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如今不喜蔚嵐,卻也覺得臣子們是因為太過害怕失了理智。蔚嵐接這個案子還沒有兩天,一般人可能連案qíng都沒搞清楚,怪只能怪那凶手實在是太過凶殘,剛殺了一個人又頂風作案,而且殺的還都是大理寺的人。
平時都是大理寺抓人查案子保護被害人,這一次卻是大理寺的人集體上書,請求刑部加派人手過來保護他們。
對此,刑部尚書林尋表示——滾!
可是大理寺人心惶惶,畢竟凶手太過凶殘,而且就是盯著大理寺來的,皇帝還是批準,將南城軍撥了一批人出去,保護大理寺的官員。
蔚嵐也瞧出了這事兒可能和大理寺當年辦的案子有關,便去尋了大理寺的人來一一詢問,卻也沒有人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
花店老板還有一家出去接貨沒有回來,最後一份名單遲遲出不來,蔚嵐每天奔波在外面查案子,每晚回來得都很晚。然而一周過去,凶手的蹤跡沒查到,第三條人命卻出來了。
第三個死的人,便讓人有些驚訝了,在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盯著大理寺來的凶手的案子時,第三個死者,卻是戶部侍郎,張雲楠。
張雲楠是兵部尚書張程的同胞弟弟,張家勢大,他的死和江曉楚臣這樣的小角色是決計不一樣的,張家在朝廷上驟然發難,直指蔚嵐辦事不利。之前蔚嵐才帶著人打過張程的兒子,張程想起來就怒氣上湧,竟就在朝堂上指著蔚嵐叫罵時,看著她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氣不過來,一腳踹了過去!
蔚嵐靜默不動,看著這個老尚書撲過來,就在這時候,誰都沒想過,那個仿佛一直置身事外的禦史中丞謝子臣突然從人群裡衝了出來,手中笏板朝著張程一笏板就抽了過去!
他是個文官,向來是沒動過手的,大家都只知道謝禦史一張嘴天下無敵,結果今個兒眾目睽睽之下,謝子臣就以一個笏板,一板子將那個看上去有他兩個人寬的兵部尚書直接抽飛了去!
張程就感覺臉上劇痛,而後被那巨大的力道抽了狠狠撞在了大殿柱子之上,他被撞得頭腦發暈,就聽謝子臣冷聲道:“大殿之上公然向魏大人行凶,你當陛下何在?!當王法何在?!當禦史台何在?!當我謝子臣死了嗎?!”
一連四問,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那個站在蔚嵐身前的黑衣身影,連他話裡那句“謝子臣何在”的不妥之處都沒聽出來。隻當謝子臣一個盡職盡責的禦史,將律法規矩刻進了骨子裡,當著他的面冒犯規矩,就像當著他的面打媳婦兒一樣!
然而別人沒聽出來,王曦卻是懂的。前面三個“何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那最後一句……
敢當著他的面打蔚嵐,是當他謝子臣死了嗎?
王曦哀歎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是這個朝堂上最聰明的人。
蔚嵐沒有王曦旁觀者清,整個人都是驚呆了的。其實她已經做好一腳踢死張程這個老不死的準備的,卻沒想到謝子臣下手更快更狠,一笏板抽臉上,估計得養好久。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在謝子臣滿臉正氣說完這句話後,連忙做出痛心疾首的表qíng,看著張程道:“張尚書,你一介老臣,怎的……唉!”
蔚嵐搖了搖頭,周邊所有人也回過神來了,皇帝這才反應過來張程做了什麽勃然大怒道:“張程,你好大的膽子!”
“陛下!”
張程連忙翻身跪下,一張嘴,一顆牙混著血就掉了下來,支吾不清道:“是臣失態了,可臣的親弟弟沒了,臣也是……”
說著,張程便哭了起來。
一張肥ròu橫生的臉老淚縱橫,看的周邊人都忍不住軟了心腸。
張程是隨著皇帝從太子開始出生入死的,也是立了汗馬功勞,如今皇帝不喜蔚嵐,方才如果他打了,道個歉也就沒什麽大事了,蔚嵐要是敢打他,皇帝也就有了懲治蔚嵐的理由。張程也是個人jīng,正是有了這樣的盤算,才對蔚嵐動的手。誰知道謝子臣就衝了出來?
張程恨恨咬牙,一下子對謝子臣這個庶子恨到了骨裡。
謝子臣冷眼瞧著他,眼中全是不屑。
“好了,”皇帝開了口,看著蔚嵐道:“魏侍郎,這事兒歸你管,你查了也有好多天了,人沒抓到,已經死了三個朝中大員。再給你七天,限你將凶手及時捉拿,否則拿你是問!”
聽到這話,蔚嵐眼中有了冷意,她單膝跪下,領了皇令。
從大殿出來後,蔚嵐直接朝宮門外出去,趕往了張家,張家的人去扶張程,張程恨恨看著謝子臣,謝子臣察覺到他的目光,撣了撣衣袖,嗤笑了一聲,便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張程怒從中起。
不過一個庶子,不過一個禦史中丞,怎麽就敢和他兵部尚書叫板?!
這朝廷山不轉水轉,早晚他要等著謝子臣落到自己手裡!
張程眼中全是冷意,目送著謝子臣出去。
他被人攙扶著上了馬車,剛剛回到府中,就看到蔚嵐站在門口等他。
張程被人扶著走下來,捂著臉,冷哼道:“怎麽,魏大人是來道歉了?”
“張大人說笑了,”蔚嵐勾了勾嘴角,左手在袖下壓住右手放在身前,注視著張程道:“我來這裡,張大人不知道為什麽嗎?”
“魏大人什麽意思?”張程皺了皺眉頭。
“今日朝堂之上,張大人的神qíng,似乎,並不只是悲痛而已吧?”蔚嵐上前一步:“張大人,是在怕什麽呢?”
“你胡說!”張程怒喝出聲來,蔚嵐看著他的模樣,漫不經心道:“我是不是胡說,張大人心裡有數。蔚嵐破不了案子,大不了革職查辦。可對於張大人來說,這可是xing命攸關的事qíng。張大人,還不肯同我說嗎?”
“說什麽?”張程聲音有些緊張,暗中捏緊了手掌,蔚嵐觀察著他的神色,繼續道:“您同張侍郎,江大人,楚大人之間的舊事,您還不肯說?”
“舊事?”張程冷哼出來:“我同他們,能有什麽舊事?魏大人,案子你能查就查,不能查別裝神弄鬼,你給我讓開!”
說著,張程便一把推開蔚嵐,氣勢洶洶往裡面走去。蔚嵐目送著張程進了屋裡,手中的扇子打著轉,思索著往外走去。
“世子,”染墨跟上來:“您怎麽知道他們之間有舊?”
“知道?”蔚嵐笑了笑,目光轉向遠處,慢慢道:“我並不知道。我只是猜測試一試他,除了他,我本來還打算試一試和此案所有有關的官員。可如今並不用了。”
說著,蔚嵐上了馬車:“去大理寺吧。”
“去大理寺做什麽?”染墨跟了上去,有些疑惑,蔚嵐目光沉了沉:“翻卷宗,查江曉、楚臣、張程、張雲楠是個人同時出現過的案子。”
“您覺得,是他們辦的案子的受害者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