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麼了?”祁元晟掰過他的肩膀,“是不是李薔和你說了些什麼?”
肖木奇詫異地看著他,“你知道她來過了?”
祁元晟臉色一變,道:“她真的和你說了那件事?太過分了,我找她算帳去。”
肖木奇連忙拉住他,無奈道:“你都不知道她和我說了什麼就去找人家,萬一弄錯了,人家小姑娘該多難過啊。”
“我怎麼會不知道,”祁元晟張口就要說,卻及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著肖木奇,道,“你先告訴我,她和你說了什麼。”
肖木奇:“……難道你們說的還能不是同一件事?”
祁元晟乾咳一聲,道:“你先告訴我。”
肖木奇面露狐疑,道:“她和我說,那些大臣對我很不滿,想要換國師。”
祁元晟聞言,松了口氣。
肖木奇:“……”
這節奏好像不太對啊?
祁元晟:“你說的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若是他們真的膽大包天到對你出手,我絕不會輕饒。”
肖木奇:“總不能都治罪吧,那樣國家怎麼辦?”
祁元晟:“不一定要治罪啊,我可以親自出馬,等對付完他們,我們就去浪跡天涯!”
肖木奇:“……”
少年你都十八了,可以不要這麼中二嗎,話說是有多喜歡浪跡天涯這個梗啊,難道他頭藏在櫃子裡的小話本被看過了?
“你剛才說那件事……”肖木奇忽然想起,“你覺得李薔不該說的那件事,是什麼?”
“……啊?”祁元晟的表情一秒僵住,“什麼那件事,哪件事?”
肖木奇捏住他臉頰上的軟肉:“別裝傻,你以為李薔告訴我什麼了,這麼緊張?”
祁元晟的臉被扯得變形,哈哈傻笑道:“真的沒什麼事啊,我就是以為李薔和你說大臣要對付你,怕你擔心,所以才著急的嘛。”
肖木奇眯起眼。
祁元晟的表情告訴他,那件事絕對和“換國師”沒有關係。
祁元晟眼神亂飄,就是不落在他的臉上。
肖木奇撇了撇嘴,忽然猛地一推祁元晟的肩膀,將他壓在了床上。
“國、國師?”祁元晟錯愕地看著他。
肖木奇面無表情:“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祁元晟:“啊……”
肖木奇單手捏住他的臉,祁元晟的嘴巴都被捏得鼓了起來,“快說!”
祁元晟:“嗯哼哼。”
肖木奇:“……”賣萌可恥!
祁元晟:“我被國師推倒了,要親親才能起來,麼麼噠。”
肖木奇:“……”
肖木奇無語地鬆開他,正要起身,腰際忽然被戳了一下,頓時一陣酥麻,朝邊上倒了下去。
祁元晟順勢壓了上來,兩個人的位置頓時掉了個個兒。
“國師還沒有親我呢,怎麼就起來了?”祁元晟笑嘻嘻地看著他。
肖木奇幾乎想要翻白眼,“快起來,重死了。”
祁元晟:“國師以前可沒嫌過我重。”
肖木奇:“……那是你胖了。”
“有可能,”祁元晟摸了把他的胸,“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肖木奇:“不用!你留著自己看吧!”
祁元晟哈哈大笑了起來。
肖木奇一把推開他,下床叫圓方上了晚飯。
祁元晟從床上下來,看著滿桌的素菜就皺眉,“你身體這麼弱,不能總吃素食啊,適當的肉還是需要的。”
肖木奇裝模作樣地道:“國師要清心寡欲,不能注重口腹之欲。”
“吃兩塊肉就是口腹之欲?”祁元晟瞪著他,“別裝了,我小時候就看到過你偷吃紅燒肉,嘴角沾了油漬也不知道要擦,還清心寡欲呢。”
肖木奇:“……”
祁元晟:“而且你都和我放縱過這麼多次了,早就破戒了吧?”
肖木奇:“閉嘴,吃飯。”
祁元晟乖乖扒飯。
肖木奇:“我還是很好奇,你以為李薔會和我說什麼?”
祁元晟:“……食不言。”
肖木奇:“你不說也沒關係,我讓圓方進宮一趟,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說著,作勢就要叫圓方進來。
祁元晟連忙拉住他的手,討饒道:“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就是了,你聽了可別生氣。”
肖木奇重新坐下,道:“只要不是你的錯,我就不生氣。”
“好吧……”祁元晟咽了口口水,娓娓道來。
昨天晌午的時候,祁元晟看奏摺看累了,就躺在書房裡打了個盹。睡著睡著,身邊就多了一個人,那時候祁元晟還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還以為自己在安國塔呢,反手就把人摟上了塌。
可當對方的胸脯壓到他的一瞬間,祁元晟就清醒了。
睜眼一看,居然是一個年輕貌美,豐乳肥臀的小宮女,正微紅著臉,嬌豔欲滴地倒在他懷裡。
祁元晟想也沒想就把人踹下了塌,並且讓人把那宮女抓了起來,以偷襲國君罪論處。
雖然沒有鑄成大錯,小宮女也及時關了起來,抓人的侍衛也被封了口,但這個消息在偌大的皇宮內,還是不可避免地走漏了——比如說李薔就知道了。
所以當肖木奇說,李薔今天來過的時候,祁元晟整顆心都吊了起來,生怕肖木奇責怪他,不理他。
“我保證,我真的只是抱了她一下而已,很快就把她推開了!”祁元晟的目光真誠。
肖木奇只覺得一陣好笑,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看得祁元晟膽戰心驚,以為他就要發難。
誰知肖木奇只是敲了敲他的腦袋,平靜的語氣中甚至帶了些不解,“這有什麼不好說的?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我怎麼會怪你。”
祁元晟表情一頓,頗有些失落地問道:“國師難道不吃醋嗎?”
肖木奇:“……不吃。”
祁元晟臉一垮。
肖木奇:“……”
這臭小子,怎麼越長大想法越奇怪,看來他真的是老了。
肖木奇不想再看到他這副欠揍的表情,話鋒一轉,問道:“那名小宮女是什麼人,你調查了嗎?”
“當然,”祁元晟又正經起來,“她似乎是太后娘家的女兒,算是侄女吧,還要叫廢太子一聲表哥。”
肖木奇不解道:“太后的侄女,為什麼要來爬你的床?”
“可能想讓她生下我的孩子,然後維護她太后的權利?”祁元晟聳聳肩,“隨便她去好了,反正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肖木奇默然。
祁元晟登基之後,便將原來的皇后升為了太后。
可這太后卻是一點實權也沒有的,鳳印在李薔手裡,李薔是一宮之主,太后不過是個擺設。更別說她親生的兒子已經被廢,送到偏遠的邊疆去當清苦王爺了,她想要個一兒半女傍身也不是不能理解,只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祁元晟恨她雖不至於入骨,卻也絕不會有好感,再加上他現在彎得不能再彎,就算找了十幾個美女脫光了站在他面前,祁元晟估計也不會有任何念想。
表面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多久,麻煩便接踵而至。
就皇帝與國師的不正當關係,在朝堂上爭論許久不得結果之後,丞相一家坐不住了。
丞相是三朝老臣,又是當今太后的父親,早就對這個擠掉自己外孫當上皇帝的傢伙看不順眼。後來又聽說祁元晟和國師有見不得人的關係,更是篤信他走了後門,不配坐這個皇位。
想要換掉國師的人當中,他首當其衝。
而鎮國將軍,也就是李薔的父親,雖然不見得希望自己的皇帝女婿有任何閃失,但對於霸佔皇帝獨寵的國師大人也是意見頗大。若是國師是皇帝的心頭寶,那他女兒成什麼了?
祁元晟每天在朝堂上被吵得頭疼。
丞相和將軍分為文武兩派,每人都集結了不少朝臣,每天進諫的中心主旨只有一個——換國師。
當然,這三個是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提出來的。
國師是一國之師,若是貿然行事,也許會因為惹怒國師而遭到天罰,這是他們不敢承受的。
可是朝中文臣無數,還有好幾個曾經的狀元郎,有一百種方式讓肖木奇下臺。
祁元晟到底是十八歲的少年人,閱歷不足,說也說不過他們,已經連著罷了好幾天的朝,宮也很久沒回了,每天都窩在安國塔,倒在肖木奇的膝上尋求安慰。
“國師,你是不會拋棄我的,是不是?”祁元晟睡在肖木奇的大腿上,指尖纏繞著他的發梢。
肖木奇看著他頭頂的99,言不由衷地點了點頭。
祁元晟的心情果然由陰轉晴,稍顯青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肖木奇越看他這副模樣,心裡越難受,難不成等他走了,真的要祁元晟殉情嗎?
這個問題沒能得到答案。
因為肖木奇自己遇上了麻煩。
祁元晟罷朝十幾日,群臣都有了極大的意見。
他們不敢擅闖安國塔,便排排坐在安國塔外的空地上,更有甚者,居然集結了京中的文人墨客,開始對肖木奇進行口誅筆伐。
肖木奇倒是覺得不痛不癢,那些所謂的文章,不去看不去聽便罷了。
倒是祁元晟聽了幾日,不得不回朝。
祁元晟一回去,安國塔門口就清淨了,大臣不靜坐了,都會朝上去煩祁元晟了。
肖木奇頓時覺得祁元晟更可憐了。
回朝後的第一天,祁元晟回來就和肖木奇說:“國師,我不想做這個皇帝了。”
肖木奇竟無言以對。
從這些天群臣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雖然國師在一個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始終還是在皇帝這“一人”之下的,若是事及皇室,被捨棄的肯定是國師。
肖木奇下意識就想答應了,可話到口中,始終有些猶豫。
如果他答應了和祁元晟離開,那麼等到任務完成,祁元晟又該何去何從。
“讓我考慮一天吧。”肖木奇最終還是給出了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祁元晟似乎知道他會這麼說,雖有些失望,卻也沒說什麼。
若是肖木奇知道之後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會把說出考慮這句話的自己拍死,然後連夜跟著祁元晟離開。
祁元晟回朝後,幾乎每天都被群臣纏到將近中午才能脫身。
肖木奇待在安國塔,也不太敢出門,只能百無聊賴地看書消磨時間。
要是任務能馬上完成就好了,那樣他一死,祁元晟也不用再這麼為難,十八歲也正是青春年華,祁元晟完全可以尋找第二春。他覺得李薔就是個很好的人選,畢竟是原劇情中的官配。
只是祁元晟頭頂剩下的那1點,死活不肯往上漲。
這天,肖木奇正看書看累了,將書打開蓋在臉上,閉目養神。
圓方就跑過來說,皇后娘娘又來了。
肖木奇忍不住皺起了眉,李薔……難道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還是又有人要害他?
懷揣著疑惑,他出塔覲見。
塔外依舊是有一輛豪華的馬車在等候,但看著與上次有些不太一樣。
想著或許宮裡的馬車太多,這一次駕了另一輛出來也不是不可能,肖木奇就沒有多慮。
進了車廂,李薔就在裡面等候著。
肖木奇看著她幾乎蒙住大半張臉的面紗,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當做沒看見,“皇后今日找我出來,是為何事?”
李薔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與上次聽到的也有些許的不同,“最近朝中大亂,陛下不放心國師的安全,特地讓我來接國師入宮。”
肖木奇不解道:“陛下從未與我說過這樣的話。”
“是今日臨時決定的,”李薔望著他,“難道國師以為,本宮還會害你不成嗎?”
肖木奇連忙道:“微臣不敢。”
李薔接著道:“即便陛下對你用情頗深,但本宮怎麼說也是正宮娘娘,這點肚量還不至於沒有。”
肖木奇:“……”
這人不是李薔!
雖然聲音和長相都很相像,可這話,絕不是李薔會說出來的!
李薔知道他和祁元晟的關係不假,可她也是和祁元晟有過約定的,如何會說出正宮、肚量這種話來呢?
肖木奇眸色一沉,出其不意地扯下了“李薔”的面紗。
一張與李薔有著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似乎沒料到肖木奇會忽然出手,竟是阻止也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份暴露。
“你是誰?”肖木奇沉聲道,“假扮皇后,這是什麼罪名,你應當不會不知道吧。”
女子見事情敗露,卻是毫不驚慌,甚至輕輕地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久違的系統出現了——
“滴!滴!任務發佈:目標將于半個時辰後被暗算,宿主請注意!”
肖木奇心頭一緊,反手便掐住了女子的脖子,“你究竟是什麼人,想對我和陛下做什麼?”
女子不語,神色淡然,仿佛被威脅的不是自己一般。
肖木奇不想再與她多廢話,轉身便要下車,進宮找祁元晟。
誰知才轉過頭,面前便不知被誰撒了一把粉,肖木奇連忙眯起眼睛,卻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腦袋頓時昏昏沉沉了起來。
在閉上眼之前,他分明地看到一雙黑靴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
肖木奇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
他的腦袋沉重,像是被人灌進了一桶水,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片素色的紗帳。
身旁的哭聲還在繼續,聽起來應該是個女孩子的,年紀不大,聲音甚至有些稚嫩。
肖木奇轉過頭,就見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正坐在一旁,用床單裹著自己的身體,卻只遮住了胸脯,香肩半露,美色誘人。
若是遇到好色之人,鐵定立馬撲上去了。
可肖木奇一不好色,二已彎,看到這副美景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撐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從胸口滑落,這才驚覺自己居然被人扒光了!
肖木奇一下子清醒過來,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自己。
……這是怎麼一回事?!
肖木奇腦子裡一片漿糊,卻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慌忙環顧四周,在床尾的矮凳上發現了被揉成一團的衣服,也顧不得是不是自己的,肖木奇一掀被子就要往那兒跑。
然而下一秒,他再次傻眼。
床單上腥紅的顏色狠狠地刺激著他的視覺,甚至連他的嗶上,也沾染了紅色的痕跡。
便是這一猶豫,房間的大門便被推了開來。
肖木奇下意識將被子蓋了回去,下一刻,一群人一擁而入。
為首的是丞相大人,後面跟著的一群都是女性,肖木奇不認識。
只見丞相大人痛心疾首地喊了一聲,“我苦命的若兒啊……”然後就趴在牆上哭開了。
跟在丞相身後的一位中年女子也哭哭啼啼地用帕子擦起了眼睛。
坐在肖木奇身邊的少女哭得更是厲害。
肖木奇一臉懵逼。
正哭著,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推開人群,面色陰沉地擠了進來。
肖木奇心臟停跳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祁元晟沉聲道。
“我,這……”老丞相說了幾個字,再次一臉悲痛地捂臉。
中年女子抽泣著道:“陛下,這還不明顯嗎!我的女兒啊……”
肖木奇:“……”
祁元晟卻是沒有理他們,他看到肖木奇光裸著上半身,面色一緊,想也不想就要解開自己的龍袍給他披上,卻在抬手的一瞬間反應了過來。
他動作頓了頓,手心一翻,轉向了床尾,將矮凳上的衣服拿過來,遞給了肖木奇。
肖木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縮在被子裡穿了起來。
一旁的丞相等人傻眼了,這和他們的預期不一樣啊!
老丞相急急忙忙地站了出來,道:“陛下,您看這,國師做出此等有辱國體之事……”
剩下的話被祁元晟一個眼神冷了回去。
肖木奇穿上裡衣,有了包裹,底氣足了不少,腦子也漸漸回籠。
他乾咳一聲,從床上站了起來,“丞相大人,此話不妥吧。”
老丞相不敢將厭惡表現得太明顯,繃著臉與之對視,“國師大人做出此等醜事,還連累了老夫年幼的孫女,竟還覺得老夫的話不妥?”
“丞相大人,你可知歷任國師到死都是童子之身?”肖木奇不答,反而淡淡地說道,“因為國師是最有機會接觸神明之人,我們通過占卜天象來接受神的指示,未免卦象出差錯,我們一生都必須保持絕對的純淨。”
話到這裡,老丞相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
肖木奇微微一笑,看得眾人背後一涼,“若是我真的失去了童子之身,惹了神怒,這後果……由誰來擔待呢?”
本來還在哭泣的少女頓時沒了聲響。
揪著帕子的中年女子咬了咬唇,垂死掙扎道:“若不是你一時欲念橫生,做出此等失徳的事情,神明又怎會怪罪於我們!”
老丞相偷偷地扯了她一把,暗罵兒媳不懂得看人眼色。
肖木奇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如今錯已鑄成,我自會向神明請罪,至於這位姑娘……”他看向床上臉色煞白的少女,“你會受到如何的制裁,卻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少女被嚇得眼淚直流,朝老丞相和中年女子哭喊道:“爺爺!娘親!我沒有做,我什麼也沒有做啊!我不想死!”
此話一出,真相基本大白。
肖木奇暗暗松了口氣,剛要繼續裝逼,眼角卻瞥見白光一閃。
少女悶哼一聲,隨之傳來的,便是老丞相和中年女子的哭叫聲。
耳邊響起祁元晟冰冷無情的聲音,“既然遲早要受天罰,不如讓朕幫她一把,也好少受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