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看得在馬背上的清寧,宋子逸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跟著眾人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多想就奪了一旁的小廝手裡的韁繩,翻身上了馬,騎著馬直接就朝著清寧迎了過去。
兩匹馬相對疾馳,宋子逸很快臨近清寧,然在瞧得清寧跳馬的動作,宋子逸緊張得手心冒汗,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朝清寧伸去做好了接她的準備,朝清寧大聲喊道,「清寧,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接住你的!」
宋子逸一邊緊張地注意著清寧,一邊朝對面奔過來的忍冬大喊了一句,「讓開,你快讓開,想要救你的主子就立刻讓開!」一個丫頭想要救主,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她的忠心可嘉勇氣可表,可她也得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如此危急的可是她想救就救的嗎?就憑她一個丫頭?真是魯莽,愚蠢至極!
不止宋子逸如此想,在場的人除了清寧與蘇斐、茶梅三人心裡知道忍冬的能力對她有信心和把握之外,其餘的人的想法都與宋子逸一樣,心裡都認為忍冬不過是一個丫頭,瞧她樣子雖是很會騎馬,但能有多大的能耐?這個生死關頭區區一個丫頭想就自己的主子?所以見得清寧朝忍冬要跳過去的時候,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大驚失色,見得宋子逸迎了過去,大家都是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的心裡,和忍冬這個丫頭相比較,宋子逸顯然更加有把握救下清寧。
在另一側亦步亦趨地跟著清寧的黃巧衣,見得宋子逸奔了過來,也如眾人一般微微鬆了一口氣。
有了宋世子出手,如此,沈大小姐應該可以安全獲救了的!
清寧剛鬆開了手,就聽得宋子逸的聲音,抬眸瞥了一眼,看得騎著馬從前面迎面奔過來的宋子逸。
清寧眼眸怒氣直冒氣得想罵娘,恨不能把他宋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來罵一頓。
他這個時候出來搗亂做什麼?
見得宋子逸不管不顧地奔過來,還大喊著要忍冬讓開,清寧看了一眼,宋子逸不管不顧,自己一跳,就算是忍冬接住了自己,那兩馬也得相撞,最怕便是自己一跳,忍冬的坐騎被他如此迎面而來受驚,到時候誰都接不住自己,那自己便不是要墜地?而且,自己要真是墜了下去,忍冬是厲害,然兩匹馬在側相撞,自己只怕會更為危險。
心神一轉,清寧果斷做出了選擇,迅速反手一伸一把撈住了韁繩,已經脫離的馬身的身子便吊在馬背上,腳踏在了腳蹬上,借力使力,手、腳、腰肢同時用力,一個翻身穩穩地回到了馬背上。
動作俐落而漂亮!
「沈大小姐,這騎術,真是……厲害!」有人忍不住咂舌讚道。
「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曾榮免不了目露讚揚,皺著眉頭依舊是沒有散開。
「好險!」史陽皺眉輕聲說道。
他們兩家與宋家、沈家交好,大家彼此從小就認識,史七娘與曾雪更是與她玩得好,所以,曾榮與史陽他們兩個對清寧還算是比較熟悉的。
可是這動作雖然是漂亮,可是也是極其危險的,兩人是真心擔心清寧。
眾人見得清寧的動作都捏了一把汗,見得清寧穩穩地回了馬背都鬆了一口氣。
「清寧!」宋子逸見得清寧突然收回了動作,被她嚇了一跳,大體以為是清寧是心裡害怕不敢跳,但是錯身而過的時候見得她那般冷靜的臉色,幾乎完美的動作,頓時臉色閃過了惱火與心痛。
她就這般要跟自己劃開界線?
寧願回到那發了狂的馬背上,也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援手?在如此生死的關頭還如此倔強一點都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那麼多年的情誼,她就這麼恨自己嗎?竟是自己的生死都不顧了?
宋子逸冷著臉拉了韁繩,往一旁偏了偏。
忍冬也在看得清寧回馬背的時候,立即拉了拉韁繩,與宋子逸的馬擦身而過。
自家主子的回到了馬背上,忍冬卻是半點都不敢放鬆,她明白小姐準備跳馬的瞬間,松木與柏木會出手。
如此,小姐危險!
幾乎是在她剛手鬆開跳馬的那瞬間,松木與柏木兩人手指同時一彈,陽光下兩束銀光朝清寧身下的馬匹一左一右地射了過去。
在重新坐回到馬背上的剎那,清寧就感覺到了馬的異樣,還在她沒有想是什麼時候,馬劇烈得撒足蹦了兩下,然後前蹄突然往地上撲去。
不好!清寧心都提了起來。
馬轟然倒地。
清寧被甩了飛了出去,騰空飛起朝前撲去。
眾人呆愣著駭然地瞧著這一幕,驚呼尖叫了起來。
在看到宋子逸奔過去的時候,蘇斐眼眸裡的冷光如是盛滿了寒霜,冷冽冰冷,臉色更是陰沉如水。
這個宋子逸真是多事?
配合著她跳馬的時候,松木與柏木會出手,那發狂的馬匹會在瞬間微微停頓一下,如此忍冬會安然無恙地接住了她。
如此的配合,不會有任何意外差錯。
可這宋子逸卻……
蘇斐壓下心裡洶湧而至的怒意,幾乎是在見得清寧回到了馬背上的那一刻蘇斐一刻來不及多想,身體就作出了反應提氣腳一點地,掠身而去。
親手救她!
他自然是恨不能在第一時間飛身去救她。
可是,卻不想她為難。
就是因為救命之恩,她與宋子逸解除了婚約,成全了宋子逸與宜安郡主!
心儀她,可他一點都不想因為救命、危急之下的肌膚之親,而讓她為難,雖然自己認識的清寧,遇事冷靜,處事不驚,就算自己出手救了她,她也不會因為那樣有了肌膚之親而認命。
可,他就是半點都不想她為難、苦惱。
所以,才選擇了比較保守的方法,交給忍冬,並讓松木與柏木配合。
因為,喜歡。
所以更加不想她有一絲的為難。
因為,喜歡。
所以不想她受半點的委屈。
「小姐!」茶梅臉色慘白慘白的,掩嘴驚叫。
「大姐姐!」沈清韻臉色如土,大聲尖叫。
被孫玉雪與孫玉琦姐妹攙扶回了休息之處坐在凳子上的蘇瑤,見著這一幕,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孫玉雪,一隻手摀住了嘴巴,目露驚恐身為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孫玉雪垂在身側的手也禁不住顫抖成了拳,目光湧過一絲慌張。
另一側的孫玉琦蒼白著臉扶著蘇瑤。
剛走過來的蘇謙定定地看著遽然發生的一幕,他雖是與被拋飛了的清寧幾乎沒有過什麼交集,可是如此驚險的一幕活生生地發生自己的眼前,蘇謙的目光裡不免也閃過驚懼,還有可惜,這沈家大小姐——騎術精湛,而且難能可貴的是臨危不懼,在這樣的情況,鎮定自若,若是一般的閨秀早是嚇得哇哇大哭了,真是可惜了!
然在目光在看到蘇斐動作的瞬間,蘇謙的目光裡閃過的是驚愕與疑惑。
自己的大哥什麼時候如此好心了?
他居然會出手相助沈大小姐?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蘇謙幾乎是立即就想到了去年清寧在莊子遇險的事情,雖那次大哥是不在場,可卻是大哥的人出手相助的,事情還鬧到了順天府的公堂之上,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蘇謙以前也以為那事只是巧合,不過是鄰里之間的幫助罷了,可是……
不過現在嘛?
似乎事情卻不是那般簡單了?
蘇謙幾乎是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孫玉雪。
「清寧。」黃巧衣驚叫了一聲,想要策馬捨出手相助,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急得眼眶都紅了。
「清寧!」調轉了馬,重新追過來的宋子逸一看,驚嚇得幾乎是魂飛魄散,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這一瞬間都要停止了。
心驚肉跳的同時,宋子逸心裡湧現了埋怨。
清寧她剛才為什麼不讓自己救?
為什麼不跳馬,而要重新回到了馬背上?
若是她剛沒有收回了動作,那自己肯定是會接住她的!
為什麼就這麼倔強?非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她就如此恨自己嗎?非得拼了命跟自己慪氣。
宋子逸又是埋怨,又是擔心,又是心痛,跳馬他是有把握接住,可如今隔得了一段距離,如今他便是有心想救,也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乾著急。
眾人驚呼之中,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矯健的身影如風一般朝清寧的方向快速掠了過去。
忍冬的馬被宋子逸的馬一衝擊,便與前面清寧的馬拉開距離,打算騰空而起奮力救自家小姐的時候,在看到前面如箭一般的身影,便是放下了心來,放棄了自己的動作,扭頭慍怒地瞪了一眼宋子逸。
都是他!不然小姐現在已經安全了,又怎麼會遭到這樣的危險!
清寧在被馬拋下騰空的瞬間,便有些心慌,縱是她已經習了一段時間的武,可終不過是防身之用的,又時間短,這樣的境況下,她能保證自己傷害減少到最低已是不錯。
電光石火之間眼前一晃,一雙矯健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直直地往下墜的身子,然後落入一個帶了淡淡松香的懷裡。
雖有些陌生,卻也是帶了幾分熟悉的感覺,令人安心。
「是我。」頭上傳來的聲音,輕緩而溫柔有著安撫人心的作用。
「嗯。」清寧輕輕嗯了一聲,心安了下來,伸出手反手摟住了蘇斐的腰。
察覺到清寧手上的動作,蘇斐眼眸的暖意加深了幾分,扣住清寧腰上的手,緊了緊,腳在地上接力,再往前一掠一段,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如此驚心動魄的瞬間,眾人見得清寧被蘇斐安全地救了,這才都覺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原處,都長長呼了一口氣。
雙腳踩在了地上,清寧眼睛睜得大大的。
「好了,安全了。」蘇斐扭頭看向清寧,輕聲說道。
清寧的雙眸依舊沒有動,眼睛仍然倔強地睜得大大的。
「清寧,眨眼。」蘇斐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蹙,說道。
聲音更加放柔了幾分,輕柔如春風拂過。
清寧聽話地眨了眨眼,晶瑩的淚水滾了出來。
「好了,不怕,沒事了。」蘇斐伸手溫柔的撫了撫清寧繃得筆直的背脊。
「剛被馬拋飛的瞬間,我以為我會死。」清寧揪著蘇斐的衣襟,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
怕死嗎?
死,她是不怕的,她是死過一次的人。
可她怕留下母親孤零零的一個人。
經歷祖母父親的狠毒涼薄。
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母親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要怎麼承受得住失去自己的打擊?
「沒事了,沒事了。」蘇斐低柔喃道,手繼續輕輕地撫著清寧的背脊,遠遠地看向孫玉雪方向的目光冷成了冰。
燦爛的春光,蘇斐身著素淡的雨過天青色錦袍,清寧一身妍麗的海棠紅。
兩人的青絲隨風飄動,在風中交纏成絲。
一人絕世清雅,一個嬌艷如花,相得益彰相互映襯,如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完美畫卷。
「清寧,你沒事吧?」黃巧衣策馬奔了過來,翻身俐落地下了馬,朝清寧奔了過去。
聞言,清寧放開了蘇斐的衣襟,微微垂了下雙眸,再抬眸已恢復了平靜,目光靜清澈如水地看向蘇斐,「大恩不言謝。」
再一次,蘇斐又救了自己!
清寧心存感激,感激的同時有說不出的一種信賴與安心。
「你平安便好。」蘇斐微微一笑,有些不捨地放開了手。
「嚇死我了,清寧,你沒事吧?」黃巧衣走了過來,激動地抓住著清寧的雙手,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駭然。
「放心,沒事。」清寧轉頭看向黃巧衣臉上帶了笑,朝她點了點頭。
「真的沒事嗎?」黃巧衣上下打量了一番清寧,然後見得她一臉的平靜,似剛才經歷驚險的人不是她一般,黃巧衣見得她真的是無事,這才扭頭看向蘇斐,屈膝,「多謝世子。」
蘇斐眼眸裡的暖意退了下去,淡淡地朝黃巧衣說道,「黃小姐言重。」
「該是我謝他。」清寧淡笑著說道。
黃巧衣搖頭,說道,「今日我黃家是主人,清寧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自是難辭其咎,所以,世子出手救了你,當然也是我黃家的恩人。」
「兩位都言重了,今日的事情,說來是舍妹的馬引起的。」蘇斐望了一眼蘇瑤等人的方向,便是找了很好的說辭,這場混亂是因為蘇瑤的馬受驚而引發的。
「小姐。」忍冬也趕過來,下了馬朝清寧、蘇斐、黃巧衣福了福身,然後伸手扶住了清寧。
「清寧,你沒事吧?」隨後緊跟著忍冬趕過來的宋子逸快速地翻身下了馬,目光焦急,伸手欲要抓清寧的手臂。
伸到了一半,便覺得不妥,就忙又收了回去,只得目光著急地看著清寧,問道,「清寧,你有沒有傷到哪?有沒有哪裡痛?」
「我沒事,多謝宋世子關心了。」清寧聲音冷了下去。剛才若不是他殺了出來,自己早就脫險了。
宋子逸面對清寧的冷漠,也不在意,朝蘇斐抱拳,說道,「蘇世子,多謝你救了清寧。」
蘇斐淡淡地望向宋子逸,眼裡閃過冷意,淡聲說道,「宋世子,我救的是沈大小姐,不知宋世子這謝從何說起?」
「我的恩人,我自會自己還恩。」清寧抬眸慍怒地看向宋子逸,「宋世子,助人為樂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似乎他們還有什麼瓜葛一樣。
真是大言不慚!
就算是今日她是瀕臨絕境,就算自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也不要他宋子逸救!
沒有想到清寧會如此毫不客氣的指責他多管閒事!宋子逸臉色僵了僵閃過一絲窘迫,心裡更是惱火。
本是自己想英雄救美的,想救了他,縱是她心裡還有氣,便也會原諒自己的,可她半點都不領自己的情!誰知道到頭來卻被蘇斐撿了去,真是不甘啊!
宋子逸心裡是恨得蘇斐要死,卻也是沒有表露出來,目光柔柔地看向清寧,難過地說道,「清寧你還怪我?生我的氣嗎?我真的是關心你,你不知道,剛才是嚇得我膽都快裂了。」
說著又是朝蘇斐抱了抱拳,「宋沈兩家是世交,我與清寧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今日世子救了清寧,我謝謝你也應當的。」
只怪自己武藝不精,危急的時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如蘇謙一樣,宋子逸心裡也是肯定了清寧與蘇斐兩人之間有什麼。
宋子逸心裡湧起憤懣與不甘心。
就算是生自己的氣,宋子逸也是一直都相信等氣消了,清寧就會與自己和好如初的。
她該是喜歡自己的!
可是剛才兩人親暱的抱在一起,還有那完美的畫面,幾乎令他嫉妒發狂。
似是自己最為心愛的東西被人給奪走了一般,讓他心痛如絞。
「哦,是嗎?」蘇斐淡淡地目光中帶了一絲不屑。
「那是自然。」宋子逸斬釘截鐵。
「沈大小姐受驚了。」黃展走了過來,朝清寧抱了抱拳。
「虛驚一場。」清寧還了一禮。
「幸得蘇世子英勇。」黃展朝蘇斐抱拳。
蘇斐微微頷首,抱拳,「謬贊。」
「大家都受驚了,我已經吩咐了人去叫大夫了,壓驚湯我也已經吩咐人去準備了,你先帶各嬌客回房休息去,有什麼事情差人找我。」黃展看向黃巧衣說道。
自家妹子救人心切,事出突然也來不及吩咐就騎馬救人去了。
「嗯,我這就帶她們回房。」黃巧衣頷首。
「剛才太過慌亂,許可能有人受了傷,我已經吩咐人去叫了大夫,你讓大夫好好給她們都診診脈。」黃展望了一眼遠處場中間花容失色的眾閨秀,囑咐黃巧衣說道。
「嗯。」黃巧衣點點頭,伸手扶住了清寧,「清寧能走嗎?還是我叫人來抬你回去?」
「可以走的。」清寧回了一句。
看著蘇斐千鈞一髮的時刻救下了清寧,孫玉雪看得幾欲是眼睛都噴出火來。
蘇謙皺著眉頭看了眼遠處的清寧、蘇斐一眼,然後扭頭看向站在身邊國色天香的孫玉雪,見得她眼裡濃濃的妒火,蘇謙皺了下眉頭,抿了嘴,目光閃過若有所思。
難道今日的事情是事出有因?不是意外?
自家這位天姿國色絕代風華的表妹,心儀表妹,去年大哥去過莊子一趟,她隨後也追了過去。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呢?
「嗚,沒事了。」見得清寧安全地獲救,蘇瑤呼來一句,許是剛才驚嚇過度,繃緊的心一放鬆,便是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往後倒。
蘇謙忙斂心思,伸手接住了蘇瑤,「瑤兒。」
孫玉琦嚇了一跳,與蘇謙手忙腳亂地叫著丫頭。
頓時一片混亂。
「你去看看其餘人吧,我這邊沒事。」清寧側首對黃巧衣說道。
「好,你去那邊稍坐片刻,等一會,我們一起回房。」黃巧衣想了想,便是點頭,伸手指了指沈清韻和孫玉雪等人的方向,然後騎馬朝場中的閨秀而去。
「忍冬,你站在場外,應該是看得清楚,蘇小姐的馬突然如此,沒有異常嗎?只是意外嗎?」清寧扶著忍冬的手,一步不慢慢地走著,低聲問道。
剛才是沒有時間去想,如今想著,這是不是也太突然,太巧合了?
蘇瑤馬受驚是直接朝自己跑來的,然後自己的馬不知道被誰的球杖砸傷了眼睛。
這一切都是源於蘇瑤的馬受驚,可是蘇瑤的馬怎麼會突然受驚?
她們都嬌養的高門閨秀,平日裡養尊處優,這女兒家的坐騎,自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挑選出來的,一般都是脾氣溫順的馬,就是怕一個不慎受驚傷到了她們,然後會精心飼養並是會經過特別訓練的,一般是不會輕易受到驚嚇的。
自己的馬若不是眼睛受傷,也不會發狂。
所以--蘇瑤的馬怎麼會受驚呢?
實在是蹊蹺!
「蘇小姐的馬受驚是因為孫大小姐的球杖打到了馬膝骨,不過孫大小姐是無意還是有意,奴婢就不知道了。」忍冬老實說道。
她是看到了蘇瑤的馬怎樣受驚的,但這打馬球的時候,各人手裡有球杖,實在是容易出意外。
孫玉雪?清寧側首看著忍冬,「你沒有偏袒?」
她是蘇斐送來的人,蘇瑤是蘇斐的妹妹,孫玉雪是蘇斐的表妹,所以,若偏袒也是理所當然。
「奴婢以前是世子的人,現在是小姐您的人。」忍冬扶住清寧慢慢地走,心裡明白自家小姐的話,神色坦然地輕聲解釋了一句。
「嗯。」清寧收回了目光,「那打傷我馬匹的是誰?」
「這個奴婢沒有看到,當時太過混亂,人又多,被人擋住了。」忍冬想了想,回道。
嗯,當時可以說是一鍋粥。清寧點點頭,皺了眉頭。
孫玉雪?
清寧目光抬眸看相孫玉雪的方向,目光對上一雙盛滿嫉妒的眸子,幾乎是噴出火來。
孫玉雪是沒有想到清寧會突然看了過來,神色僵了下,隨即眼去了眼底的嫉妒,微微地一笑隊上清寧的眼睛,對視了兩眼,孫玉雪便是點了點頭移開了目光,著急地低頭看向被人救醒地蘇瑤並與孫玉琦、蘇謙一起輕聲安慰著她。。
清寧收回了目光,凝眉。
孫玉雪她是因為——蘇斐。
是故意還是無意?
從剛才孫玉雪的目光,清寧幾乎是可以肯定孫玉雪是故意的。
可是,自己與蘇斐的交往都是私下的,孫玉雪她憑什麼吃酸捏醋對自己下手?
那次莊子上的事情?
可是那次蘇斐根本就不在場,幫助自己的是陳沂等人啊,不過是蘇斐的屬下,孫玉雪她就對自己下手?
真是莫名其妙,跟瘋狗一樣亂咬人!
來而不往非禮也。
自己不送她一份厚禮,還對不住自己今日受的驚嚇了!
「忍冬。」清寧輕喚。
「是,小姐。」
「等會回去的時候,你幫我做一件事。」清寧目光冷冽。
「是,小姐請吩咐。」忍冬點頭。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孫大小姐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的厚禮,你幫我還給她。」清寧冷聲說道。
到時候,回城的路上,她能不能如自己這般好運,侍衛與孫三少爺能不能救得了她,或是會不會其他的人相救,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做的乾淨點,若是危險不好下手,那就以後再說,」孫家姐妹花出了名的貌美,尤其是孫玉雪天香國色的,是世間罕見的絕色,這兩姐妹出門,孫家派出來保護兩人的護衛定是不少,這次送她們姊妹來玩的,還有孫家的三少爺。
忍冬的安全重要。
手難以伸到孫家去,這次不出手,以後可能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可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所以,不急。
「奴婢會小心的。」忍冬頷首。
見得快到了休息之處,兩人止住了話題。
「小姐。」茶梅迎了過來,眼淚嘩嘩地掉。
「好啦,我不是沒事嗎。」清寧笑著說道。
「奴婢扶你。」茶梅抹了一把淚,小心翼翼地扶了清寧的另一隻手。
「大姐姐。」沈清韻抽泣著扶了靈芝站了起來,「大姐姐,你沒事吧。」
沈清韻的眼睛哭得紅紅的,驚慌失措的目光中帶了明顯的擔心,清寧笑了笑,「沒事,四妹妹不用擔心。」
「那就好,真是嚇死我了。」沈清韻嫣然一笑,帶著熱淚拍了拍胸,目光不經意的瞥向幾步之遠的蘇謙。
‧‧
果是如黃展所擔心的,慌亂之中,有人受了傷。
一個是宋子瓊崴了腳。
還有一個便是黃巧衣那邊的一個叫白瑩的姑娘手臂脫臼了。
好在都不是重傷,又有大夫在。手臂脫臼了的姑娘接好了就能行動自如了,只是宋子瓊的腳就要養上幾日了。
眾位閨秀喝了壓驚湯,然後不約而同地圍住了清寧宋子瓊白瑩三個噓寒問暖。
沈清韻臉色蒼白,心有餘地緊挨著清寧坐著。
眾人問候嘰嘰喳喳說了一番後,又是興致勃勃地說起了蘇斐英雄救美的那一幕,一個個眼裡搜閃著光芒,看向清寧的目光既嫉妒又羨慕,一個個都只恨不能那個遇險的是自己。
「好險,幸好你沒事。」宋子瓊笑著對清寧說道,眼底難掩其妒意與羨慕。
孫玉雪沉著臉,垂眸掩去眼底的陰冷,小口地喝著茶。
清寧瞥了一眼孫玉雪,目光看向臉色雪白的蘇瑤,表情嚴肅地問道,「我想大家都明白,能帶過來的馬都是我們平日自己騎的,自己都是非常熟悉的,大家也都是清楚,我們的馬都是家裡精挑細選出來的,自不是一般的馬,而且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已經說過,要小心,安全為上,可是,我不解的是,蘇三小姐,你的馬怎麼會突然發狂?」
蘇瑤沒有想到清寧會當著眾人的面就如此質問自己,雪白的臉又白了幾分,咬了咬唇看向清寧說道,「沈大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打馬球的時候,我們大家在馬上,大家手裡又都是拿著長長的球杖,這無意之間打到了,出了這樣的意外也是正常的,只是……。」
蘇瑤臉色有些發涼,「只是,沈大小姐你這般問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故意的不成?」
「這馬場上打到了馬,出了意外是大家都不想的,不過這件事到底是瑤瑤的馬受驚引起的,可是事出突然,一時有人驚慌球杖脫手而出傷到了沈大小姐你的馬,也是情有可原,我替她給大家賠罪了。」孫玉雪放下手裡的茶杯,抬頭儀態萬方地微微一笑。
屋裡頓時都安靜了下來,孫玉雪的意思很明顯,蘇瑤的馬是受了驚,可卻是有人傷了清寧的馬才會引發後面的事情,還差點出了人命。
屋裡誰都沒有說話,寂靜一片,眾人能清晰地聽到外面風拂過樹葉唰唰的聲音。
陳子欣雙手有些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緩緩抬頭看向清寧目光中帶了內救,打破沉默,「沈大小姐,抱歉,當時我的手撞痛了,所以球杖才會脫手而出的,我沒有想到會砸中你馬的眼睛,對不起。」
平時明爭暗鬥,都是磨磨嘴皮子,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剛差點出了人命,所以,陳子欣很內疚,坦然地跟清寧賠禮道歉。
「你的胳膊撞到了什麼?又或是誰撞到你的胳膊。」清寧皺眉問道自然而然地問道。
「這個……。」陳子欣捂著發痛的手肘,想了想搖頭回道,「我的手是怎麼撞到地,我沒有看到,當時也沒有注意,所以沈大小姐很抱歉,我不知道,當時一團亂,我又痛得緊......。」
清寧掃了一眼,沒有再繼續追問。
「場面混亂,相互撞到了也是正常的。」孫玉雪道。
清寧抬眸沉默地看著孫玉雪,目光帶了探究。
孫玉雪目光坦然地與清寧對視著,幾乎要撐不下去,然後朝著清寧微微一笑,移開了目光。
是自己驚了蘇瑤的馬,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嚇嚇她罷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場面混亂之中陳子欣的球杖會打到了沈清寧的馬,還傷到了馬的眼睛。
若不是斐表哥,沈清寧墜了馬,這後果就不堪設想。
然……
孫玉雪餘光冷冷地瞥了眼清寧。
然而,如今的她,心裡是巴不得她沈清寧剛才墜了馬,最好是摔死摔殘了!
斐表哥的出手,更是證明了,沈清寧與斐表哥關係匪淺!
可是她是什麼身份?
退過親,父母和離,自己跟著和離的母親一起。
她配的上天子驕子的斐表哥?
斐表哥怎麼會對她另眼相看?
定她勾起的斐表哥的注意!
賤人!
斐表哥這般芝蘭玉樹的人,她也敢肖想!
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異想天開!
「這技藝不精,連一匹馬都控制不住,一開始就不要參加的好。」白瑩剛接好脫臼的手,剛才的痛還是記憶猶新,忍不住就看向蘇瑤冷嘲來一句。
蘇瑤聞言,眼眶一紅,哽咽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左右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有驚無險,好在沈大小姐也幸得有斐表哥相救,大家也不要責怪瑤瑤了。」孫玉雪笑著說道。
「好了,孫大小姐說得對,大家都平平安安地無事就好。」唐氏打著圓場。
「都是我照顧不周,這件事是我這個主人沒有盡到主人的職責,抱歉了。」黃巧衣落落大方地起身,朝著眾人屈膝,「讓大家受驚是我疏忽了,這比賽沒有賽成了,不過說好地彩頭,就由我一個人來出,就當是我給大家道歉了,回頭我定了日子,請大家觀月樓一聚,吃美食觀江景,大家意下如何?」
黃巧衣這個主人都如此說了,大家就笑著說了起來。
「天色還早著,午飯也都是準備好了,大家吃了飯,休息一番再回城如何?本來是邀請大家來熱熱鬧鬧地玩一趟的,卻不想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可是不許你們就這樣回去,飯都不吃。」黃巧衣笑著說道。
眾人笑著點頭。
「清寧,你的騎術什麼時候那般好了?」史七娘眨著眼睛朝著清寧問道。
「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你的技術飛漲。」曾雪也點頭,好奇地看向清寧。
「大姐姐很厲害呢。」臉色有些緩和的沈清韻點頭欽佩地看向清寧說道。
「莫不是瞞著我們偷偷地練的?」宋子瓊湊了過來。
……
又說了一會話,黃巧衣便吩咐了丫頭準備飯。
飯菜精緻,色香味俱全,可眾人剛才都被嚇到了,所以都沒有多少的胃口。
吃了飯,黃巧衣請了眾人去廂房休息,然後吩咐丫頭婆子去把眾位嬌客的馬車都準備好。
「小姐,到底是誰要暗算你?」剛前面說的話,茶梅也聽明白了,雖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是有人要暗算大小姐,大家也都以為是個意外,可是茶梅卻是相信自家小姐的,於是與清寧、忍冬一進房間,便是柳眉倒豎,帶了怒,「這般狠毒,這是要小姐的命呢。」
「你們兩個也瞇會,等會我們還要回城。」清寧沒有回答茶梅的話,對兩人說了一句,就那麼和衣躺著,瞇上了眼睛。
茶梅見狀也只能噤聲。
小憩了一會,清寧便是帶了茶梅與忍冬,與曾雪、史七娘等人會合,一起回城。
大家都差不多這個時候回去,所以大家熱鬧地結伴一起回城。
因孫家的馬車出了點問題,所以孫玉雪一行人便是只能往後推遲回城的時間,蘇瑤與蘇謙也留了下來,等著孫玉雪姐弟三人一起回城,而蘇斐則是在吃了午飯就與黃展告辭離開了。
回去一行人,一路浩浩蕩蕩倒也是頗為壯觀。
「咦,小姐,忍冬沒有上來呢。」剛剛她們是一起出來的,這會馬車都已經動了,卻不見忍冬上來,茶梅開始以為她在外面等著,等馬車出發了就上來的。
「不用管她,我叫她辦點事去了。」清寧輕聲說道。
「夫人這裡也有莊子嗎?」茶梅下意識以為李芸娘這邊有莊子,清寧是派忍冬去辦事去了。
清寧緩緩勾了一抹笑,「不是,我派她給我報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