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耳畔傳來清脆的“喀”聲。
手臂猛然一松。
是……是肩膀被卸掉了嗎?這個時候,殿下竟然還跟她自相殘殺……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感覺到一雙大手把她的身體團在了一起,摁進懷裡,然後壓著她伏臥在座椅上!
“轟——”
猛烈的震蕩把星空車拋了出去。
更加刺眼的光芒爆開,讓她暫時失去了視覺。她感覺到他用身體將她牢牢固定,一隻大手護著她的腦袋,另一隻大手護著她的後心。
她的腦袋,只有他巴掌那麽大。
她的兩條胳膊都好好的,被他用手臂環在身前,手掌貼著他堅硬的胸膛,感受到了震蕩和心跳。
他替她承擔了衝擊力,胸腔悶悶震了下,心跳卻沒有變快很多,依舊沉穩有力,就像偶爾身體相貼時她感受到的那樣。
遇襲的一瞬間,他沒有本能地進行自我防禦,而是替她解掉了鐐銬,把她護在懷裡。
“殿下……”
她的聲音淹沒在爆炸的轟鳴中,她的心臟墜回了胸腔,開始瘋狂跳動。
她呆呆地感受著這個將她護得密不透風的人。這樣被他擁在懷裡,她一點也不害怕,也不孤單。
星空車像一枚炮彈,燃著藍焰衝向地面。
雲悠悠的腦海裡劃過了一個念頭——行刺這麽容易的話,殿下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念頭剛一動,她就感覺到星空車停止了墜落,開始平整地滑翔,輕易溜出了艦隊襲來的戰場。
同一時間,聞澤的通訊器中傳出侍衛長楊誠的聲音:“殿下,釣出魚了,是三殿下。”
“嗯。”聞澤嗓音微啞,平平靜靜地回復,“兩個小時之內解決乾淨。”
“遵令!”
關閉通訊器之後,聞澤咳嗽了幾聲,緩緩撐起身體,察看雲悠悠的情況。
她毫發無損,小小軟軟的身體被禁錮在他和座椅之間,正眨著眼睛看他。
“殿下……您受傷了!”
她看見他的唇角破了個口子,凝出一小團鮮紅的血漬,這讓他冷白俊美的臉龐多了一絲淒豔。
聞澤輕輕咳了下,抬手,重新捏住她的下巴。
“不說是嗎?”聲音溫溫柔柔,續上了剛才的“拷問”。
雲悠悠:“……”
她看見他的唇角流出更多的血。
“殿下您受傷了!”她的聲音更大,眼睛裡湧滿了淚水。
“嘖。”他抬手擦了下唇角,兩道好看的眉毛擰了起來,“這是戰艦級別的車,能受什麽傷——不要岔開話題。”
“殿下,”她抿了抿唇,低低地說,“我已經知道您不會傷害我了。您就是紙老虎,再威脅我也沒有用。”
“呵……”
她抬起眼睛看他:“殿下,我願意告訴你巷道事件的真相。但是您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請求?”
“不能。”聞澤冷漠無情地說。
雲悠悠:“……您很重,這樣壓著我,我說話很困難。”
聞澤:“……”
他勾住她的背,把她帶了起來,很順手地囚在懷裡。
她騰出了手,指尖輕輕撥開他的唇角,想要看一看他只是咬破了嘴唇,還是傷到髒腑吐血了。
聞澤嗓音微啞,捏住她的手:“別想權色交易那一套。”
雲悠悠:“……”
覆在他唇角的手指進不是、退也不是。
“這裡不方便。”他慢條斯理地補充,“白俠在駕駛。”
雲悠悠:“……”
她發現,經歷了剛才的刺殺之後,他和她之間的氣氛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兩個人都懶洋洋的,就像一起躺在屋頂曬太陽——雖然他們從來也沒有一起曬過太陽。
她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垂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告訴他:“殿下,那天夜裡,我全程都在凶案現場。”
聞澤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是他沒想到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底本能泛起來的黑暗和恐懼,第一次開口向別人闡述那件事情。
“藍櫻桃蒸糕裡面有幽暗深海……”
她的思緒寒冷凌亂,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我躺在那裡,地面很潮很冷。小威找他們要船票,他們笑他太蠢,把他摜在了地上,腦袋磕到石頭,但是並未昏迷。”
“他們說,我像冷木頭,沒意思,要先……玩小威。他們就在我邊上,小威很後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無法反抗,那是七個人……”
她聽到自己的牙齒發出清脆的碰擊聲,聲音空洞,像是從胸口直接飄出來的一樣。
“小威的血流得滿地都是,我手很粘,冷……我知道不會有奇跡……小威死了就會輪到我……是哥哥救了我,他……”
一隻溫熱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她顫抖的身軀被他緊緊嵌進了懷裡。
帶著薄繭的大手撫過她的臉頰,環到她的腦後,將她無意識流淚的臉壓在他的胸膛上。
她感覺到,他的心跳頻率發生了變化。
遭遇刺殺時有條不紊的心跳,竟在此刻錯亂。
他輕輕撫著她的腦袋和背部,歎息:“所以,他成了你生命中的奇跡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