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看過田韶寫的方子,確定沒問題又還給了她:“上面的藥都是市面尋常可見的,你回家抓就行。”
田韶點頭應下了。
江老太太又說道:“小田,條件允許最好三個月後再複診,這樣我就可以給你調整方子。”
“好。”這可事關身體的大事,沒條件她也得創造出條件來。再者,說不準三個月後她的小人書出版了,到時候請假都不需要用看病的理由了。
李愛華糾結了下,試探性地問道:“江奶奶,我最近肚子下腹總脹脹的,你能否給我看下?”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趕,江老太太自沒拒絕。這次診脈不到三分鍾,非常快。
江老太太笑著說道:“你身體沒問題,只是最近鬱結於心身體才會不舒服。我給你開一道方子,吃七天就行。”
閆耀宗的事讓她如鯁在喉,顏面盡失,說得再灑脫還是留下了創傷,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些事就悔恨不已。
田韶很自覺地掏了紙筆出來。
江老太太看了方子確定沒寫錯字,笑著說道:“小姑娘,你字寫得不錯。”
田韶虛心接受誇讚,然後拿了十塊錢跟五斤糧票放桌子上:“江奶奶,這是我的診費,錢不多還希望你別推脫。”
李愛華也趕緊掏了一樣多的錢糧放桌子上。
江老太太收了每人一斤糧票:“剩下的你們都拿回去,你們要真感激我就別將我住這兒的事說出去。”
田韶將錢都拿回去,糧票還留在桌子上:“奶奶你放心,我跟愛華姐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若違背誓言,就讓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李愛華也跟著說道:“我若是說出一個字,也讓我這輩子嫁不出去。”
江老太太雖然不信這些,但兩人這舉動顯然讓她心裡舒坦,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你們有這個心就好,東西都拿回去吧!”
田韶笑著說道:“奶奶,我家是在鄉下,糧食不夠拿錢換還是比較容易的。而且我現在除了紡織廠的會計工作,還投稿賺錢。這糧票,還請奶奶務必收下。”
李愛華緊接著附和道:“江奶奶,我們家五口人四個人有工作,日子比較寬裕。這錢跟糧票你就拿著吧!不拿著,我跟小韶兩人心頭不安。”
江老太太遲疑了下,還是將糧票都留下來了,至於錢她沒要:“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田韶看了下手表,快四點了。兩人急急忙忙去趕公交車,冬天暗得比較早,等兩人到機械廠門口時天已經大黑了。
一下公交車,就有個人影朝著他們走來。
田韶眼尖一些,看著來人頓時不好意思了:“叔叔……”
李愛華有些詫異:“二叔,你怎麽來了?”
李遠數落起了李愛華:“你這孩子這麽大了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事情多要晚回家也得打個電話來啊!你人不回來,電話也沒有,不知道我跟你嬸嬸著急啊?”
田韶趕緊道歉。
李愛華也覺得自己有欠考慮,也跟著道了歉。
李遠見兩人認錯氣也消了一些,但還是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好了,趕緊回去,你嬸嬸做了一桌的菜就等你們兩人了。”
兩人越發不好意思了,等進了門兩人就忙跟李二嬸道歉。
李二嬸打量了兩人,見她們神色沒異樣也沒有多問,笑著說道:“你們回來的很巧,我剛將菜做好,你們趕緊去洗手來吃。”
見兩人去衛生間,李二嬸又去敲自個閨女的門了。
田韶洗完手折返回客廳,就看見餐桌上坐著一個姑娘。這姑娘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高直鼻,肌膚如白玉似的無暇晶瑩。
李愛華笑著說道:“紅星,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朋友田韶。”
李紅星看到她們兩人時就站起來,笑容滿面地說道:“田韶妹妹,你好,歡迎你來我家做客。你的事我爸剛都跟我說了,非常佩服你。”
這般努力又有毅力的姑娘,值得人欽佩與尊重。
田韶有些不好意思道:“紅星姐姐你過獎了。”
李遠拿了一瓶茅台過來,在李二嬸責怪的眼神之中解釋道:“這麽大一桌子的菜,不喝點小酒對不起你的辛苦。”
田韶抿嘴笑,看來李二叔也是個愛老婆的好男人。
李二嬸也不好當著客人的面說他,不過在李遠倒了一杯酒後將酒都收起來了。
這頓飯有五菜一湯,分別是辣子雞、清燉獅子頭、辣椒炒小肉、清炒豆芽、麻婆豆腐,最後還有一個三鮮湯。
田韶說道:“阿姨,你要上班還做這麽多菜,真是辛苦你了。”
李紅星立即拆台,指著桌子上的三個硬菜說道:“這三個都是食堂打回來的,兩個素菜跟湯才是我媽做的。”
李二嬸橫了女兒一眼,就沒見過這麽坑媽的孩子:“你這死丫頭,這麽多菜還堵不上你的嘴。你要嫌媽的廚藝不好,你可以不吃?”
李紅星哼哼兩聲道:“我要不回來吃,你跟爸不得又要罵我了?”
當著外人的面這麽說,李二嬸有些下不來台了:“小韶啊,讓你見笑啊!”
田韶笑著道:“沒有沒有,我在家也經常我跟娘頂嘴,有時候我娘被氣得說她肯定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來還債。不過她在家裡罵得很凶,轉頭就跟村裡人炫耀說我孝順貼心,老了要指靠我了。”
這話不僅李二嬸聽了舒心,李紅星也高興。
李愛華很驚訝,笑道:“沒想到你還會跟你娘頂嘴?”
田韶笑著說道:“以前家裡太窮,我娘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所以每次看到我買東西回去就覺得浪費錢要罵我。可我買的都是吃的用的,被罵覺得委屈就頂嘴了。其實誰也沒錯,只是我跟我娘兩人的想法不一樣。”
這話李二嬸不認同了,說道:“該用的東西是得買,但買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完全是浪費錢。”
李紅星沒說話,就看著田韶。
田韶搖頭說道:“阿姨,為買這塊表,我娘差點跟我翻臉。對我娘說買手表完全是浪費錢,但對我來說有了它就能更好地規劃時間。”
這其實就是兩輩人思想、價值觀以及生活態度的不同,按照現代的說法就是代溝。
李遠見李二嬸還要再說,笑著岔開了話題:“書意,趕緊讓孩子們吃,再不吃菜都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