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從一走便沒了消息,而眾人對那天情景的討論卻越發的熱烈,各種版本皆有,龍駿昊蹲在一旁聽了聽,什麼「轉院說」、「心愛的女人死了所以經受不住打擊發瘋,結果又沒死卻要和別的男人結婚」、「父親病重,撒手人寰」、「大哥車禍,命懸一線」之類的,他嘆口氣站起身,暗暗對八卦的力量感慨了一番,心想也就只有最後一條還勉強沾點邊。
黎軒從那天後沒有再出來,倒是經常有外來人進去,接著很快又離開,行色匆匆的,龍駿昊猜測那些人到底是黎軒的人還是宿從的抑或是宿清的,結果猜來猜去沒人給答案,這讓他對小妾的消失更加不滿,只能默默的扭頭拉著自家愛妃尋求安慰。
束文同志房間的藏書越發的壯觀了,專注度也在逐漸升高,以至於他成功認出他家男人的困難度也隨之提高,直看得龍駿昊心驚膽戰,一有時間就到那裡報道,不由分說的拉著他去散步,也好讓他增加點運動量。
這天他照例拉著愛妃出去,結果剛剛走到中央的小院就又看到了小玉的那兩名手下。他懶洋洋的挑了挑眉,「怎麼,有事啊?」
那兩名手下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老闆讓我們來問問龍先生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哦,動手啊……」龍駿昊瞇了瞇好看的眼,拉長了音懶洋洋的說,「看心情吧,其實小玉現在在床上躺著吃喝都有人伺候,生活也不錯,你們說呢?」
那二人擦了擦冷汗,沒理會他後面的話,而是問,「那龍先生您什麼時候心情好啊?」
龍駿昊意味深長的笑了,「這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那二人一愣,「我們?」
「嗯,」龍駿昊點頭,掰著手指心情甚好的看著他們,「你們上次看本王的眼神、對待本王的態度實在是太讓本王不爽,所以本王只能找你們老闆算賬,讓他在床上多躺兩天。」
敢情這是個記仇的主?那二人看著面前的人,弱弱的伸爪子試探的問,「那……」
「想要賠罪啊,可以,本王一向大度。」龍駿昊笑得更加開心了,吩咐人搬來桌椅,自己和愛妃紛紛坐落,又讓人上茶,這才笑瞇瞇的看著二人,好脾氣的商量,「讓本王消氣很容易,真的很容易,來來,我們慢慢談。」
那二人站在他面前聽他把話說完,表情瞬間扭曲了,開始在心底思考究竟是衝進院長室劫獄還是乖乖聽這人的話,他們想來想去,最後握緊了拳,心想就算衝進去被打一頓都比現在屈服要好的多!
龍駿昊慢悠悠喝了口茶,「別這麼看著本王,這只是一個提議,照不照辦是你們的事,本王不急,反正躺在床上的人不需要付本王工資,你們說對不對?」
那二人齊齊的吸了吸鼻子,將心一橫,沉痛的點頭,「好吧。」
龍駿昊滿意了,向後一靠,「來,你們開始吧。」
那二人抹了把臉,一起拉住一個路過的小護士,其中一人哆嗦了半天,最終悲痛的開了口,「我是瘋子,我有病,真的,我有病,你看看我……」
另一人輕飄飄的看他一眼,默默的扭頭看著搞不清狀況的小護士,忽然燦爛的笑了,「姐姐,我會飛,我真的會飛……」
「啊?啊?」那小護士簡直傻了,哆嗦的看著某王爺。某王爺依然是那張笑瞇瞇的臉,懶洋洋的道,「記得換人,還有多換點花樣。」
那二人頓時抽噎了,欲哭無淚的扔下小護士繼續找人,不停的變換對話,久而久之小院內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眾人紛紛議論,「是不是新來的啊?」
「有可能,你們想想看,天師的情況越來越好,長髮美人也剛剛離開,咱們院長估計開始進貨了。」
「嗯,分析得很對!」
「你們懂什麼,」龍駿昊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這兩個人惹了本王,現在給他們一個教訓而已,」他看著思維早已麻木的二人,大發慈悲的說,「行了,本王心情忽然好了,你們回去覆命吧。」
這一句估計是那二人唯一能聽到的話,急忙捂著小臉哆哆嗦嗦的跑了,小玉此時正穿著睡袍靠在床頭看報紙,見手下進來便斜眼看黎軒,大型犬收到信號二話不說急忙離開,乖乖的關好門,小玉這才問,「怎麼樣?」
那二人仍處於凌亂狀,思維也沒有調整回來,下意識回答,「娘娘,大軍壓境了……」
另一個哭了,「姑姑,我是過兒啊……」
「……」
龍駿昊大仇得報,心情爽的不得了,只覺渾身舒暢,滿臉燦爛的走到愛妃面前準備拉他起身,誰知還未等他伸手腰間就傳來一股力道,帶著他向後撞進一個人的懷裡,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少許笑意,「那兩個人怎麼招惹你了,嗯?」
束文抬頭看了一眼,頓時怒了,「你這個紅杏出牆的人還有臉回來?這個家不歡迎你,對不對夫君?」
「紅杏出牆……」來人無奈的笑了,低頭繼續在龍駿昊耳邊問,「這是你教的,嗯?」
龍駿昊張了張口,仍然沒從剛才一霎那的震顫中回神,只覺心臟跳得厲害,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人對他的影響力竟變得如此之大了。
束文見他不答乾脆起身走過去準備強行分開他們,怒目而視,「賤人,放開我家夫君!」
孤辰摟著龍駿昊輕鬆躲開,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昊昊。」
龍駿昊這才回神,掙開身後的人上前握住愛妃的手,認真的說,「愛妃,你放心,本王這就休了他,馬上就休,你先回去休息,這裡的事本王來解決。」
束文看看他身後面帶微笑的孤辰,懷疑的問,「……真的?」
「真的,」龍駿昊誠懇的點頭,「本王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你快點回去,好好安胎。」
束文又狠狠瞪了孤辰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龍駿昊慢慢轉身看著孤辰,這人似乎瘦了點,但嘴角的笑容依然很溫和。
孤辰摸了摸臉,笑著上前將他拉到懷裡揉揉,「怎麼,不認識了?」
熟悉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龍駿昊深深吸了一口,慢慢伸手抱住他,悶悶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我去找黎軒談了點事,出來時見到這裡圍了一群人就過來看看,」孤辰低頭在他耳邊笑,「那兩個人是小玉的手下吧,到底怎麼回事?」
「哦,那個啊,就是……」龍駿昊下意識要脫口而出,可轉念一想他的那些家底就是被這人扔的,急忙剎車,「沒什麼事,呵呵。」
「……」孤辰說,「你覺得我會信?」
龍駿昊默默的將頭埋進他懷裡,不答。孤辰的眼一瞇,將他的頭抬了起來,捏著他的下巴和他對視,「嗯?」
龍駿昊沒骨氣的顫了一下,剛要全部交代忽然想起一件事,馬上怒了,一把掙開他,「賤民,本王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質問起本王來了!」
「……」
龍駿昊憤恨的在他面前來回走,停下看他,「你說,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背著本王去找雷巖爬牆,嗯?」
孤辰無奈的道,「昊昊,不是爬牆……」
「反正差不多!」某王爺繼續怒,在他面前來回走,孤辰眼看他又要發作,急忙上前將他揉進懷裡,拖著他向自家小院走,很快就進了臥室,將他向床上一扔。
龍駿昊被他摔得七葷八素,剛剛起身就被按住了。孤辰的一隻手從高處探進他的領口,滑了進去在肩膀和鎖骨慢慢揉捏,另一隻手插-進他的髮絲強迫他抬頭,低頭就吻。
熟悉的味道瞬間從口中漫延開,溫熱的舌捲進來,龍駿昊只象徵性的推了兩下便放鬆了力道,體內的熱情漸漸湧上來,他勾著他的脖子就吻了回去。
孤辰的呼吸重了些,吻得更深了,手也快速下滑解了他的衣服,等二人幾乎要坦誠相對的時候,被熱情燒得滿臉通紅的某王爺才稍微拉回了點神志,喘息的推他,「等……等等,我還有問題。」
孤辰繼續脫他的衣服,湊過去吻了吻他,「問。」
「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看我對吧……」龍駿昊深吸了幾口氣,板著他的頭,「是因為那只烏鴉吧,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對,你一向很聰明。」孤辰快速回答,將他最後一件衣服也脫了。
龍駿昊頓時怒了,抬頭就咬上他的肩膀,抹嘴憤恨的道,「賤民,你當本王是小倌館的小倌讓你嫖完了就扔啊?不,本王連小倌都不如,小倌伺候完人還有錢可拿,本王有什麼?啊?有什麼?!」
孤辰笑了,快速在他臉頰親了一口,揉著肩膀道,「聽我解釋,現在宿從被那群老頭逼得沒辦法只能回去,他這算是剛剛上位,暫時還沒弄清哪是自己人,宿清的親衛隊必須在他身邊保護,所以我要去那片海域繼續找人,不過我剛剛和黎軒談了談,再加上雷巖也不希望宿清失蹤或死亡,以及他目前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因此不會抽風的去炸快艇,所以嘛……」他笑著捏起他的下巴,「我可以帶你一起去,我們坐直升機去。」
龍駿昊猛然張大了嘴,眼睛立刻亮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激動的連聲音都在抖,「你……你說真的?」
「真的,」孤辰的拇指緩緩的在他下巴的皮膚上摩挲,摟著他,「黎軒說你最近有點心理不平衡。」
龍駿昊頓時含淚點頭,「嗯!」
「……」孤辰揉揉他的頭,「乖哈,我帶你出去。」
龍駿昊抹了把小眼淚,再次點頭,「嗯!」
孤辰便笑著去吻他的額頭,開始脫自己剩下的衣服,某王爺將眼角最後的淚抹掉,翻了個身興奮的向外爬,孤辰一把抓住他的腳腕,拖回來壓住,「想去哪?」
某王爺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走啊,去坐直升機,你不是說馬上離開麼?」
孤辰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表,拉過被子將彼此蓋上,「直升機還沒到,我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
「做什麼……唔……」
孤辰將他剩下的聲音全吞進了肚,放任自己沉浸。
於是某王爺拜他家小妾所賜,華麗麗的錯過了直升機的起飛過程,等他清醒時已經在半空上了,孤辰將他揉在懷裡,見他睜眼便在他臉頰親了親,「醒了?」
龍駿昊有一瞬間的茫然,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又感受了一陣,隨即便想明白了,他頓時握緊了拳,熱淚盈眶,「本王終於飛了!」
「……」孤辰無言的摸他的頭,指著窗戶,「大海,我們現在在太平洋上。」
龍駿昊眼睛亮了,慢吞吞蹭過去扒著窗戶向下望,再次握緊了拳,「本王終於見到大海了!」
「……」
所以遠在療養院的毫不知情的兩位人士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爆炸聲,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默默的蹲在牆角畫圈圈思考這次到底要用什麼詞語時,他們的老闆小玉再次找到了他們,他們立刻脫口而出,「哼。」
「哈。」
「……」小玉說,「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直升機緩緩降落到快艇時已是深夜,四週一片黑漆漆的海面,空中還下著零星小雨,孤辰讓人拿了件外衣給龍駿昊披上,二人一起從上面下來。
快艇上亮著探照燈,宿從此刻就站在甲板的盡頭,背對著他們,龍駿昊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背影能看出少許冰冷,他抬頭看孤辰,孤辰揉揉他的頭走上前和宿從說了幾句,又在他肩上拍了拍,接著宿從似乎低聲說了一句,孤辰點頭,宿從便轉身向直升機走,精緻的臉冰冷銳利,讓他不敢靠近。
龍駿昊看了一眼,走到孤辰身邊,「他要回去?會出問題麼?」
「不知道,」孤辰望著起飛的直升機,將龍駿昊拉進懷裡替他擋風,低聲說,「但願他能冷靜點。」
宿從回到本宅時同樣是深夜,就彷彿時間沒有變動過,他知道此刻太平洋是上午時分了,就是不知道孤辰有沒有那人的消息。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二十分,本家燈火通明,都在等待他的歸來,他冷笑一聲,抬腳向前走,一直走到當家的書房停下。
他的眼神銳利,不含絲毫溫度,再加上以前的稱號,眾人不敢造次,都沉默的看著他,只有帶頭的幾位元老寒暄了幾句,宿從環視一周,耐著脾氣簡單說了幾句,便借口休息讓他們都散了。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一時間思緒有些飄遠了,眾人皆以為他是因為沒有登上那個位子才憤恨離去,其實不是,他記得當時就是在這間屋子,在那個人坐上當家不久的時候,那人似乎喝了點酒,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他,「宿從,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有些愣怔,只當他是喝多了,便笑著答,「不知道,投緣的吧,到時候生個孩子,平淡的過一輩子也不錯。」
「生個孩子……」那人默念,「一定要是女的麼?」
他愕然,隨即再次笑了,「這點沒考慮過,嗯……我覺得我的性向應該很正常,哥,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我比較好奇,你說你性向正常估計是還沒遇到喜歡的男人,或者就是沒向那方面想過,嗯,我們可以做個試驗,比如……」那人說著忽然起身繞過書桌走到他面前,雙手撐在他兩側低頭看他,「比如說我,你有什麼想法?」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有少許不適,向後靠了點,搖頭,「哥,你喝多了。」
「或許吧,喏,」那人再次靠近了點,呼吸都噴在了臉上,「仔細想想,會有想法麼?」
「不可能的吧,哥,」超乎異常的親暱讓他更加不適,伸手推他,「我就算對男人有意思也不可能對你發-情啊,那叫亂-倫。」
那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死死攥在手裡,沉聲問,「那又如何?」
他一驚,霍然抬頭看他,那人一向淡然的眼深深的沉了下去,帶著隱隱的危險,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急忙抽身離開。
那人卻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帶到懷裡,低頭在他耳邊沉聲說,「既然被你發現,我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張嘴想吼,那人卻板著他的下巴迅速的吻過去,並在他還未做反應前粗魯的撕了他的襯衣,快速退下把他的手腕從身後綁住了,開始低頭吻他的脖頸。
「哥!你做什麼?!」他的聲音蒙了一層尖銳,「你給我清醒點,我是你弟弟!」
「我知道,」那人把他按在書桌上,低頭親吻他的後頸,呼出的氣息熱的驚人,「我一直都知道,你應該慶幸你是我弟弟,否則我早就動手了……」他說著將他的皮帶抽出,啞聲道,「你乖一點,我不想弄傷你。」
「哥!」他的聲音更加尖銳,身後頓時傳來一陣冰涼,他知道褲子被人退了,立刻炸了,「宿清!!!」
可這個稱呼並沒有讓那人清醒,反而更加刺激了他,讓他越發的控制不住力道……那次後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
宿從看著那張椅子,也是在這裡,他記得那時是黃昏,窗外的夕陽打進來,讓那人的表情看不清楚,那天他選擇從這裡搬出去,那人沉默了半晌,忽然說,「宿從,你這是在逃避,逃避對我的感情。」
他沉默不語,轉身向外走,最後在關門的剎那聽到那人淡淡的問,「宿從,到我死的那天……你會想明白麼?」
宿從慢慢閉了眼,睜眼後緩緩向外走,低聲說,「燒了。」
他的手下一愣,「少爺?」
宿從緩步出去,聲音淡淡的傳來,「這間屋子……給我燒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