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考慮了一下就寫了帖子給黃巧衣,答應了會準時去的,寫好了吹了吹墨汁,然後吩咐了玉簪讓她吩咐人送給黃巧衣。
「小姐個子長了不少,以前的騎馬服是不合身了,這還得充重新做呢,小姐與黃小姐定的哪一天?」茶梅開始翻箱倒櫃,開始尋布匹。
忍冬忙走了過去幫忙。
「嗯。」清寧點頭,「是得重新做新的。」
茶梅翻了好些匹布料出來,左瞧瞧又瞧瞧,搖頭,「小姐您喜歡什麼樣的顏色和花色?你挑了,奴婢這就等了玉簪回來,一會就著手剪裁,開始做。」
「我看看。」清寧起身走了過去。
「寧兒,你們這是做什麼呢?」李芸娘帶了秋秀走了進來,見得清寧與茶梅兩人面前的布料,疑惑地問道。
「夫人。」茶梅屈膝。
「今日黃巧衣給我送了帖子來,約我去打馬球呢。」清寧笑著一隻手挽住了李芸娘的胳膊,另一隻手指著色澤繽紛的布料,「我和茶梅正是商量著做騎馬服呢。母親,您給我挑挑,看看哪個適合?」
「那黃姑娘雖是性子有些烈,但瞧著眉眼端正磊落,如今看來倒也是個不在乎流言蜚語的。」黃巧衣沒有因為傳言而遠離自己的女兒,所以李芸娘對她的好感也上升了不少,於是笑著拍著清寧胳膊,說道,「你們是怎麼個打法。」
自己早幾年就請了師父教女兒馬上之術,女兒馬上的功夫雖不是精湛,倒也是能略懂一二,能過得去。
「大體還是老樣子的。」清寧回道。如往年一般也是如去年說好的,世家一隊,黃巧衣等新貴另一對。
「黃小姐是將門之後,這馬上功夫定非常了得,不過你們也不用洩氣,這馬球得看大家團結,好好打,不定你們便就是贏家。」李芸娘笑著說道。李芸娘明白清寧話的意思,這黃巧衣送來的帖子其實可以說是戰書,所以笑著與清寧說道。
清寧笑著點頭道,「母親您說的是。」
「輸贏不是很重要,安全為上,你們玩得開心就好。」李芸娘怕女兒年紀輕,一味地追求勝負,於是笑著說道。
「女兒也是這樣認為的。」如今的自己已經沒了年少的爭強好勝。清寧微笑著頷首。
「你想的好。」李芸娘見女兒不拘泥於輸贏,心裡很高興,不過仍然說道,「不過你也得小心,這人多容易出事,又是在馬上,容易發生意外,顒,你得小心些,還有比賽前,那馬匹得好好查看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清寧點頭。
「約定是哪日?約在哪?」李芸娘問道。
「四月初七。是在黃家西郊的莊子。」清寧回道。
「這倒是沒幾天了,我吩咐李伯挑了護院那日送你去。」李芸娘說道,「還是你與曾雪、七娘一起出城去好了,這樣路上也有說話的伴。」
清寧笑著點頭,「好,明日我寫封信給她們倆,約她們一起走。」
「夫人,小姐,這一匹怎樣?」茶梅拿了一匹水藍色的布料,抬頭問道。
李芸娘看了一眼,搖頭,「不好,顏色有些佻了。」
目光又朝其餘的布匹看了看,說道,「這些都不適合,還是讓明華堂的掌櫃送些布匹的顏色過來挑挑,就讓明華堂的繡娘給你做,這沒幾日就成能做好,寧兒,你喜歡什麼樣的花樣,自己描個花樣還是……?」
說罷側首看向清寧,「天氣好,不如我們這就去一趟明華堂?」
「正好,也可以看看有什麼好的料子做夏衫和秋衫。」清寧笑了起來。
明華堂自家開的成衣鋪子,布料講究,繡工精美,樣式好看,所以頗有盛名。
茶梅也很高興,這有明華堂的繡娘,繡工暫且不提,這速度自是比她和玉簪、孫媽媽幾個人要來得快,於是高興地服侍了清寧換了一身水綠的春衫。
換好衣服,玉簪正好吩咐了人送帖子回來,清寧把三個丫頭一起帶去。
到了明華堂,顏色、質地琳瑯滿目,比較了一番才選好了布料,李芸娘讓掌櫃的叫了繡娘來吩咐了一番,然後就讓她們趕緊縫製。
然後又挑了好些布料,直到午後,清寧與李芸娘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兩人一回府下了馬車,李伯就迎了上來說道,「夫人、小姐,曾家的小姐派人過來了,剛到。」
「來的人是誰?」清寧問道。
「是素玉姑娘」李伯回道。
「嗯,寧兒你先回房去吧,李伯你派幾個人來把這些布匹送去後院……。」李芸娘與清寧說了一句,然後吩咐李伯。
清寧點頭往後院走,一邊吩咐了茶梅去領素玉到自己的院子見自己。
「奴婢見過沈大小姐。」素玉進了門,朝清寧屈膝。
「起來吧。」清寧笑著說道,「你家小姐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親自讓你走一趟。」
「謝大小姐。」素玉起了身,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是這樣的,我家小姐說這打馬球少不得要事先商議一番,所以,想問問大小姐您明日有沒有空?想請您過府一聚。」素玉恭敬地回道。
清寧想了想,點頭,「你回去回了你家小姐,我明日會去的。」
素玉點頭,「那奴婢就先告辭了。」
侯府沈清韻也收到了黃巧衣的帖子,裴氏便皺著眉頭說道,「韻兒,你又不會騎馬,又要去城外,還是回絕了吧。」
「母親,我就說了要學吧,可偏你又不許,好端端的回絕了沒得會讓人瞧扁了去。」沈清韻嘟著嘴說道,「我讓靈芝打聽了那送帖子的人,說是給大姐姐也送了,我到時候與大姐姐一起便是了。」
說著沈清韻摟著裴氏的手臂,央求說道,「母親,您就讓我去嘛?大家都是大家閨秀,說是打馬球,可沒得就是一起玩玩罷了,女兒不會騎馬就在旁邊看著就是了。」
瞧得沈清韻一臉的期盼,裴氏想了想,點頭,「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別胡來。」
沈清韻高興地道了謝,歡歡喜喜地起身回去回帖子。
「這孩子。」裴氏搖頭。
「夫人不用擔心,小姐知道分寸的。」裴氏身邊的何媽媽說道,想了想小心地提議,「要不要奴婢去走一趟李宅,拜託大小姐照顧一下小姐?到底是嫡親的堂姐妹,有大小姐在,能照顧小姐一二也是好的。」
「算了,那丫頭因為浩兒的事大概是還記恨著我呢,這沒得提前告知了她韻兒要去,沒得她會耍什麼心腸。這去了才知道了好。」不是她多心,那丫頭反手一擊,娘家侄子的手腳能不能好是未知,這韻兒說不定就得嫁給廢了的浩兒!想到這個裴氏就恨。
次日如約到了曾家,曾雪把會騎馬要上場的閨秀都請到了家裡,眾閨秀興致盎然商議了一番,臨告別的時候,大家都還興致勃勃,意猶未盡。
有段時間沒有騎過馬了,於是清寧便在黃昏跑上幾圈,許是因為習武的原因,很快就適應了,又有許映與忍冬再旁指點著,騎術一日比一日進步。
又是過了幾日,衣服也做好了送了過來。
雪青色的顏色,鮮艷奪目,衣襟和袖口用銀線和絲線繡了一簇簇的小花,似是鮮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日子一晃而過到了約好的那日,清寧早早的起了床,吃了早飯,換了衣服,在約好的時間與史七娘曾雪等人會合了,出了城門朝西郊黃家的莊子而去。
等到了地方,下了馬車,一眾閨秀身著鮮艷的衣服如盛開的花朵一般,光彩奪目。
清寧一身的海棠紅倒也不那麼顯眼了。
早是有丫頭和婆子迎了上來,還有幾個小廝迎眾閨秀與照顧馬匹的人,清寧朝自己的馬走了過去,伸手撫了撫,馬溫順地清寧的身上蹭了蹭,清寧笑了笑,讓護院牽著馬跟了黃家的人往裡走。
丫頭與婆子迎了眾閨秀往裡走。
青石鋪路,花圃的花開得正好,黃家的莊子很大,前面是修得極其美輪美奐的的廊台樓閣,後面是一個很大的馬場。
一身湖藍色,明眸善睞,英姿颯爽,與早一步到的幾位小姐說話,見的清寧等人到了,起身,「你們來了啦,快進來,先坐著歇會。」
丫頭魚貫而入,給清寧幾個人都上了茶與點心。
說了兩句話,又有人到了。
「大姐姐。」清寧眼裡閃過驚訝,沈清韻居然也來了,她不會騎馬,穿著豆綠的春衫,朝清寧走了過去,臉上沒有一點的詫異。
「四妹妹。」清寧斂了眼裡的驚訝,淡淡地點頭。
「大姐姐,真漂亮。」沈清韻坐在了清寧的旁邊,有些羨慕地看了眼清寧,垂頭看了眼自己的裙裾,低聲黯然說道,「若是我也會騎馬就好了。」
「回頭要二嬸給你請個師傅。」清寧說道。
沈清韻臉上閃過黯然,心裡歎氣,她當然是想能夠學騎馬,能夠像是眼前的眾位閨秀一般,肆意張揚策馬奔騰,可母親是不會答應的。
很快,眾千金都陸續到了。
清寧訝異地發現孫玉雪、孫玉琦、蘇瑤也被邀請來了。
所以,她們三個算是她們這邊的還是黃巧衣她們那邊的?
清寧環顧了一眼廳裡的人,除去幾個如沈清韻一般不會騎馬身著裙衫的人,黃巧衣那邊的人數,正好與她們這邊的人加上孫玉雪三人是相等的。
所以,孫玉雪她們是三個是她們這邊的?
清寧發現了這點,宋子瓊、曾雪等人也看到了,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清寧看了她們一眼,顯然大家都不知道!
「既是人都到了,那就開始?」黃巧衣爽朗一笑,拍了拍手,看向眾人問道。
「她們是……?」宋子瓊目光瞥向孫玉雪三人,跟黃巧衣確認問道,「也參加嗎?」
「是啊。」黃巧衣點頭,伸手在腦門上一拍,「是我忘記跟你們說了嗎?」
孫玉雪轉身看向清寧等人,目光在清寧的身上頓了頓,移開了目光,嫣然一笑,「你們不會介意我們三個加到你們這邊吧?」
聲音如黃鶯出谷,一身的月白,袖口也領口鑲了紅色的錦緞,頭髮用一根紅色的髮帶束著,釵環全無,襯得她如出塵的芙蕖,傾國傾城。
「你們若是介意的話,那我們就在旁邊看看熱鬧好了。」蘇瑤眨著漂亮的眼睛扭頭,笑著說道。
「不介意。」自己心儀的人正是蘇瑤的兄長,三個字宋子瓊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勝負,清寧是不在意,可是這孫玉雪——?清寧可是沒有錯過剛才她看停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是,自己多心了嗎?
這裡是黃家的莊子,黃巧衣性格爽朗潑辣,但是行事光明磊落,而且孫玉雪姐妹與蘇瑤跟黃巧衣等人的關係,與她們和黃巧衣的關係差不多,不會,黃巧衣是不會暗地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這馬上容易出意外!
既是宋子瓊應了下來,所以大家也都點頭應了。
「都是我疏忽了。」黃巧衣帶著歉意說道。原是沒有請她們三個的,可某日跟自己說,她們三個聽說了也想參加,所以臨時加了六個人進來,自己是要忙著準備的事情,還要練馬,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沒事,玩嘛,人多熱鬧。」曾雪笑著看向黃巧衣說道,「不過,既是有了新加了人,我們還得商議片刻。」
「這個是當然的。」黃巧衣點頭,喚了一個丫頭來,「你帶眾小姐去花廳。」
清寧等人一起去了花廳,史七娘與曾雪詢問了孫玉雪姐妹、蘇瑤三人幾個問題後,便是重新佈置了一番,過了小半會,才回了正廳。
加入了三人,所以大家也就希望等會上場了,能互相配合。
黃巧衣見得清寧曾雪等人返回,於是站了起來,說道,「有不少人是哥哥或是弟弟送你們過來的,所以,我大哥也邀請了幾個朋友一起招待他們,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今日馬場是歸我們用。」
「那我們就走吧?」黃巧衣說著,率著眾人往後面的馬場走去。
「大姐姐,等會完了,你教我騎馬好不好?就讓人牽著馬,在馬場裡走兩圈?」沈清韻緊跟著清寧,一邊走,一邊低聲與清寧說道。
「我可是不敢,若是二嬸知道了,可要怪罪我了。」清寧直接搬了裴氏出來拒絕說道。
「大姐姐……。」沈清韻低嗔。
「撒嬌也沒用,你回去說服了二嬸再說。」清寧說道。
孫玉雪看著走在前面不遠處一身紅色的清寧,嬌艷如春日枝頭初開的海棠花,光彩奪目。想著在去年在白雲庵山腳下看到的,又加上清寧莊子發生事情的時候,斐表哥莊子裡的人那般仗義出手相助,孫玉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頭如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斐表哥從小就是性格疏淡,不管是對誰都帶了幾分疏離,尤其是外人就更加的冷漠,對姑娘家更是沒有憐花惜玉之心,就是她與孫玉琦是他嫡親的表妹,他也從來都不會另眼相看。
所以,幾乎能肯定,斐表哥與沈清寧之間有什麼!
眾人從各自的下人牽了各自的馬,站成了兩列,陽光明媚,陽光下的眾閨秀青春逼人,意氣風發。
「這比賽,得有個彩頭吧?」黃巧衣牽著一匹高大的白馬,說道。
「那是當然了。」曾雪點頭說道,「不過,這彩頭嗎?你是主人,你說吧。」
黃巧衣想了想,笑著道,「觀月樓最好的雅間,請吃一頓如何?正好這個時候,江邊的景色不錯,還可以賞景!」
眾人都沒有異議。
那觀月樓最好的雅間,那也得花上三四百兩銀子,清寧嘴角彎了彎,不管是輸還是贏,還能給觀月樓帶去一筆生意。
黃巧衣這次請了陳子欣的嫂子馮氏和曾雪的大嫂唐氏來做裁判,兩方各一個,倒也不會徇私舞弊了。
於是譚氏與唐氏兩人站在眾人的前面,譚氏先行說道,「此次比賽哪一隊進的球,便是算是贏家。」
「雖然說是比賽,可今日我們來其實是為了玩樂,大家也難得這麼齊聚一堂,萬事小心些,別傷了人,也別傷了自己!一切以安全為主。」都是些養尊處優嬌滴滴的小姐,唐氏比較擔心眾人的安危,於是揚聲說道。
「說的是,這是在馬背上,不比地上,等會你們比賽的時候,大家都小心些,不要驚擾了馬匹,一切以安全為上那你們各自準備一下,就開始。」譚氏點頭。
「大家就記住剛才我們說的做便是了……」曾雪囑咐說道,「不過球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家在場上看情況隨機應變,記住,不管是怎樣,記四個字,齊心協力!」
等曾雪說完了,史七娘囑咐說道,「剛剛兩位夫人說得對,這馬背上容易出意外,等會,大家都可都小心點,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就馬上停下來,可別傷著了自己。」
清寧與孫玉雪等人點了點頭。
「好啦,都準備好了吧?準備開始啦。」譚氏掃了一眼眾人,大聲說道。
眾人提了杖,俐落地翻身上馬。
沈清韻幾個則地坐在一旁,吃著瓜果目露興奮等著看。
譚氏接過了丫頭遞過來的鑼,唐氏則是接了球,兩人對視了一眼,譚氏重重地敲了一下鑼,幾乎是同時唐氏把手裡的球拋入了馬場裡。
眾閨秀呼了一聲,一個個策馬持著手裡的球杖朝那球奔去。
清寧策馬阻攔著陳子欣,陳子欣被清寧阻得半點沒法伸展,只好希望黃巧衣等人能夠搶了球。
曾雪阻攔著黃巧衣,黃巧衣不愧是出身將門,騎術非常的精湛,每每曾雪覺得自己可以攔住她的時候,她又如魚兒一般滑了過去,手裡的球杖也揮舞得非常漂亮,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黃巧衣球杖揮得好,曾雪怕驚了馬不敢靠得太近,宋子瓊見了,策馬往黃巧衣靠近去,卻被另外一人攔住了。
黃巧衣俐落地搶得了球,雙腿一夾把曾雪甩在身後,策馬往球門奔去。
清寧一見,策馬衝了過來,從旁邊衝到了黃巧衣的面前,舉起了球杖輕巧地截住了球,放眼,把球揮給了曾雪。
黃巧衣不禁是看了眼清寧,剛那一下,看著是輕巧,可是那擋在自己球杖的那一下,她很明白,這一下既是精確,力度也極其霸道。
她的騎術和球技都是兄長們手把手教的,所以在這一眾閨秀中,沒有人比她更為優秀的,這些閨秀大都是養尊處優的花架子罷了,卻剛那一下,黃巧衣明白,沈家大小姐技術可能沒有自己的好,可也不差。
黃巧衣看了眼清寧,然後就策馬追曾雪而去,清寧追了上去,阻著黃巧衣。
曾雪望了一眼,喊了一聲,「孫玉雪。」
把球朝孫玉雪揮去。
孫玉雪接了球,朝球門奔去,很快就有人朝她追去。孫玉雪雖是會騎馬,也會打馬球,可也只是略懂皮毛,一會,鼻尖上就滲出了汗水,身後的眼看就有人要追了上來,孫玉雪瞥了眼,把球朝蘇瑤揮了過去,蘇瑤也是個花架子,接了球,不一會就傳給了宋子瓊。
宋子瓊雖比孫玉雪和蘇瑤要厲害那麼一點點,可也與孫玉雪、蘇瑤一樣是個花架子,很快,球又被追上來的陳子欣搶了過去。
……
再搶回來,如此反覆兩刻多鍾下來,雙方誰都沒有進一個球,大家都是香汗淋漓,譚氏敲鑼,讓大家回來休息。
黃巧衣翻身下了馬,接了丫頭接過來的帕子,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看向不遠處的清寧,走了過去,說道,「想不到沈大小姐馬上功夫這麼好!」
「黃小姐,過獎了,跟你相比,我可是跳樑小丑。」清寧一笑回道,把手裡的帕子遞給了茶梅,接了忍冬遞過來的茶,喝兩口。
馬場遠處的兩層的廊台上,一眾錦衣華服的男子坐在裡面喝酒,一邊喝酒聊天,一邊看著馬場上的狀況。
「還好,她們都還比較小心,沒那麼凶悍,不然,這馬驚了,可不得了。」曾榮抿了口酒,笑著說道。
「可不是,這群丫頭,好端端的,不知道在家裡好繡繡花,喝喝茶,要來這裡打馬球,她們以為馬球是這麼好玩的嗎?」蘇謙笑著點頭附和。
「這天氣正好,這些個丫頭應當出門踏青賞花,遊湖也不錯。」史陽點頭贊同說道。
「這麼說來,倒是我家小妹考慮不周了。」黃巧衣的兄長黃展笑著端起了酒杯。
「哈哈,言重了。」蘇謙哈哈笑著說道,放眼望了一周,端起來了酒杯示意,「若不是如此,我們哪有如此好的機會來這麼好的地方?」
「謬讚,地方鄙陋,怠慢。」黃展端了酒杯與蘇謙輕輕一碰。
蘇斐坐在椅子上,身著雨過天青色的錦袍,玉冠束髮,腰間玉帶束腰,手裡的端著酒杯,偶爾才啜一口,臉上帶著極淡的笑容,對於蘇謙等人的話也不參與,眺望著遠處滴翠的連綿起伏的群山,偶爾才與坐在旁邊的人說上一句話,目光似乎在不經意在才會落在馬場上策馬飛揚的那個紅色倩影,如此,眼睛裡才會湧了一絲暖意。
「我是沒有想到大哥今日會一起來。」蘇謙扭頭看向蘇斐,笑著道,「這群丫頭倒是大膽得很,大哥說是吧?」
眼眸看了一眼馬場,也不等蘇斐的反應,蘇謙看向黃展,提議說道,「沒得我們就看著這群丫頭玩,既是有這麼好的馬場,不如回頭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賽上一場如何?」
「如此甚好啊,只要時間許可的話。」黃展生的濃眉大眼,豪爽得很。
「大哥,你覺得呢?」蘇謙又是看向蘇斐問道。
「世子想來是忙得很,今日若不是休沐,哪有時間出城來與我們比賽?」想著那日茶梅送他出觀月樓,宋子逸不免就口氣泛酸。
蘇斐淡淡地瞥了一眼宋子逸與蘇謙,抿了一口酒,慢條斯理地說道,「宋世子似乎對我有意見,是怕實力玄虛嗎?那我就不參加罷了。」
宋子逸氣得滿臉通紅,「誰怕你了?」
蘇斐微微地勾唇,但笑不語花豹突擊隊。
「哈哈,你就是認了吧,我大哥他十四歲那年就在場上獨領風騷。」蘇謙看著宋子逸說來一句,然後扭頭看向蘇斐,「不過大哥,你也是好些年沒上過場了。要是傅大哥在就好了。」
宋子逸氣得猛灌了兩口酒,嗆得直咳嗽。
一旁的史陽呵呵笑著給他背說道,「蘇二公子說的對,我們啊卻都不是蘇世子的對手。」
「過獎。」蘇斐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乾脆起身走去了欄杆旁,憑欄眺望。
蘇謙看了眼宋子逸,懶懶地起了身端著酒杯走到了蘇斐的身邊,目光看向馬場上,目光追隨著孫玉雪的窈窕迷人的身姿,低聲說道,「大哥,玉雪表妹、玉琦表妹這馬背上倒是多了幾分英氣了,是吧?」
這是試探自己的意思!蘇斐臉色不變,自動忽略孫玉琦,「二弟眼裡,玉雪表妹自什麼都是最好的。」
表妹的心思難道他不知道?表妹傾國傾城的,難道他不動心?蘇謙側首,探究地看向蘇斐,然他的臉色平靜淡漠如常,並無一點的異樣,可是蘇謙也只是知道,自己這個哥哥的喜怒不形於色,只想著他可能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於是他笑著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舅舅家除去幾個表兄弟,就她們兩個寶貝女兒,難道大哥覺得表妹不好嗎?」
沒等他回答,蘇謙又問,「哪裡不好了?還是兩位表妹惹大哥你生氣了嗎?」
蘇斐扭頭瞥了一眼蘇謙,淡淡地道,「你想太多了。」
蘇謙笑了下,立刻聰明地不再言語,端著酒杯退回了座位,一會看著孫玉雪,一會看著蘇斐的身影,眼裡閃過懷疑。
這麼美的表妹,蘇謙是一點都不信蘇斐不動心。更何況表妹心儀他,只要看到他眼裡就沒有了其餘的人,看向他的目光灼熱無比。
蘇謙喝了一口酒。
表妹喜歡蘇斐,若舅舅舅母同意了,母親與父親點頭了,以表妹的絕色和才華,皇上那裡都會點頭的,所以,只要長輩點頭,那不管是大哥怎麼想的,這件事都是會如板上釘釘。
不知舅舅舅母是怎麼想的呢?
蘇斐比自己優秀,又是世子。
所以,舅舅舅母是希望表妹嫁給蘇斐的。
想著自己喜歡的人會成為自己的大嫂,蘇謙抬眸看向孫玉雪,一顆心似是被人重重地揪一把,生生地痛。
不行!
看來回去得探探母親的口氣!
蘇謙眼睛看向蘇斐。
蘇斐似是看向遠處,可是蘇謙卻是能感受到,他肯定看向場上的。
看向誰呢?
場面上除去了天香國色的表妹,蘇謙想不出還會有誰。
口是心非!
喜歡就喜歡,對自己還如此緘默,半句口風都不透!
蘇謙心裡更加肯定回去得與母親孫氏好好談談。
蘇謙如此想著,下面的馬場上卻是出來一陣尖呼聲。
蘇瑤把球傳給了清寧,清寧策馬控著球往球門奔去,在躲開了陳子欣的阻攔的時候,卻見得蘇瑤驚恐地大喊,「快閃開。」
蘇瑤坐騎下的馬如瘋了一般往清寧直接衝了過去,蘇瑤拚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馬,卻是一點都沒有用。
蘇瑤嚇得驚慌失措,哇哇大叫。
清寧想要躲開,卻身後跟著一眾搶球的閨秀,還有左右有夾功的敵方的兩個人。
清寧心裡一個咯登不好,其餘人也見得這樣的變故,來不及韁繩調轉馬頭。瞬間,砰的一聲,蘇瑤的馬就撞了過來。
連帶著一起撞到了跟在清寧身旁的陳子欣,陳子欣右手肘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一痛,手裡的球杖飛脫了出去,球杖直接砸向清寧坐騎的眼睛。
馬兒吃痛,鮮血流了出來,拔高了前腿,長嘶一聲似是離弦的箭一般往前衝去。
場面一片混亂。
清寧丟下了手裡的球杖,俯身趴在馬背上,耳邊的風呼呼地作響,緊緊地抱著馬脖子。
「大姐姐。」沈清韻嚇得頓時站了起來,尖叫了一聲。
一旁的忍冬飛快的翻身上了一旁的一匹馬,朝清寧的方向飛奔而去。
同時黃巧衣也丟了手裡的球杖,策馬朝清寧追了過去。
剛眾人是都沒有注意,聽得下面的尖叫聲驚慌聲,眾人扭頭一看見,只見馬場上一匹馬眼睛流著鮮血,一路狂奔,馬背上的沈清寧抱著馬脖子,見此,剛還一派悠閒自在的公子哥見得場上的意外,均是臉色一變,趕緊起身,飛快下樓朝馬場跑去。
蘇斐皺著眉頭,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一貫疏淡的眼睛裡盛滿的狂風暴雨。
剛才的那一幕,他站在欄杆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孫玉雪驚了蘇瑤的馬,所以蘇瑤的馬才會不受控制如瘋了一般,朝清寧的馬衝撞了過去。
真是該死!
蘇斐眼裡閃過冷冽的殺意。
馬場上尖叫聲,哭聲,加上馬嘶聲,似是一鍋粥。
風刮的臉頰發痛,清寧雙手緊緊地抱著馬脖子半點都不敢放鬆,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不小心,那自己就會墮馬。
身下的馬飛逝一般地往前奔去,清寧冷靜地觀察了一番,放棄了跳馬的想法,這個速度跳下去,不死也殘。
黃巧衣策馬一路跟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地駕馭著自己的馬匹挨清寧那匹受了傷又發了狂馬,「清寧,把手給我。」
說罷,左手揪住了韁繩,右臂探了過去接清寧。
清寧聞言,點了點頭,可是她剛微微鬆了一隻手,馬兒就四足癲狂了起來,差一點就把清寧給癲落了馬背,清寧嚇得趕緊抱住了馬脖子,扭頭朝黃巧衣搖了搖頭,大聲說道,「不行,速度太快了,你還沒有接到我,我就會被馬給甩掉了。」
「再試試,等馬沒有那麼瘋了再試試。」黃巧衣大聲說道,不死心地朝清寧又伸出了手。
「好。」清寧點頭。
幾次,下來,還是未果。
可能是因為旁邊有黃巧衣馬跟著的原因,清寧的馬奔馳得更加瘋狂。
幾次下來,兩人的背上都冒了汗水。
「小姐!」身後傳來忍冬的聲音。
清寧抱住著馬脖子,微微扭頭,看著遠遠趕上來的忍冬,緊張的心微微放鬆了些。
譚氏與唐氏也嚇得臉色發白,驚恐過後,趕緊地吩咐下人救人。
「你沒事吧?」蘇瑤蒼白著臉,在下人的幫助下陳子欣、孫玉雪等人把她從馬背上救了下來。
蘇瑤一下了地,就雙腿發軟坐在了地上,一張臉小臉驚慌未定,渾身簌簌發抖。
「瑤瑤,你沒事吧?」孫玉雪伸手摸摸蘇瑤的額頭,關心而著急地問道。
「姐姐,我看她是嚇壞了,我們扶她到一半歇會吧。」孫玉琦瞧得蘇瑤簌簌發抖,皺著眉頭憂心說道。
「嗯。」孫玉雪點了點頭,與孫玉琦一起攙扶著蘇瑤起來。
蘇瑤看著遠遠地發狂飛奔馬以及馬背上的清寧,目露驚恐,幾乎被孫玉雪姐妹架著去了旁邊休息的地方。
蘇斐已經下到了馬場來。
那發狂的馬匹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
「避開著點,這馬眼睛上受傷了傷,必是瘋了。」黃展對眾人說道,然後吩咐懂得騎術的丫頭和婆子去救人等事項。
蘇斐給了松木與柏木一個眼色,然後面沉如水地看著飛奔過來的馬,一雙眼幽深似看不見底的湖水,垂在身側的手也是緊握成了拳頭。
這沈家小姐倒是膽色過人,這樣竟是冷靜自如!眾公子目光讚賞地看向馬背上不見一絲慌亂的清寧。
蘇謙卻是扭頭看了看全身散發著冰冷怒氣的蘇斐,移開了目光看向馬場的狀況,移開了目光看向馬場的狀況,擔心說道,「大哥,我去看看瑤兒。」
然後朝蘇瑤、孫玉雪姐妹的方向疾步走了過去。
「大姐姐,這可是怎麼辦啊?」沈清韻抓住丫頭靈芝的手,急得哇哇哇地哭。
一旁的茶梅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張臉嚇得蒼白,背上冷汗直冒。
忍冬隨著清寧的方向,抬頭看著一眾公子哥,目光看了蘇斐,然後看向他身側的松木與柏木,與兩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俯身,狠狠地一夾馬腹,馬兒飛快往前趕去。
「清寧,再試試。」黃巧衣額頭上的汗水如豆大,一滴滴地往下滴,依舊是不死心朝清寧伸手,想了想朝清寧大喊說道,「要不,你跳過來,我接住你?」
「你放心,也別怕,我一定會接住你,不會讓你出事的。」黃巧衣目光如水一般地看向清寧,她是主人家,自有責任照顧好每一位客人!
清寧看著她,卻是沒有動,黃巧衣騎術是好,可是這樣的速度,黃巧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接住自己,她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給黃巧衣。
「小姐,跳馬。」耳畔傳來忍冬異常冷靜的聲音。
清寧如聞天籟,側首扭頭看向自己的左邊,見著趕了上來的忍冬,微微一笑,點頭,「好。」
黃巧衣接不住自己,可忍冬是可以的。
說罷的瞬間,清寧鬆開了手,側身朝忍冬的方向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