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團子似的談嘰嘰在賀明鈺懷裏一本正經的坐著,小眉眼看上去相當嚴肅。
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台下陌生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然後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手有些緊張的抓住了賀明鈺的袖口,細聲細氣的道:“耙耙……要叭叭。”
賀明鈺摸了摸兒子軟軟的頭髮,很溫柔的道:“嗯,小爸來了。”
被小崽子極度需要的叭叭正偷偷摸摸的繞過羅馬柱往賀明鈺那邊走,順便將手裏剛剛抓的一把車厘子飛速消滅乾淨。
吃到最後一顆的時候沒留心,連核帶肉一起“咕嚕”一聲吞了下去。
談卿一愣,摸了摸肚皮,有些不可置信的原地停了兩秒,又憂心忡忡的跑到了賀明鈺那裏。
快樂的小胖崽又看到了小爸爸,立即開開心心的朝談卿伸出手:“抱抱,崽!”
談卿一邊揉著自己的肚肚,一邊伸手從賀明鈺懷裏將小崽子抱了過來,十分發愁的站在了賀明鈺身邊。
其實剛剛賀明鈺對談嘰嘰的介紹實在是非常簡單,從頭到尾就沒有超過三分鐘。
寥寥幾句話中只能概括出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談嘰嘰會是賀氏將來的繼承人,賀氏的所有資本都會在以後全數交給他。
幾十年後的賀氏總執行人——必然不可能一直叫做嘰嘰。
乖乖趴在談卿肩膀上的小崽子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大名毫不關心,反而對小爸領口的蝴蝶結格外喜愛,偷偷用小手指撥了好幾下。
每撥一下,都要在談卿懷裏挪來挪去。
挪的談卿愁眉苦臉,正要努力將談嘰嘰往上再掂掂的時候。
一隻肌理分明的手臂從旁邊支了過來,墊在了談卿胳膊下麵。
承擔了小崽子的重量。
也擔起了談卿的重量。
談卿咦了聲,好奇的朝旁邊瞅了一眼,卻被賀明鈺牽過了手,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的近了些。
賀明鈺用另一隻空下來的手調整了下話筒的角度:“再次歡迎各位抽空前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在這之前,孩子的名字一直沒有最終確定。”
“今天在這裏,我和談卿也想同時向大家宣佈這個消息。”
微微一頓後,賀明鈺十分難得的笑了笑:“也不算現在才決定,孩子的名字其實已經登記下來。和我愛人一個姓,取單名一個墨字,談墨。”
隨談卿姓?
賀家業大,家宴上請來的客人在社會上位份自然也不會低,私生子入主正宅,家主另娶他人這種關係雖然不常見,也沒特別罕見。
但像賀明鈺這種操作——
直接讓私生子跟著未婚……夫姓的,實在是生平僅見。
也不知是要氣死這孩子的親媽,還是愛這小明星愛的迷了神志昏了頭腦。
整個會客廳內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
還是紀晏修牽頭鼓起了掌。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跟著鼓掌。
就算賀明鈺這個做法實在騷出天際,但既然賀齊和廖嫻都沒說話,他們更不能不給賀家面子。
掌聲從稀稀拉拉開始熱情洋溢,圍觀群眾紛紛將神情由微妙切換成了贊許模式。
賀明鈺也不知是直接無視了台下的視線,還是壓根就不在意別人的想法,聲音裏有種慣常冷淡的味道:“談墨與諸位初次見面,日後還請多多關照了。”
談卿左瞧右瞧,有學有樣的笑眯眯道:“大家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呀!”
“賀董和談先生客氣!”
“對對,賀先生的兒子,我們自然是能幫就幫的。 ”
“有需要儘管開口。”
談卿完全理解不了這種充滿應付的場面,歪歪腦袋看了下面的人一圈,興致缺缺的收回了視線,偷偷摸了摸小崽子的褲兜兜。
木得糖了。
談卿不太開心的撇了撇嘴,將懷裏的談嘰嘰換了個方向。
面對賓客一本正經的小崽子轉到了小爸的面前,立即一咧小嘴,露出幾顆嫩嫩的小乳牙來。
可能是飲食得當的原因,雖然小胖崽圓乎乎的,但還算得上比較勻稱,就連小乳牙都長得端端正正的,一點都沒有豁豁牙。
談卿比較滿意,難得沒嫌棄談嘰嘰是個小丑娃。
而是彎了下嘴角,賊溜溜的點了點小崽子的鼻尖:“你爸給你起名叫談墨了你知道嗎?”
小胖崽不知道,奶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談卿,傻不拉幾的用鼻頭去蹭小爸的手指尖。
前幾天和賀明鈺睡覺後被他摟在懷裏,耐耐心心的教會了墨字的三百六十度全解析的談卿極度嘚瑟,美滋滋的對談嘰嘰道:“墨就是寫字用的那個黑水水,就是讓你好好學習將來天天向上的意思,曉得不啦崽兒?”
談嘰嘰小朋友已經在每天的認數位過程中灌熟了學習的耳音,可憐巴巴的抿了抿嘴:“嘰嘰,算算術……”
每一個學習很差的家長都有一顆希望崽子好好學習的心。
除了談卿之外。
就比如此時談卿揉揉小崽子的腦瓜,充滿同情的安慰自己的崽兒:“沒關係,等你大爸爸不在家,我們就偷偷溜去電玩城玩!“
談嘰嘰只能聽個似懂非懂,但依舊非常配合的點了點頭:“玩!”
賀明鈺:“……”
幸好話筒剛剛拿遠了些,台下的觀眾注意力又多數都在賀明鈺身上,一時間也沒人發現談卿和談嘰嘰的小算盤。
賀齊和廖嫻正好找準時間走了過來,將談卿懷裏穿著幼兒版西裝依舊軟綿綿的心肝兒小孫孫抱了過去,又跟賓客客氣幾句,說要把重頭戲交給賀明鈺和談卿。
尤其是廖嫻,下臺前還格外認真的看了談卿一眼。
看得談卿後背一涼,哆嗦了兩下蹭到賀明鈺身邊:“是,是該輪到我出場solo了嗎?”
賀明鈺:“……”
賀明鈺攬著談卿的腰,將人帶進了懷裏,貼著他耳際,低低的道:“我還在這站著,你想跟誰solo?”
談卿:“……”
那我一個人solo唄。
從天黑到日暮。
談卿摸了摸鼻子,又朝賓客區看了一眼:“賀明鈺,你家好厲害,真的來了好多人哦。”
賀明鈺隨著談卿的視線望了一圈。
其實這裏來的只是賀家親自遞了請柬的人,還有聽說了消息但沒有收到請柬的官圈商圈娛樂圈,和一同被攔在了院外的新聞媒體。
只不過這些都沒必要讓談卿知道。
賀明鈺略微低頭,吻了吻談卿頭頂上那枚小小的發旋:“乖一點,不要亂動。”
談卿只好把伸長了的脖子縮回來:“哦……”
談卿很聽話的回到了賀明鈺的懷裏,被他抱著。
從賓客的位置朝燈光出看去,兩人間有種說不出的親密。
賀明鈺此時說話的語氣要比剛剛介紹談嘰嘰時柔和一些,也更慢一些:“這位是談卿。之前我和他之間的娛樂消息在場的各位應該都有所聽聞。當然,我指的不是前幾天結婚的消息。”
既然不是結婚的消息。
那只能是早些時候那條關於談卿爬了賀明鈺床的消息了。
當時距離賀明鈺從 國外回國接手賀家還沒有多久。
再加上賀明鈺本身不喜露面,甚少接受採訪,越是神秘,外界對他的猜測更是日益增長。
和談卿之間的緋聞幾乎是賀家這位么孫出現在娛樂圈的第一條娛樂消息。
只是沒想到這條娛樂新聞竟然一語成箴。
談卿感覺到賀明鈺握著他的手緊了緊,接著便聽到身邊的那人開口。
“只不過我要在這裏說明一點。”
賀明鈺的聲音不急不緩,在偌大的宴會廳裏漸漸傳開,“網上的痕跡我已經消除的很乾淨。雖然悠悠之口難堵,但從今天起,我不希望任何人使用這種說法去評價我的愛人,更不希望他是任何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望各位能夠理解。”
台下再度沉寂片刻。
相鄰的賓客紛紛交換了一個“賀明鈺大概是中邪了我們不要跟他較真當心被報復”的眼神,極度配合的強烈承諾:“自然自然,賀董放心!”
賀明鈺這才點了點頭,從侍者端著的託盤裏取了酒杯:“我敬各位。”
酒杯剛碰到唇邊。
談卿就拽了拽賀明鈺的衣角,揚著臉砸吧砸吧嘴:“我也想喝。”
賀明鈺還沒碰到酒液,就被談卿湊過來搗亂的手搶走了酒杯,只得無奈的扶穩了他的手:“少喝一點,度數高,會醉的。”
談卿兩口就把酒杯裏的酒灌了個乾乾淨淨,拉著賀明鈺的手當抹布擦了擦嘴,皺著眉道:“真的嗎?可是這個酒味道好奇怪哦……”
尤其是喝的時候,總覺得有股苦苦的杏仁味兒……
難道是杏仁酒?
談卿砸吧砸吧舌頭,隨手將酒杯放在了桌上,最終搖搖頭判斷道:“這個不好喝不好喝。”
賀明鈺一向慣著談卿,又幫他取了濕巾擦了擦手指:“嗯,不喜歡的話,以後宴會都不用這個酒了。”
談卿立即點了點頭,對賀明鈺控訴:“真的太難喝啦,打嗝都是苦杏仁味的!”
賀明鈺:“……”
賀明鈺親了親談卿的額角,又將人重新抱進懷裏,一起站在了話筒面前。
台下已經備受狗糧侵襲的賓客面上波瀾不驚。
賀明鈺卻顯然心情極好:“最後一件事,也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雖然我和卿卿已經登記結婚,但我還欠他一枚戒指。”
兩隻絲絨的六邊形盒子被賀明鈺從西裝裏拿了出來。
打開盒蓋。
純度最高的頂級藍鑽在一雙男士情侶戒圈間交相輝映。
其中一隻指圍略細,另一枚稍寬。
正是兩人的尺寸。
賀明鈺將戒指從盒子的鑽石內嵌中取出,在談卿的指尖停住:“卿卿,願意麼?”
談卿滿臉都寫著小土包子,盯著大鑽戒咽了好大一口口水:“願意什麼哇?”
賀明鈺站在坑的另一邊等待談卿掉進去:“願意在以後的所有日子裏永遠陪伴我一人,不會離開,也絕不食言。”
談卿答應的賊快:“願意願意願意!”
賀明鈺彎了嘴角:“好。”
那枚珠光璀璨的戒指馬上就要戴上談卿纖細蔥白的手指。
偏偏就在這時——
廖嫻幾近匆忙的跑上了台,平日裏雍容的臉上已經寫滿了蒼白和慌亂,甚至連旗袍歪了都沒來得及去整理。
她直接攔住了賀明鈺的動作,推遠了話筒。
像是已經努力壓低了聲音,卻依舊能聽到音色裏的顫抖。
“明鈺,談卿,嘰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