一旁。
而悄無聲息出現的黑衣影衛,正將冰冷的刀鋒貼在他們的脖子上,迫使鐘家人不能動彈。
幾針過後止血成功,苟梁往李彥嘴裏塞了一粒藥。
不消片刻,李彥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光芒。
武帝及眾臣看在眼裏,一時各有所思。
不過,沒有人在意他們心中的想法,鐘詮將李彥提起來,隔空取過一張椅子將他放下,苟梁問:“認得我是誰嗎?”
李彥動了動嘴皮子,但沒能發出聲音,呼吸間全是虛弱痛苦的呻吟。
苟梁再指鐘越,“他呢?”
李彥仍然不能發聲,眼中卻崩裂出驚駭和森森恨意,代替他作答。
苟梁於是笑了,“如此便好。”
眾人都被眼前的狀況搞蒙了,武帝急聲道:“長卿來的正式時候,快讓這些人解了朕與眾卿身上的巫術!”
“不急。”
苟梁笑眯眯地取下面具,道:“我們先來算一算舊賬,再議不遲。”
“長卿你此話何意——”
“主人說話,何人敢插嘴?”鐘詮眉眼鋒利,“堵上他的嘴,其他人若敢打斷,全割了舌頭。”
“是!”
虛空中有人應了一聲,隨即黑影落地,粗暴地將不能動彈的武帝堵上嘴——竟是絲毫不把九五之尊放在眼裏!不說武帝驚怒交加,就是其他人也恐懼難名,不由自主地閉緊嘴巴生怕被割掉舌頭,連呼吸都屏住了。
苟梁讚賞地看了鐘詮一眼,把玩著面具,笑吟吟地說:“說起來,我鐘氏一族,與在場各位可謂淵源頗深。”
“我太祖父出身天機山,只因下山報恩干預了天下格局而被鐘家除名,只能委屈做了這大樑的國師。太祖父償還了這段因果,我等後人也受大樑皇室倚重信賴而留守京中,卻不料有人數典忘祖,背信棄義。武帝昏聵,被一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連女兒被作了高家子都不自知,還待之如珍似寶,更為此給鐘家種下苦果。”
皇家密辛被他信口說來,武帝目眥盡裂發出憤怒的唔唔喊聲,群臣倒吸一口涼氣,隨即被冰冷的刀鋒警告才忙收住聲。
苟梁繼續說道:“可憐我祖父為你殫精竭慮,最終卻因為你的愚蠢而踏上黃泉。”
“皇帝陛下,你可知道,當年你出生時祖父便測到你是禍星,與鐘家不可共存。可惜祖父心慈,不忍傷你性命,甚至在你謀害自己的皇長兄取而代之的時候,仍然秉著對李氏的忠誠,沒有揭穿你的罪行。可沒想到,當日婦人之仁最終還是毀了鐘家。”
“而我,原本也想繼承祖父的遺志,為李氏效命。何等愚忠可笑!”
“只可惜,你的兒子利用完我剷除異己,步步高升,轉頭為了得到天機子,就置我於死地。”
苟梁看向李彥,“當日你許鐘越毀我容貌時可有想到他今日會親手殺你?當日你打斷我的雙腿,對我百般折磨時,可想到會有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的一天?”
“謔,喝……”
“不要這麼激動。”苟梁好心提醒他,“要是不小心死了,這出戲,可就少了許多趣味。”
苟梁繼而轉向鐘家人,“鐘族長,有一事鐘固一直想要請教你。”
“若我記的沒錯,鐘家族規有言:嫡系一不涉天下,二不入朝堂,三不損己身。當年我太祖父只犯其一,就被驅逐,鐘越三者全犯,甚至未滿二十就成了殘花敗柳,怎麼族長不僅不將他除名,還如此維護?莫非,這才過了幾百年,鐘家傳承千古的規矩便就不作數了?”
“鐘固你休得胡言!”
鐘族長沉聲道。
“哦,我卻是忘了,鐘越他自與他人不同。”苟梁似笑非笑地說:“畢竟,鐘家等了幾百年,才盼到一個天命之身。為了成就他的天命,就是天下黎民都可以辜負,區區族規又算得了什麼?”
天命二字一出,鐘家人臉色劇變。
“住口!”
鐘族長呵斥,但隨即割破肌膚抵在喉嚨的刀鋒讓他不得不閉嘴。
苟梁視而不見,饒有興致地看向李彥,問他:“你可知道鐘越要怎樣才能成為真正的天命之子?”
“世傳天命之子皆要歷經劫難,堪破劫數浴火重生才名正言順,而鐘越的劫數,恰恰就是你。他之所以用心幫你,就是為了讓你愛上他,對他死心塌地,就是為了在你身著龍袍對天下唾手可得、對他充滿感激和愛意的時候,再一刀——取了你的性命。如此,他的情劫就算破了。”
“你原本是帝王之命,命裏將握江山天下,之所以會走到今天,全是拜鐘越所賜,你可知道?”
李彥看向了鐘越,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喉嚨裏發出更急促的聲響。
鐘族長看向苟梁。
苟梁擺擺手,示意犬影讓他但說無妨。
鐘族長:“你從哪里知道這些?”
“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苟梁含笑的目光在鐘家眾人臉上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人身上,“我還知道,天命雙子,只存其一。鐘超,你說是也不是?”
鐘超驀地睜大眼睛,鐘詮一怔,隨即劍氣劃過將鐘超的袖子撕開,果然,他左臂上有傷。
“是你。”
“鐘詮,回來。”
見鐘詮要手刃鐘超,苟梁喊道。
鐘超見事情敗露,放開一腳被踹上的鐘越,從地上站了起來,質問道:“你如何知道這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當年你天機山先族長耗盡心力測算出鐘家這一代將出現天命之子,但很不幸的,卻有兩人同時擁有這樣的機緣。一個,是在天機山,另一個卻是在上京鐘家,在早被你們驅逐的罪人之後身上。他不願天命旁落,死後還處心積慮地安排人搶奪機緣,以絕後患。”
“為此,你們趁我鐘家被武帝驅逐,著汪家派死士暗殺,其後毀屍滅跡。我說的,可對?”
見鐘超目露狠絕,苟梁笑道:“沒有用的,你安排在週邊的鐘家死士現在早成了刀下亡魂。你若不信,大可試試看。”
鐘超捏緊拳頭,道:“那又如何?你的資質不過如此,有什麼資格和越兒爭?天命,從來只有一人擁有,你不配!”
“天命只有一人可得,此話說得不錯。”
苟梁完全沒有被他激怒,反而笑得更深了,從容地取下玉簫,隨手拋在上空,看向鐘家人:“族長,你可認得此物?”
瑩潤的螢光在玉簫上流淌,玉簫站了起來,墜著墨髮玉絛霎是好看,而簫身上,天問二字流光溢彩般出現在眾人眼前。
“問、問天令?!”
鐘族長失聲叫道。
“這不可能!”
“不可能!”
鐘超和鐘越喊道,鐘越更是忍不住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搶奪,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退摔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口黑血來。
“越兒!”
這一次,除了鐘超和他父親沒有人再關注地上的鐘越。
苟梁揚手,問天玉簫毫不猶豫地飛入他手中,手指劃過簫身,玉簫發出喜悅的鳴響。
“既知是問天令,爾等為何不跪?”
苟梁看向鐘家人,玉簫所指,一股沉重的力量壓在他們頭上,使得鐘家人滿身冷汗雙腿顫抖,幾乎下意識地臣服,跪在地上。
一人,兩人……鐘家人跪了一地,隨即鐘族長也惶惶地跪在了地上,口稱:“天機鐘氏第一百零九代弟子攜族眾恭迎命主,天機一族從此聽命於您一人,願為您效犬馬之勞!”
其他人齊聲道:“天機鐘氏,恭迎命主!”
“不,不可能!”鐘越推開兄長捂著胸口大叫道:“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我才是!”
苟梁笑出聲來。
他站了起來走向鐘越,腳不點地彷彿有風自動托起,而他每走一步,臉上的疤痕便褪去,露出俊雅無雙的絕美容貌。
一道道金色光芒蘊藏著這天地中最玄妙的力量縈繞他流轉,讓人不敢直視。
鐘超和鐘父都扛不住威壓跪伏在地,鐘越倔強地不肯臣服,滿臉扭曲,但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苟梁的威勢,跌在地上。
苟梁在鐘越面前站定,俯身看著他。
那雙眼中滿含笑意,這是最輕描淡寫也最深刻的不屑一顧,他輕笑著抬起鐘越的下巴,彷彿在欣賞一件得意的作品。
“你可知道,我什麼時候繼承問天,成就天命?”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你。若非你與李彥將我逼入死地,讓我堪破劫數,我恐怕早就死在逃亡路上了。”苟梁說,“你可知道,為何我早就成為天命之子,卻不號令天機一族,反而由得你在京城攪弄風雲?”
“那是因為,我就是想看著你為了成為天命之子費盡心機,我就是要看著你親手將自己和李彥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否則,怎消我心頭之恨?”
“告訴我,這滋味如何,嗯?”
“不、不可能……是我,該是我的……”
鐘越已經完全崩潰了。
苟梁嘖了一聲嫌惡地放下他,隨即看向李彥,那絕美的容顏在李彥眼中刻下痕跡,讓李彥刹那間就想起了最初見到鐘固的場景。
柳絮清揚,儒雅青年閑閑地靠著柳樹吹奏,回眸一眼,便叫這世間萬千失色。
而如今……
“長、長……”
李彥極力想說什麼,苟梁體貼地走向他,“你是不是想說,長卿我錯了,你後悔不該這樣對我,你愛的還是我?”
李彥倉促點頭,眼中流出熱淚。
苟梁笑了一聲,再接一聲,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他一擺袖看向鐘越,“現在,你該知道自己為什麼無法成就天命了吧?就算沒有我,你也做不到,因為這個男人,他只愛他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你。他愛的只是你不知自愛的身體,愛的只是你天機子的身份,從來不知你鐘越。如此,你怎能不輸?”
鐘越又咳出血來,看向李彥的目光像是要將他剁碎。
苟梁怡怡然坐下來,“天機鐘氏,我且問你,妄圖殺害命主,應負什麼樣的罪責?”
“應除名出族,千刀萬剮。”
“我早已繼承天命,鐘超卻幾次三番害我性命,你說他,該不該殺?”
鐘族長緊緊咬住牙關,半晌才道:“該。”
“很好。”苟梁看向鐘越,“如今我給你一個救贖的機會,去殺了這個罪人,我便准你將功補過,留你一條性命。”
鐘越:“你、你說什麼?”
鐘父和鐘超都驚駭地看向苟梁,後者笑道:“你若不願……族長你且告訴他,毀命主容貌折辱命主,又是什麼罪過。”
鐘族長狠狠地閉了閉眼睛,“當除名出族,削去四肢,喂與野狗禿鷲。”
苟梁滿意地笑了,看著瑟瑟發抖的鐘越:“你待如何?是想與你兄長一起受罰,還是捨棄他保全自己?”
鐘越痛哭失聲,鐘父惶恐磕頭:“主人,請看在這兩個孩子無知的份上,饒他們一命吧!”
苟梁驚訝,“怎麼,你看我是那等心胸寬廣之人?鐘越,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若不動手,便就要依照族規削去你的手腳,做成人棍丟進荒山野嶺,就算不夠野狗吞食,也要靜靜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放心,我一定不對讓你死的太快,一定讓你好好享受等死的滋味。”
鐘越面無人色,不必一盞茶的時間,他已經看向鐘超,“哥、哥……原諒我。”
鐘超睜大眼睛,才道一聲越兒,就已經被他一刀割破了喉嚨。
“超兒!!”
鐘父撲了過去,死死想捂住鐘超噴血的脖子,血液卻帶著鐘超的生命,一併從他指縫流逝。
鐘越邊哭邊抱住自己,“我做了,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苟梁嗤笑一聲,看向愕然的鐘家族眾,“這,便是你們看好的天命之身?”
見他們面色灰白,苟梁站了起來,“鐘詮,將他二人帶走。至於你等,速速返回天機山,去天機堂跪著,待熟記了族規知道該怎麼做鐘家的後人,再出來。”
犬一得了首領指令,將鐘越和李彥提在手上。
眾人身上的禁錮解除,見苟梁要走,武帝大叫道:“長卿,你既為天命之子定可向天借壽,快快救朕!”
苟梁停下腳步看先他,“我是可以,但我,為何要救你?”
“你、你是國師之後,世代輔佐我大樑皇室——”
“怎麼,不繼續說了?”苟梁輕蔑地收回視線,“生死有命,你,早該死了。”
苟梁舉簫吹奏,殿中重臣眼中開始渙散,一曲過後皆倒在地,等他們醒來,有關於苟梁的一切他們都將忘得乾乾淨淨。至於李氏一族……李惜看著被帶走的李彥和吐血的武帝,再看著失去生育能力的安王,站了起來。而安王看著自己最信賴的幕僚牛筆跪在苟梁和鐘詮面前,隨行離開,心中驀地生出一股蝕骨寒意……
他終於明白,自己至始至終,不過是苟梁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當日,太子在繼位大典上遇刺身亡,李惜以當年武帝謀害長兄奪位為由,贏得大義,逼得武帝禪位於他,至於被揭露了子孫根受損的安王早已不省人事。
苟梁不再關注,他帶著鐘越和李彥離開,善良地以秘藥救了李彥性命,在將當初鐘越喂給原主的藥喂給鐘越,將他二人關押在一處。
相看兩相厭的人,日日相對,鐘越索取無度,不過三天就將李彥的精氣吸乾再難起立。
他痛駡李彥是廢物,其後苟梁派來的人給了他救贖。
李彥看著鐘越,終於在某一日,要掐死鐘越,最終兩隻狗咬在一起。李彥最終按著鐘越的頭撞牆結果了他的命,而他自己也因為被鐘越撕開胸口的刀痕,失血而死。
他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嘴裏喊著:“鐘固,長卿,救我。”最終和鐘越一樣,死不瞑目。
在他咽氣的一瞬間,原主的負魂力,悉數淨化。
*
十五年後。
某日清晨,苟梁正坐在鏡子前,鐘詮為他束髮。
鏡中人笑靨深深,兩顆酒窩十分搶眼,鐘詮有些失神,喃喃地說:“小坑兒,今日泡溫泉可好?”
十年前,獲得目標好感度滿 100,任務進度刷滿99%的成就後,苟梁就心驚膽戰,不僅宣佈自己的淫毒已經解開,不需鐘詮解毒,更在之後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裏連和鐘詮接吻都不敢。他的影衛首領滿心惶惶以為自己色衰愛弛,隱忍到了第三個月,再忍不住將苟梁強硬地愛了一場,將心中所想盡數倒出。
他癡迷地喊他小坑兒,抱著他神魂顛倒,鐘詮只以為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所以全無顧忌,霸道盡顯。
那之後,苟梁發現,任他和鐘詮怎麼浪那最後的1%都不曾突破。
苟梁心中大喜,之後也隨鐘詮胡作非為。
兩人的目光在鏡子中相會,有著無限柔情,十幾載的光陰在他們眼中沉澱下的,是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和愛意。
犬一在門外輕聲通報:“主人,天機鐘氏族長攜子來見。”
苟梁這才回過神來,向鐘詮張起雙手。
鐘詮將他抱了起來——這些年苟梁是越發懶了,如果不是怕他雙腿萎縮無力,鐘詮強壓著他時常走路,他是連走一步都懶得。
“爾等來此,所為何事?”
鐘族長已經老到說話都喘氣的地步,恭敬地回道:“回稟主人,老夫大限已至,故而攜子來請示您,下一任鐘家族長您可要親自任命?”
“不必,你們自行安排便是。”
鐘族長這才安心,扶著長子的手站起來正要離開,突然脖子一疼。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的長子,很快就死去,而鐘詮脖子上突然也出現了一道一模一樣的傷痕,血流不止。
“鐘詮!”
苟梁猛地站起來接住他,鐘父大笑道:“今日,我終於為我兒報仇!哈哈哈!沒有用的,這是鐘家最惡毒的生死同命的咒術,我殺不了天命之子,但殺你在乎的人,讓你嘗一嘗痛失所愛的痛苦,也算報我兒血仇!”
他還想逃,被犬影當場拿住。
苟梁卻顧不上他,簫聲陣陣,卻怎麼也止不住鐘詮脖子上湧出的鮮血。
問天玉簫發出虛弱的錚鳴聲,卻忽然消散一空,只留下一根墨髮絲絛跌落苟梁手中。
【叮!請NO.00401執行者注意,該世界主神意識就要復蘇,還有1%任務進度未完成,請立刻設法完成!】
苟梁沒聽清,他抱著鐘詮,慌亂地用自己的醫術救他。
“主人……”
“我會救你的,不要離開我,不要……”
【警告!NO.00401執行者請立刻執行任務!】
“鐘詮,不要死……”
【主神意識蘇醒,任務即將進入倒計時!還有三分鐘時間,請執行者務必抓緊機會!!】
苟梁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說道:“鐘詮,你可知為何我算得清天下人的命,卻唯獨看不清你的?因為,我愛你啊……鐘詮,不要離開我。”
鐘詮眼中滾下熱淚,費勁地抬手撫摸他的臉頰,“主人……好好活下去,照、照顧好自己……”
“不要!!”
【叮!任務進度條推進,當前任務進度:100%!】
【任務倒計時開始,請執行者做好脫離準備!10,9,8——】
眼前的一切開始消散,鐘詮最終也消失在他懷中。
苟梁一抹眼淚,朝天豎起中指:“辣雞主神,我詛咒你沒有小唧唧!!!”
驚雷劈下,原地哪里還有苟梁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副本就此結束了,看得爽不爽?都知道小忠犬為什麼是蜜橘味的了吧?
還有,表再叫我短小亦,良心不會痛嗎,╭(╯^╰)╮
感謝寶貝們的投喂和澆灌,麼麼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