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蔚嵐的口氣,眾人立刻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大家一面打量著這個蔚嵐的未來妹夫,一面揣測著到底是誰在太醫署打人。
“世子啊,”林夏諂媚笑了起來:“您今天怎麽這麽……”
“誰打的?”蔚嵐眯了眯眼,林夏立刻乖巧回答:“是病人。”
“在哪裡?”
這次林夏學乖了,抬起手,指向了裡面,蔚嵐二話不說,提著林夏領子就往裡面走。林夏被她拽著走到太醫署門口,正想敲門,就看到染墨一腳踢開了大門,認真道:“世子裡面走。”
眾人被她土匪作態驚了一下,只有謝子臣和桓衡見怪不怪跟上,桓衡見他們遲疑,轉頭道:“走啊,怕什麽?”
林澈咽了咽口水,有種不祥的預感:“王七,”他緊張道:“不會出事吧?”
“出事……”王曦沉吟,隨後認真道:“那就出事吧。”
說完,他便帶著林澈嵇韶阮康成跟著走了進去。
蔚嵐走得很快,在林夏的指揮下進了太醫署照看病人的內院,剛好看到醫官走進來,蔚嵐往那醫官方向一看,謝子臣便一把將那醫官拉了過來。
“認識她嗎?”謝子臣指著林夏,那醫官也是個懂眼色的,立刻明白過來,這是林夏帶著人來尋仇了,而這些人明顯非富即貴,不是他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醫官惹得起的,於是立刻道:“公子,我沒欺負過林夏,不信你問她!”
“欺負?”蔚嵐轉頭看向林夏,林夏抬頭看天,假裝什麽都沒聽見。蔚嵐把林夏使勁兒一搖,林夏立刻道:“世子放手放手!我說,我什麽都說!就是,我白衣出身嘛,”林夏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天才總是被人嫉妒的。”
“所以,你被欺負了也沒回來說?”蔚嵐冷笑出聲:“打狗也要看主子,你不要臉面,我還要!”
要是讓別人知道,她哥哥的妻主在外面是個慫包,誰想打她臉就打她臉,她蔚嵐還有什麽臉面?
蔚嵐心中一下火起,指著林夏臉上的鞭痕,看著一旁的醫官道:“她臉上誰打的?”
“張……張二公子……”
“誰?”蔚嵐目光看向盛京百事通王曦,王曦憋著笑意,提醒道:“兵部尚書張程的公子,三殿下伴讀張盛的弟弟,任南城軍中千人督校尉。”
“千人督校尉?”蔚嵐冷笑出聲來,看向林夏:“帶路。”
林夏默不作聲上前帶路,然後就來到一個吵吵鬧鬧的房間,房間裡似乎有許多人正在大笑,南城軍今日比試,傷了不少人,便由張二公子帶著來太醫署看診,當兵的許多人脾氣不大好,林夏包扎的時候下手重了些,便被張二公子一鞭抽了出來。
林夏簡單說了一下過程,到門口的時候,染墨正準備踹門,蔚嵐便已經一腳踹開了大門。
她踹門的時候,裡面的人便有警覺,當場拔了刀,蔚嵐站在門口,看著裡面擠著的幾十個士兵,將林夏往旁邊一扔,撣了撣衣袖,溫和笑開:“哪位是張二公子?”
“你他媽是誰?”站在中央一個小公子站起身來,手中鞭子輕輕拍打著手心,走到蔚嵐面前來,目光肆無忌憚打量著她的面容:“這位姑娘長得好生俊俏,穿著個男人的衣服,是要勾引誰呢?”
聽到這話,染墨瞬間冷了神色,蔚嵐面色不動,手中折扇猛地就抽了出去,那折扇又快又猛又準,迅速敲打在張二身上,張二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反應,就當場跪了下去,發出痛呼之聲,正準備起身,便被謝子臣一把按住了肩頭,將他當場按著跪了下去。
“你他媽……”
張二怒罵出聲,只是話還沒完,便被桓衡一腳踹飛開去,桓衡將衣擺一甩,用更洪亮的聲音將軍營裡學的葷話一串罵了出來,一面罵一面追著踹張二,怒道:“你他媽再看阿嵐一樣,老子剝了你的皮!”
踹著,張二嘔出一口血來,南城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怒罵出聲:“你們這群雜種!”
聞言,王曦皺了皺眉,而這時,房裡幾十名士兵已經衝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其中一人還朝天放了個信號,這時候,林澈便徹底冷了神色。
他們來的時候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沒帶多少侍衛,而這些人明顯也不會真的殺了他們,動用暗衛又顯得太過招搖了些,於是王曦歎息了一聲,有些無奈道:“阿嵐,與你相識後,在下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得多了。”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當街鬥毆。
蔚嵐仍舊保持著那一貫溫和的微笑,而桓衡將玉冠拆了一扔,常常的衣擺直接撕開,蔚嵐面皮一抽,忙道:“阿衡,不用這麽大陣仗。”
“阿嵐你別管,”桓衡啐了一口,惡狠狠道:“老子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將士!”
蔚嵐:“……”
片刻後,她看著撲上去的桓衡,有些無奈。
“你開心就好……”
說著,她抬起小扇,一巴掌抽開了一個撲過來的人。
雙方都沒存著殺人的意思,對方人多,一時竟同他們打了個難舍難分,蔚嵐始終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其他人卻都打出了些熱血來,蔚嵐看著一貫優雅的嵇韶一把提起桌子當著武器將所有人抽開,一面抽一面跑,零散著頭髮怒吼:“來啊!有種就上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麽……不太好的事。
南城軍放了信號燈,不遠處的士兵源源不斷趕了過來。
一群人ròu搏了一會兒,蔚嵐見勢不對,便開了路,讓桓衡謝子臣招呼著人跟著她突圍衝了出去。幾個人也來不及多想什麽,跟著蔚嵐們一路狂奔,蔚嵐們拐進小巷,然後衝出城外,來到城郊護城河邊時,終於才甩開那些追兵。等甩開後,眾人喘息著停了下來,體力不太好的嵇韶一屁股坐了下去,王曦們靠在樹邊,氣喘籲籲,唯有蔚嵐和謝子臣,一直是那副淡定的模樣,大家喘了一會兒,而後面面相覷,片刻後,王曦大笑出聲來。
“此處有風有月,應有清酒一杯!”
他朗笑出聲。
蔚嵐勾了勾嘴角,而謝子臣二話沒說,便往遠處人群走了出去。
“他去做什麽?”林澈有些奇怪,蔚嵐沒有說話,她看著那人遠走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打從認識謝子臣以來,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背影。
以前他的背影,從來都是清清冷冷,仿佛一人就是一個世界,唯獨今夜,他似乎終於融在了這個世間。
沒有多久,謝子臣走了回來,他手裡抱了一堆酒瓶,一人一瓶扔了出去。
眾人抬手接住,便看謝子臣舉起酒瓶。
“有風有月,有酒有人,諸君,怎能不暢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