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
書念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叫住,讓她過去幫個忙。她的表情猶疑,站在原地沒動彈,小聲問:“幫什麽?”
書念隱隱覺得有些怪異。
此時是四月初,天氣還很冷,冷空氣直逼骨子裡。周圍的樹木都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蕭條又黯淡。
眼前滿臉胡子,邋裡邋遢的男人,裹著件及膝的大風衣。似是極冷,雙手扯著衣服的拉鏈處,把自己裹得很緊,小腿卻光裸著,趿拉著一雙髒兮兮的板鞋。
笑容不懷好意又陰暗。
書念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下一刻,男人突然有了動作,把風衣掀開,露出光裸著的下半身。眼神發著光,變態又令人作嘔:“幫叔叔看看大不大啊!”
她腦袋空白,在那一瞬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恐懼感發酵而出。
書念的雙腿發軟,又往後退了兩步,想要逃跑。
書念還沒有動作。
眼前的場面突然被一層布料遮擋,是被人扔過來的一件衣服,鋪天蓋地襲來的是淡淡的肥皂味,還帶了點熱度,有些溫暖。
書念捏緊衣服,完全反應不過來,眼睛下意識閉上又睜開。順著衣服的縫隙,能看到從旁邊快步走過的,謝如鶴的運動鞋。
她屏著氣,把頭上的衣服扯了下來。
恰在這個時候,眼前的男人發出哀嚎的慘叫。他的身材瘦小,骨頭突出明顯,一節一節的,像是排骨一樣。比謝如鶴還要矮半個頭。
謝如鶴神情陰沉,帶著戾氣,用力地扯著男人身上的風衣,一聲也不吭。
男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奮力掙扎著,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在抵抗的過程中,骨骼響動,蹭到旁邊的牆壁,冒出血絲。
像是極其生氣,謝如鶴抬腳,使足力氣踹了他一下。
把風衣扯下之後,男人的身上就隻穿著一件貼身的短袖,下半身光裸著。身子極弱,直接倒在了地上,被他嚇得直往後挪。
謝如鶴蹲下身,眼神冒著寒,碎冰像利刃。隨後,他垂下眼,漂亮的臉蛋在此刻顯得格外可怖,輕輕地說了一句:“要看什麽?”
“……”
“我幫你看看?”
男人流著涕淚,搖頭,又冷又怕,全身發著顫:“沒、沒有……沒、沒,我走了……別打了……別打了……”
謝如鶴站了起來,沒再理他,轉頭往書念的方向走。
書念看了他打人的全過程,表情愣愣,恐懼感卻莫名消散。看著謝如鶴朝她走來,她也不知道說什麽,捏著手中的衣服。
謝如鶴主動扯住她的書包,往另一個方向走。
像是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謝如鶴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但倒是主動說了一句話:“今天走這條路回去。”
“啊——哦。”
走出這條小道,謝如鶴松開了她的書包,把剛剛從男人身上扯下的風衣丟進垃圾桶裡,又像先前一樣,跟在她的後面。
書念不像他那樣,可以把這件事情當作是一陣刮來的風,過了就過了。她停下腳步,猶豫著退了幾步,走到謝如鶴的旁邊:“你沒事吧?”
謝如鶴懶懶地嗯了一聲。
“就。”書念舔了舔唇,問他,“你為什麽扯他衣服呀?”
謝如鶴扯了扯嘴角:“他不是想讓別人看?”
“……”書念是真的被嚇到了,怕還有人像她這樣悲慘,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問,“那這樣,他會不會嚇到別人?”
聞言,謝如鶴看向她,冷漠道:“別人跟我有什麽關系。”
書念當沒聽見,自顧自地說:“他沒穿衣服,一會兒警察叔叔看到了,應該會把他抓起來的吧。他這樣應該是違法的。”
謝如鶴沒應她的話。
“如果沒被抓怎麽辦。”說著說著,書念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帶著鼻音,“他會不會記住我了,然後以後來找我的麻煩……”
“……”
“這是個壞人,我們得報警。”書念年紀小,沒遇過什麽大事情。原本緊繃著的心情在這一刻松懈下來,她開始掉眼淚,哽咽著說,“怎、怎麽這樣,怎麽有這種人,嗚嗚嗚我要跟我爸爸說……”
沒想過她自言自語也能哭出來,謝如鶴愣了。
“怎麽辦……”書念抽噎著,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他以後來找我麻煩怎麽辦,我這麽矮,我又打不過他…他還故意嚇我…我什麽都沒做,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謝如鶴被她哭得頭疼,敷衍般地說:“不會的。”
“你自己不怕才說不會!”書念邊哭邊發脾氣,“你打得過他你就不怕,我要是打得過我怕什麽!哪有你這樣的人!”
“……”
書念低著腦袋,覺得自己這脾氣發的實在太惡劣,便不再說話,忍著哭聲。眼睛天生有點下垂,可憐的像是個被主人丟掉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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