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條狗繞過前面一排人,停在了張蠻子面前,衝著他叫。
前面的人讓開,所有人都看著張蠻子和那條狗。
杜九言眯著眼睛,看著張蠻子。
“大黃!”張蠻子笑呵呵的,“你認識我嗎?”
狗汪汪叫著,並沒有親近他的意思,但是也沒有露出敵對的架勢。
“張蠻子,”狗主道:“剛才還沒看到你,想起來你也賣肉,肯定就在這裡了。”
張蠻子摸了摸頭,笑起來很憨厚,“王大哥,我也不曉得怎麽回事,官老爺就請我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大家。
“殺人了。”狗主人道:“衙門裡懷疑是屠戶殺的,所以請你們過來配合。”
張蠻子點了點頭,笑著道:“曉得了,曉得了。”說著,又和大黃大眼瞪小眼。
大黃也沒有更多的表現。
“你們很熟悉嗎?”杜九言問道。
狗主人道:“認識的,我在他家買肉,有幾次去的時候都帶著大黃。”
杜九言頷首。
“怎麽辦?”單德全發現,狗並沒有發現給他肉的可疑人。
杜九言從上面走下來,含笑問道:“各位初一有沒有去法華寺燒香?”
“杜先生,您是要問法華寺殺人的事吧?”有屠戶問道。
杜九言點頭,“是啊,你們都聽說了?”
“是的,都聽說了。您是懷疑屠戶殺的人嗎?”
杜九言道:“是的,懷疑是屠戶殺的人。”
所有的屠戶都是面面相覷吃驚不已,又看著杜九言,不敢再開玩笑了。
“杜先生,您要問什麽就問吧,我一定老實回答您的問題。”
杜九言就一個一個問了,輪到張蠻子的時候,就聽他道:“初一那天我去法華寺燒香了!”
大家又刷地一下看著他。
“但是、但是我很快就回來了。”張蠻子道:“我是和我家隔壁鄰居一起去的,一起五個人,城門一開我們就去了,上山的時候還挺早的,下山的時候也很早的,大概就……就辰時不到。”
“杜先生,那天我看見不少熟人,您有沒有要問的,我想想說不定能幫到您。”
杜九言笑著問道:“那天你去的那麽早,當時廟裡人多嗎?”
“我去的時候人還算不好,不是特別的多。”九言道:“你下來的時候遇見誰了?”
“遇見了……”他報了好幾個人名,“他們就去的很遲。”
杜九言笑盈盈地聽著,“你今年貴庚,成親了嗎?”
“我二十六了,沒有成親。”張蠻子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道:“我這樣的人,沒有人願意和我成親的。”
杜九言不解。
“我娘生病躺在家裡好幾年了,我掙錢也不多。人家姑娘到我家來,就要照顧我娘。”張蠻子羞澀地道:“我也不著急了,不能害了人家的姑娘。”
杜九言笑了,道:“也是有姑娘願意和你一起吃苦的,你可以試試。”
“算了,”張蠻子羞澀地道。
旁邊就有人笑著道:“這小子孝順,媒婆上門好幾次提親,他也不同意。說怕連累人家姑娘,又怕人家姑娘對他娘不好。”
“真是好人。”杜九言道:“是哪位媒婆給他說的親事,不盡心啊。”
說話的屠戶就道:“就是西三街蔡氏邊上的姚婆子,她一張嘴能說的很呢,就是沒給張蠻子說到媳婦,被人家笑話了很久。”
杜九言頷首,又問張蠻子,“你從法華寺回來以後,沒有出去過了嗎?”
張蠻子搖頭,“我出去了,晚飯我在隔壁大叔家裡吃的。”
“知道了。”杜九言說完,和單德全道:“讓大家都回去吧,我們再接著查。”
單德全應是,揮著手道:“都回去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大家都說沒事,各自散了。
狗主人也帶著大黃回家去。
“你要去找媒婆嗎?”桂王道。
杜九言搖頭,“王爺,您這次猜錯了。”
張蠻子出了府衙的門,又回頭看了一眼府衙的門,搓著手笑呵呵地同來的屠戶們打招呼。
“蠻子,有空去我家打馬吊。”
“好,我去,去的。”張蠻子應著,不急不慢地走著,路過一間繡莊的時候,他停下來外頭看著。
繡莊的門是關著的,過年期間不開門。
“蠻子,你是不是想見阿月姑娘?”有路過的人和他取笑,“阿月姑娘上午我還看到了,她娘在給她說親呢,你這一年都不動手,現在想都來不及嘍。”
張蠻子問道:“她重新定親了嗎?”
“那肯定啊,前面一個親事黃了,她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裡做老姑娘啊。”說話的人走了。
張蠻子就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刻,他轉身走著,飛快地往家裡去,過了一會兒背著一個很大的褡褳出來,穿著破舊的衣服圍著一件黑色的圍裙。
“張蠻子,你又出去收豬?這大過年的,你也不歇一歇?”
張蠻子呵呵笑著,“閑著也是閑著,出去走動走動。”
他說著,不急不忙地穿過一個個的巷子,走了足足一炷香,繞了好幾圈停在一戶人家的門口,也不進去,站了好一會兒。
門內能聽到有人在說話,過了一會兒門忽然打開,一位婦人看到他驚訝了一下,道:“張蠻子,你怎麽來了?我家可沒有豬,你大過年的也不歇著?”
“我四處走走。莊嬸,你家來客人了?”
婦人回道:“是啊,來了客人。你要不要進來坐坐?”說著,衝著他一身帶血的圍裙和褡褳看了一眼,有些不情願請他進來坐。
張蠻子搖頭,“我不進去了,我還要四處走走。”
“你忙吧,我去隔壁借幾條凳子,晚上吃飯凳子不夠坐。”婦人說著,反身關了門。
一會兒果然借了四條凳子回來。
婦人家裡很熱鬧,一直鬧哄哄到大下午,臨近天黑的時候客人才走,婦人夫妻兩個並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出來送客。
姑娘容貌一般,穿著一件簇新的桃紅色棉襖,年輕的臉上透著朝氣。
那些離開的客人裡,有個年輕的男子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姑娘,顯得依依不舍。
待客人離開,婦人夫妻兩個人就笑盈盈地和姑娘道:“看著很不錯,人也老實,身體也好。”
“娘,您不要說了。”姑娘跺著腳,道:“我去找春花玩。”
說著就沿著巷子往裡頭跑去了。
婦人失笑,關門回家去了。
姑娘跑了一條巷子,迎面就看到個人,她一笑,道:“張蠻子,你在這裡收豬嗎?大家的豬年前就賣掉了,現在肯定收不到。”
“月兒姑娘。我沒事做,瞎轉轉。”張蠻子看著對方,“你去玩?”
莊月點頭應是,“是啊,我去找春花玩。”
“我走了。”莊月說著蹦蹦跳跳地去找好友,張蠻子忽然道:“你們今年不去燒香嗎?”
莊月道:“我們本來打算今天去的,但是法華寺不是出事了嗎,聽說那個唱曲的春桃被人殺了。”
“我們今年就不去了。”
張蠻子點了點頭,沒說話就走了。
……
杜九言去找了個媒婆。
姚婆子是個媒婆,四十幾歲的年紀,穿著寶藍色的棉襖,塗抹著脂粉,非常職業的打扮。杜九言問道:“你給張蠻子說過幾次親事?”
“張蠻子?”姚婆子想了想,道:“這一年半載比較少,他年紀也大了不好講。以前經常說,估計七八次肯定有了。”
“不過這孩子老實,一直不肯成親,說要照顧他娘,怎麽勸都不聽。”
杜九言問道:“你去過他家裡嗎?”
“去過,”姚婆子道:“他家條件其實不錯,張蠻子能掙到錢。”
杜九言道:“見過他娘嗎?”
“見過,見過的。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快人快語的爽快人,也就這七八年生病不出門我沒怎麽見過。”姚婆子說完,反應過來杜九言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就補充道:“說起來,她生病以後我就沒有見過了,聽說一直躺在房裡,我去說媒的幾次,也是在他家堂屋裡說的話,沒瞧見她人。”
“他爹什麽時候去世的?”
姚婆子想了想,“估計得有十幾年了。”
杜九言頷首,“你再去給他說一個媒,試試看,能不能去看看他娘。”
“媒人的跑腿費,官府給你。”杜九言看著單德全,“是吧,單捕頭。”
單德全點頭,“對,府衙出。”
“成!”姚婆子道:“民婦這就去。”
杜九言交代了她幾句,姚婆子笑盈盈應著,回家取了東西,就去了張蠻子家。
杜九言和桂王、跛子以及單德全在斜對面的巷子裡站著。
姚婆子進去待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出來了,假裝拐了兩條巷子,就來找他們了,“……杜先生,果然和您說的一樣,他不讓我看他娘。”
“我都到房門口了,他也不讓我進去,說他娘要休息。”
“就隻讓我在客廳,還說他不娶媳婦。”
“他家裡是有股氣味,應該就是鹵肉的氣味吧。過年過節的時候,家裡是有肉味的。”
“飯菜的話,我沒看見,估計不多。”
“門口是掛著衣服晾著的,晾了好幾件他自己的衣服,都他殺豬時候穿的衣服。”
姚婆子一口氣說完杜九言交代她觀察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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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