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麽人?”劉雲生站起來,戒備地呵斥道,“到我這裡來幹什麽?”
高個子抱臂不說話。
矮個子道:“那個……其實吧,我們是來打你的。”
“好大的膽子!”劉雲生大怒,衝著外面喊道,“來……”
不等他喊出來,高個子如同幻影,咻地一下到他面前,啪地一聲,抽了他一個耳光,緊接著用布隔著手捂住了他的嘴。
矮個子跳過來,喊道:“抓穩了。”
高個子抓住劉雲生的胳膊,反剪在身後,咳嗽了一聲,道:“好了。”
劉雲生瞪著捏著拳頭的矮個子,氣勢洶洶地道:“嗚嗚嗚……”
“嘿哈嘿哈!”矮個子練沙袋一般,照著他的肚子,乒乒乓乓連打了十幾拳。
劉雲生疼的抽冷氣,腦子裡發白,想曲著身體止疼可腰被抵著,他動都動不了。
就是一個活沙袋。
“練腳!”矮個子說完,咚咚又照著他提了好幾腳。
打完了,高個子松開他,兩個人摁著他,劈頭蓋臉地抽了無數個耳光。
劉雲生想喊都發不出聲音了,蜷縮在地上,悶哼。
好一會兒雨點似的拳頭停了,他昂起,發現四周已經沒了人。
那兩個人跟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來人!”劉雲生虛弱地喊了十幾聲,羅安才聽到趕了過來。
羅安嚇了一跳,看著劉雲生腫成豬頭一樣的臉,驚慌失色地道:“六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看不出來嗎,我被人打了。”劉雲生怒道,“快,快去追。”
“一高一矮,兩個賊人。”
羅安應是,忙帶著鹽場裡的雇工抄著家夥去追人。
“疼死我了。”劉雲生艱難地坐起來,眼睛腫成了一條縫,看什麽都費勁,他啐了口血水,道,“讓我找到,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喂狗。”
鹽場外,杜九言甩著胳膊,道:“太久沒打架,動一動胳膊都疼。”
“我給你揉揉。”桂王給她揉著胳膊,道,“還想打誰,一會兒我來動手。”
杜九言搖頭,回道:“不打了,就出出氣而已。打的人多了,容易暴露。”
“王爺,”杜九言指著海邊的土坡,“那是蘿藤坡?”
王爺頷首,道:“看位置,應該是。”
杜九言面對蘿藤坡立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身後傳來嘈雜追人追凶的聲音,兩個人才不急不忙地回了行宮。
“王爺,九爺。”郭凹嘿嘿笑著。他本來是喊王妃的,但發現她身邊的人,不是喊她杜先生就是喊她九哥。
他決定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喊他九爺。
“打架去了?”
桂王看著一臉猥瑣的郭凹,嫌棄地道:“跟蹤我們了?”
“哪敢啊,”郭凹搓著手道,“王爺,以後打人這種小事,您交給小人辦就行了。”
“保準您滿意,還不會暴露。”
桂王就抱臂看著他,問道:“這麽精明,那你說說我們去打誰了?”
“劉雲生啊。”郭凹道,“您和九爺來升龍,除了結了這個梁子,別的沒有。”
郭凹洋洋得意。
桂王看向杜九言,眉頭微擰,道:“他知道的太多了,滅口吧。”
“好。”杜九言點頭。
郭凹啊了一聲,合著沒有獎勵和誇獎,他頓時作揖道歉:“王爺,小人錯了,以後再不自作聰明了。”
杜九言敲了一下他的頭,道:“睡覺去,後面有的是事讓你做。”
“謝謝王爺,謝謝九爺。”
郭凹精明,頓時就明白了桂王不過是嚇唬他的,於是顛顛地跑回去睡覺,第二天早早爬起來,按照各人口味準備了早飯,等在正廳裡。
大家的作息都很規律,不一會兒都洗漱好過來,見他已經等著了,竇榮興道:“你做的早飯?”
“沒有,不過我按照各位先生和姑姑的習慣,讓廚房做的。這行宮雖不大,可什麽都有,口味也很不錯。”郭凹笑嘻嘻給裴盈還有鄭玉琴拉椅子。
“別喊我姑姑,我哥可生不出你這樣賊的兒子來。”鄭玉琴道。
郭凹見過鄭玉琴早上練功,很確定自己不是鄭玉琴的對手,所以很乖覺地道:“那姐姐,琴姐。”
“叫琴姑娘吧。”裴盈淡淡地道,“既然杜先生讓你和我們一起了,就表示我們是自己人了,既如此,大家自在點便是。”
郭凹應是。
“郭凹,”杜九言和桂王進來,她坐下來問道,“你的閑幫都在升龍嗎?”
郭凹點頭,道:“在,都在升龍呢。眼下一共有二十四個人。”
“都會武功?識字嗎?”
“有的不識字,但手腳的功夫都還不錯。”他說著,看過在坐幾位會拳腳的,又訕訕然地道,“當然,和各位不能比,但平時對付個普通人,還是手到擒來。”
杜九言微微頷首。
“對升龍熟悉到什麽程度?”桂王問道。
郭凹眼珠子一轉,嘿嘿笑著,道:“熟悉到,早上一個巷子夜桶聚在一起刷,小人都能挨個兒給送回家去。”
“你以前給人倒夜桶的?”杜九言問道。
所有人都擺了郭凹一眼,吃著早飯,他提夜桶。
“哪能啊,小人這本事,倒夜桶也大材小用了。”郭凹嘿嘿笑著,道,“小人是想說,對升龍每家每戶,尤其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士族顯貴,那是了如指掌。”
“劉雲生呢?你說一說你知道的。”
大家一邊吃著一邊看著郭凹。
郭凹頓時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打入了他們這個堅不可摧的內部,與有榮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咳嗽了一聲,道:“劉雲生今年二十歲,房裡有位夫人。夫人是嫡母娘家的一位庶出的侄女,門第說高也不算高,但絕非庶民。”
“劉雲生其實吧,和李王的身世有點像。但是他沒有李王會做人做事,而且,手段也太狠辣了。”
“有什麽愛好嗎?”杜九言問道。
“喜歡女人。升龍有一家怡紅院,那是最大的一家了,裡面什麽樣的女人都有。而劉雲生在裡頭是常客,原先還在裡面養了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那丫頭可能年紀太小了,晚上嚇的從二樓爬到屋頂上跳下來,摔斷了肋骨和腿。”
“劉雲生當著所有人的面,割斷了那丫頭的脖子。”
鄭玉琴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他這麽明目張膽的殺人,就沒人管他?”
“管,官府來走一趟,過過樣子就行了。”郭凹道,“安南的衙門的大門口,是朝上開的。”
“沒人沒錢,就算一家子都死絕了,也沒有用。”
郭凹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道:“要不然,我們閑幫也不會到這裡來。就是因為衙門不作為,才讓我們閑幫有事做。要是都像廣西那樣,我們餓也要餓死了。”
杜九言放了碗:“看來,相比較而言,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複雜啊。”
“是啊。沒有衙門在後面秉公辦理,就是有人告狀,也不過一廂情願。不定,告的人還要丟了性命。”周肖道。
大家都凝眉,沒有說話。
“爺,李王和王后來了。”喬墨進來報信道。
桂王頷首,讓人將桌上的東西撤走。
李驍和季玉各穿了便服進來,大家相互行了禮,李驍開門見山地道:“我早上聽說劉雲生被人打了,不知王爺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桂王看著眾人,問道,“你們知道嗎?”
大家都跟著搖頭。
李驍就笑了,拱手道:“他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收拾他是遲早的事。”
“這話我不該問的,失禮了。”
桂王擺手,表示不介意。
“李王,”杜九言問道,“您不如和我們直說,你打算怎麽做?”
李驍道:“說實話,若你們不來,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聯合梁鄭二家,將劉主收拾了。”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留著劉貴妃生了一位皇子。”
杜九言頷首,又問道:“以後呢?一個一個除嗎?”
“不瞞您說,單憑我和我父親兩人之力,是無法吞並其他三家。”李驍道,“現在看長遠,安南在我手裡恐怕是太平不了。”
“所以,你準備最後和梁主一分為二?”杜九言問道。
李驍點頭,道:“只能如此。至於最後和梁主誰勝誰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依形勢而定了。”
“說不定,最後為他人做嫁衣?”錢道安問道。
李驍臉色一怔,繼而苦笑,和錢道安拱手,道:“錢先生一語中的,確實如此了。”
“那就沒意思了。”竇榮興道,“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摻和。”
“可是,總要有人出來,開拓一個局面。最後就算我李驍將王位禪讓給梁主,也沒有關系,只要他能統一安南軍權,讓百姓過上穩定的日子,我此生也足矣。”
季玉扯了一下李驍的袖子,讓他等會兒再說,她看著杜九言和桂王,問道:“王爺,表姐,你們有什麽高見?”
“你說你的實力不夠,說的是你的軍權。”杜九言看著李驍,道,“但你忽略了你能掌握的,最強大的力量。”
“有了這個力量,你不需要借助任何一家的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