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這宅子的主人為何賣它?”蘭因問他。
阮冬答,“您可放心,這宅子乾淨著呢,這宅子的主人原本也舍不得,可他家生意做到四川那邊去了,正好女兒也嫁到了那邊,老兩口舍不得女兒怕她一個人在那被欺負便索性舉家搬到了那,臨走前還特地囑咐小的說一定要給這座宅子尋個好主人。”
“原來如此。”
蘭因點點頭,面上倒也無甚感慨,隻同阮冬說了聲“稍等”便走到一旁喊來單喜,與他交代,“宅子不錯,回頭去打聽下這座宅子的情況是不是與他說的一樣,若無問題,你便做主定了。”
單喜一聽這話,便知主子這是要把這差事全權交給他了,如今主子身邊正缺能乾的人,他若把這差事辦全,還怕主子不重用他?他臉頰上的酒窩更深,嘴裡跟著說道:“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辦。”
蘭因便不再說,打算先離開了。
單喜要送她出去,蘭因卻沒讓,隻讓他繼續與人交涉便跟時雨往外走去,時雨先前憋了一路,這會總算能開口了,她知主子喜歡這宅子,自己也跟著眉開眼笑,“這宅子瞧著真不錯,奴婢最喜歡的還是正房門前的那個小花園,您素來喜歡花,回頭奴婢喊人進來好好收拾下,再給您架一架秋千,您平素便能在那蕩蕩秋千看看書,就跟以前在金陵時一樣。”
蘭因好笑,“我都多大了。”
時雨一聽這話便有些不高興地嘟起嘴,“您也就二十,正好的年紀呢,您怎麽說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似的。”
“好好好,”蘭因語氣無奈,眉眼卻笑得柔和,“回頭咱們搬進來就架。”
“哎!”
時雨又笑了,她一路走一路看,嘴裡也不吝誇道:“單喜這小子這次倒是辦了件好差事。”
“就是……”她看了一眼隔壁,想著這便是那位齊大人的府邸,不由咕噥一句,“這也太巧了。”前日才在家中躲過雨的人,如今居然又要成了鄰居。
蘭因也覺得巧。
但這世上原本就有許多湊巧的事,就像當初誰能想到救蕭業的人會是她五歲那年被人販子抱走的妹妹呢?
蘭因也未做他想,只看了眼隔壁那白面圍牆延伸出來的一枝桃花,怔了會神後便收回目光與時雨交代著,“回頭路過幾個鋪子,你讓他們把這個月的帳本拿過來,我趁著這幾日看看。”
時雨應聲。
走到外頭,松嶽上前詢問,“主子,回去嗎?”
“嗯,往東大街走,路過幾間鋪子停下。”蘭因說著便抬手搭在時雨的胳膊上,正要上馬車,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車軲轆聲。
甜水巷的街道不算闊。
蘭因怕擋著來人的路,便收回要去踩馬凳的腳,與松嶽說,“讓他們先走。”
松嶽應聲,牽著馬轡讓到旁邊一些,打算等後頭的馬車走後再離開,未想到那後頭的馬車竟直接停在他們身旁,時雨擋在蘭因面前,松嶽卻往旁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卻愣住了。
“天青兄?”他喊人。
天青正從馬車跳下,聽到這個聲音也回過頭,瞧見松嶽,倒是比他還驚訝,“松嶽兄?”驚訝過後,他笑著和松嶽拱手,“松嶽兄怎麽在這?”
說著,他又朝他身後看了一眼。
昨日送茶的丫鬟擋在一個女子面前,那女子低著頭,只露出一片橙裙的衣料還有鬢邊一支白玉簪,他並未多看,隻回身和馬車裡的人說了一句,片刻後,他向蘭因的方向鄭重行了一禮,卻無旁話。
時雨把這事同身後的蘭因說了。
蘭因點點頭,心裡明白這是齊豫白不想壞她的名聲。
其實不必。
時下對女子並無那麽嚴苛。
當今天子雖禦體孱弱,但開互市,廣納賢才,比起先帝年間,如今的大周經濟繁茂百花盛放,連帶著對女子也未像從前那般苛刻了,蘭因不知其他地方是哪般境況,但在這汴京城,有女學,有女商人,便是和離再嫁也不是多稀罕的事,不過想到齊豫白那端肅道古的脾性,蘭因也未說什麽,只是心中卻不禁生出一抹奇怪。
齊豫白這樣端肅道古的人前世怎麽會在那樣的情況救她?難道他不知道那會給他帶來什麽禍患嗎?即便他為官為民,但對一個陌生的女人,也實在不必。
蘭因覺得自己若與他身份互換,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地步,她頂多會派自己的身邊人去幫襯一把。
這事蘭因從前從未細想過,如今心裡卻存了疑,可她也只是按於心底並未顯於表面。
“昨日便瞧見房牙子在隔壁走動,我還以為是誰要買宅子,原來是松嶽兄的主家。”天青笑道,“勞松嶽兄和主家說一句,回頭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來差遣吩咐。”
“這……”
松嶽還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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