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那就三次,三次不行那就一直不斷地用神識砸門開路,一直砸到你想攔也攔不住為止!
稟著這樣的做派,加之張依依的神識本就厲害無比,不過二十次後,那一直試圖最後倔強掙扎的界靈終於放棄了阻攔。
不放棄實在不行,畢竟再這般由著張依依不依不饒地砸下去,通道之門若是被砸出什麽問題來,那它才真的是後悔都來不及。
兩相利弊權衡之下,界靈也沒有辦法,隻得舍重取輕,沒再強行阻攔,老老實實打開了通道,先順了張依依的意再說。
至於其他的,等人進去之後,再想辦法便是,總歸這也不是它故意將人給放進去的,到時萬一真發生了什麽不好之事,主要責任那也怪不得它。
張依依可不管這麽多,在最後一次巨佛左眼前終於出現一處小小黑洞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收起了神識攻擊,下一刻神魂直接籬體,一頭便鑽進了那處小小黑洞之中。
而堅持著,黑洞漸漸變小消失不見,原本僅有的那點空間波動也一並於平複如初,若非金佛面前又多了一具橫浮在那兒的肉身,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有過什麽異動。
“哎,不知道張施主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呀。”
不遠處,再也沒法像之前一般隨時隨地窺探張依依行蹤舉動的那道虛影歎了口氣,語氣頗是有些惋惜。
沒錯,他也僅僅只是惋惜沒法再看現場,倒真是不太擔心對方能不能出來。
“用不了多久,你也別想著再湊什麽熱鬧,還是先忙我等自己的事為好。”
一旁的惡佛倒是極為篤定,也不似那道虛影一般那麽以窺視為趣。
“既然用不了多久,那貧僧乾脆在這裡替張施主守著她的肉身,免得萬一出了點什麽岔子可就不好了。”
虛影明顯還不想走,明明什麽都看不到了,可一雙眼睛還是牢牢盯著黑洞消失之處,仿佛這樣就能夠有機會穿過無形的界壁,看到另外一層未知的空間。
“有陸施主在,這裡哪裡用得著我等守護,走吧。”
惡佛直接拉了一把那道虛影,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很快兩人便一並消失在虛空之中。
最後還剩下的陸遇卻是動都沒動一下,依然盤坐在那兒眼睛都沒睜,仿佛聽到了又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
另一邊,張依依神魂離體進入那處黑洞後,卻發現在眼前竟是一片黑沉沉的虛無空間。
這片空間不知有多大,神識放開來根本探不到邊際,沒有天與地的這樣的實質存在,空洞得有些可怕。
而如今以神魂之狀存在的張依依在擺脫肉身後,感覺卻是格外奇特舒服,仿佛沒有了任何束縛,自由自在無所限制得令人謂歎。
一個念頭起,她便直接飄出了數千裡之外,神識的強度更是一下子翻了數十倍不止。
張依依一連飄了很久,在虛空之中不知穿行了多遠,一路之上除了偶爾看到隨意浮走的幾顆大小、形狀不一的星石外,其他的便再也沒有見過。
從最開始還覺得頗為新奇的體驗,到一成不變的麻木,這個過程張依依自己也算不清到底花了多少的時間。
進入這處虛無之後,她發現時間在這裡好像完全變得混亂,或者更為準確的來說,這樣的枯燥麻木無形間已經令她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再接下來,她不僅僅只是忘記了時間的存在,甚至於連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都已經下意識地遺忘,所有的意識慢慢的只剩下了永無盡止地遊蕩,仿佛她生來便是應該這般在這方空間之中不斷隨意不斷地遊蕩。
直到有一天,她的意識徹底將要散去之際,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識海中傳來,這才讓險些沉淪的張依依清醒了過來。
“呵,還真的差點陰溝裡翻了船。”
徹底清醒之後,張依依終於停止了不知持續了多久的虛空流浪,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處境與接下來的打算。
這處空間同化之力強得極其恐怖,若非她提前於識海中種下了驚魂印,只怕最後也很難擺脫被這裡的力量同化、徹底沉淪。
一旦她的神魂意識徹底迷失在這裡面,將來總有一天,她便會徹底消散於這方天地之間,成為這裡的一部分。
好在這種事破了第一回後,便會自動生成免疫之力,從此後倒是再也不必擔心會栽同樣的跟頭。
只不過,現在她一神魂狀態能做的實在少得可憐,當初堂姐交給她可以指引搜索母親與舅舅方位的東西也沒法使用,這漫無邊際的虛空之中,難道她要憑運氣找人?
不,肯定不是這樣的,張依依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點什麽,呆在原本細細想了半天后,總算是記了起來。
法寶什麽的她一神魂虛體是完全用不上的,不過其他法術神通什麽的卻還是可以使用呀。
很快,張依依頭一回主動使用了她預知的能力,努力嘗試著辨別尋找母親與舅舅所要行走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這個地方神識翻了十倍不止,神魂狀態時五官更是比著肉身狀態時大大提升了太多,所以她的預知能力竟也同樣有了明顯的暴漲。
雖然是頭一回主動去預知想要知道的,但僅僅只是想感應一個正確的方位並不複雜,所以嘗試過兩回後,竟還真成了。
張依依眼神頓時大亮,揪準了方位,扭頭便極速而去。
除了找準了尋人大致方向後,她還直接動用了新掌握到的空間之法,一步踏出便不知直接飛身於多少千裡萬裡外,完全不知疲倦。
模糊掉的時間感早就因為她的清醒而重新回來,然而這樣枯燥的路程卻仿佛沒有盡頭。
十天、二十天,一個月、兩個月……
時間就這般一點一點的過去,若非張依依心性極其堅定,這樣沒完沒了又完全看不清盡頭尋找當真很容易讓人暴躁、迷茫甚而放棄。
界靈一直默默地看著不斷穿行於虛空從未打過退堂鼓的張依依,心中的氣悶難以形容。
這都大半年過去了,這個女人非但沒有半點惱色與退意,甚至於壓根都沒懷疑過她所走的路到底正不正確,就這般一頭扎下去找不到永不停止的驢性,堅定得讓它想哭。
一路上它可沒少給這女人絆子與完全可以假亂真的提醒,但偏偏這個女人硬是毫不動搖,自信且堅定得可怕。
再這般被她不斷地走下去,遲早得找到地方。
沒辦法,界靈隻得直接出手干擾,這會兒也顧不得直接干擾會不會造成什麽其他後果。
張依依不知又飛了多久,突然之間,卻發現自己竟又重新回到了當初剛剛進入這處虛無空間的地方。
沒錯,不是幻覺也不是假的,而是真真正正突然被一股莫名之力就這般重新送回到了最開始進入的地方。
頭頂上方,那處小小的黑洞就在那兒好好的顯現,她甚至於還能通過黑洞清楚的感應到自己的肉身存在。
黑洞還朝著她微微晃動了一下,明明只是個媒介通道,卻仿佛活成了人一般在那兒邀請著她出去。
沒錯,就是在那兒極為人性化地主動邀請著她出去,張依依一點都沒有感覺錯,她甚至都聽到了有人在催促著她趕緊離開,而機會只有這麽一次,錯過了便永遠再無重返之時。
“呵,這可真是想罵人怎麽辦?”
張依依花了那麽久的時間、精力,竟是一下回到開始時,這心裡不惱那才叫做奇怪。
“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有本事現在就現身,不然的話我直接轟得你現身為止!”
她朝著那處黑洞放狠話的同時,神識為拳、為刀、為一切攻擊之手段,再次狠狠砸去。
這一回,可是比著進來前任何一次的神識攻擊都要猛烈得多,畢竟在這裡頭,神魂狀態之下,她的神識厲害程度早就翻了不下十倍。
一連砸了三次,那不大不小的黑洞竟是開始不穩,與此同時,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縮小,明顯是想直接閃掉。
張依依倒也不怕那黑洞消失躲閃,一道帶著空間之力的烙印直接往黑洞打了過去,趕在黑洞消失之前,成功標記上去。
“我讓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廟!”
得益於之前對於解決空間阻礙的研究,空間標識倒是順帶著也被她掌握到,除非那黑洞真的直接離開了這處空間,不然的話,她總是能感應得到,離得再遠也頂多就是更費事一些罷了。
趁著那黑洞還沒跑遠,張依依又是兩記十成十的神識攻擊狠狠砸去,倒是要看看敢把她當猴耍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界靈完全沒料到張依依竟然還能這般操作,一時間又挨了兩記,當真是覺得又做了件蠢事,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就應該想得到這女人邪門難纏得緊,不然的話它們也不會發現她的氣息後便有著本能的顧忌,完全不想讓她發現並進入。
可問題是,現在人進都進來了,它攔也攔也,擋也擋了,能動的手腳都動了,卻偏偏完全奈何不了對方,還惹得這女人跟瘋了似的轟它,還竟然每一次都能實實在在的轟到它的本體之上,竟然真的能夠令它受損,那它還要再繼續扛下去嗎?
答案當然是不要啦!
界靈非常沒骨氣地放棄了跟張依依做對,直接將這可怕的女人重新送回了原處,再立馬繼續裝死不再管了。
反正它就是一個小小界靈,做到現在也算是盡職盡責了,剩下的它也管不著,自然有其他人去管。
就這般,張依依還沒來得及多砸幾下,便發現自己再次換了地方,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後,而那處黑洞的標記感應幾乎已察覺不到,因為實在已經離得太遠太遠。
嘖,甭管是什麽東西,果然骨子裡都有些犯賤,不打不行,打多幾下就老實了。
張依依見狀,這才勉強出了口氣,重新確定方位無誤後,也懶得再多想那些沒用的,繼續全速而去。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預知並沒有出錯,因為越是往這個方向走,她的感覺便越是強烈。
母親與舅舅明顯已經離得很近了,不然之前突然被什麽東西給弄回到最初進入處,所有的努力眨眼之間就這般沒了時,她也不會那般惱火。
果然,又一個月後,張依依終於找到了要找的人。
“依依?”
黎姿神魂早有所感,在發現來得果然是自己女兒後,瞬間便朝著她飛了過來。
“你真的是依依,你,你怎麽也來這裡了?”
看到張依依,黎姿明明已經確定了,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這樣的不敢置信裡不夾雜著說不出來的擔憂與焦急。
這裡是什麽地方,她再是清楚,沒想到盼了這麽多年的母女團聚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母親,我是依依。”
張依依看到黎姿神魂虛體的一瞬間便確定了對方身份,原以為這聲母親會很難叫得出口,但卻沒想到就這般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
母親叫出了口,一切便自然而然的流暢了起來:“母親,我是專程來找你與舅舅的,你們在這裡,我自然便來了這裡。”
初次見面,張依依心情不錯,不過情緒倒談不上多麽的激動,尊敬更多於親近,倒也再正常不過。
黎姿卻明顯要比身為女兒的張依依激動得多,只不過到底還算克制,哪怕整個神魂都有些下意識地顫抖,卻還是很快平複了下來。
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張依診打量了好半天,好一會兒後這才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與喜悅。
母女之間本也都不是常人,哪怕隔了數百年才再次相逢,卻也不可能出現那種抱頭痛苦的場面,更多的還是理智與從容。
“你這孩子,這裡是什麽地方可知曉?你就不應該來的!”
哪怕是神魂虛體,黎姿還是抬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並不掩飾自己的慈愛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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