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沒有具體說過她的想法。
所以大家都不解地看著她,等她解釋。
“法律!”杜九言看著李驍,等他的反應,“依法治國,先得民心。”
李驍渾身一震,道:“杜先生,不瞞您說,這個想法我也曾有過。因為聖人曾說過,民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可是那說的是大周的百姓,在這裡,百姓不是水,而是爛泥。”
“他們世世代代已經習慣了這樣困苦被壓迫的生活,沒有人會去考慮這樣不妥當,沒有人去幻想,改變當下的局面後,他們自己以及子孫後代會舒服輕松。”
“很難,太難了。”李驍道。
季玉也頷首,道:“國情不同,眼下安南所有的海域以及土地,都不屬於百姓。陛下就算是想要減免賦稅,來籠絡人心,都辦不到。”
“他們都是佃戶,他們只看得到主家,甚至害怕沒有主家後,他們的田地跟誰去租。”
“很難。”季玉無奈道。
“此事,要我們來做。”杜九言道,“我隻問你,你能放權到什麽地步?對於失敗的結果,你最大的承受限度是什麽?”
李驍坐正了身體,看著桂王又看著杜九言,一字一句道:“王爺猶如我親臨,但凡我能用的人調動的兵馬,都聽王爺指示。”
“就算最後失敗了,我只求各位走的時候,帶上我和季玉。我跟著她回大周,做她的上門女婿!”
這是李驍說的話,昨晚說了一遍季玉並沒什麽感覺,可今天說的時候,她忽然鼻尖一酸,心裡多了一絲感動。
李驍仿佛是那被捆住了手腳的孫猴子,只要有人幫他拆開這些枷鎖,她想,總有一天,李驍會一飛衝天,成為名垂千史開創盛世的明君。
“不後悔?”
李驍堅定地搖頭,道:“此生,不後悔。”
“好。”杜九言頷首,道,“那就折騰吧。把這升龍、安南折騰的翻天覆地。”
“您打算怎麽做?”李驍問道。
“我說了,依法治國。只有律法完善,並讓百姓切實感受到,律法對於他們來說,是保護傘而不是狼牙棒的時候,他們的心才會真正向著你。”
李驍恍然之間,似乎明白了杜九言要做什麽,可一轉念,又什麽都不明白了。
他不知道,律法周全對國家發展的重要性,就算是桂王有了祖師爺的熏陶,也不過一知半解,直到遇到杜九言,切身感受到那麽多的變化和震撼後,才體會到,一個周全的律法的重要性。
“這事兒,我們做挺合適的。”杜九言含笑道。
李驍和季玉對視一眼,莫名的,心裡多了許多的安全感。
“那我分派一下接下來我們各人要做的事。”杜九言道。
大家都等著她吩咐。
“勞駕李王派個有能力的人,幫著我們周兄和錢兄,將安南所有律法搬出來,整理一番,有哪些漏洞和不足,實時的查漏補缺。”
“就算暫時推行不開也沒有關系,補上漏洞後,您就立刻頒布天下。”
李驍點頭應是。
“竇榮興,你負責整理四個大族裡的家規,要周全一些,一家一本不要混亂。”
竇榮興問道:“家規?這個也要放入律法裡嗎?”
“知己知彼吧。”
安南的律法通用率都不如四家的家規。
“好。”竇榮興應是。
郭凹湊上來問道:“九爺,我呢?”
“你有別的事,”杜九言又看著季玉,問道,“能在升龍弄到一個鋪子嗎?”
季玉和李驍對視一眼,她點頭:“您打算要多大的鋪子?”
“臨街,前面開筆墨鋪子,由鄭姑娘和喬墨當掌櫃,後面做訟行。”杜九言道。
她讓鄭玉琴做掌櫃的目的,是因為她性格熱絡。
一個女人在外拋頭露面做掌櫃,還強勢能乾。
這對於周邊的人來說,一定極具有衝擊力。
人的底線,都是一步一步突破的。
“我做掌櫃?”喬墨眼睛發亮,嘿嘿笑著道,“那我和琴琴……”
鄭玉琴堵住他的嘴,道:“閉嘴!”
“嗯嗯,閉嘴。”一直安靜吃早飯的魯念宗跟著附和,又舉手道,“言言,我做什麽?”
杜九言道:“我想讓你做先生。”
“什麽先生?”
“教書先生啊。”杜九言道,“再從大周招募幾位有學問的先生來,開一間不大不小的書院,一開始每天喝茶打蒼蠅就好了,工錢照發。”
“啊?哦!”魯念宗道,“我、我可以去朝堂的。”
杜九言含笑道:“舅爺,這事兒到最後,你會發現功德無量。”
魯念宗摸了摸鼻子,道:“好吧。”
“那我和王后呢?”李驍問道。
“你負責善後啊,後面的事肯定不少,朝堂平衡還得你掌握。”杜九言道。
李驍點頭。
“那就動起來!”杜九言敲了敲桌子,道,“從今天開始,各司其職,該做什麽做什麽。”
周肖和錢道安跟著李驍去宮裡,去整理安南律例。
季玉則陪同鄭玉琴和喬墨去看鋪子,鋪子裡一應的東西都要準備。
顧青山重回鎮安,請鎮安知府馬大人,幫忙找教書先生。
魯念宗也跟著季玉去看能做教學用的房子。做私塾不用多大,但門頭要顯眼。
行宮裡,一下子就只剩下郭凹和韓當以及裴盈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杜九言和桂王。
“裴盈有裴盈的事,你是仵作,不能外加給你別的事。”杜九言道,“你無事,就接著整理你的筆記。”
裴盈並不介意,頷首應是。
當天下午,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連著十天,大家見面的時間都很少,魯念宗更是忙的腳不沾地,抹著一頭汗逼問杜九言,什麽時候先生會來。
第二日,顧青山帶著兩位鎮安請來的先生到了。
一位叫孟宇,今年四十五歲,另一位名叫顧金山,五十歲。兩人都是舉人後考了十幾年,再沒有登天,所以就回到家鄉鎮安做了先生。
杜九言和兩人見過,就交給了魯念宗。
她不怕他們不服氣魯念宗。
魯念宗的學識,就算是和魯章之以及和陳朗,也能辨上個黑白,並不遜色。
……
劉雲生養了半個月的病,疼的他死去活來,連酒都被大夫勒令停了。
他懷疑是桂王和杜九言下的手,可那天晚上守城門的是他的人,根本沒有人看到桂王和杜九言,甚至他們身邊的人出城。
“真是小人,大周的王爺和王妃,就是這德行,簡直就是地痞流氓。”
“不要臉的東西。”劉雲生道,“給我等著,我非弄死你們不可。”
劉雲生氣怒地看著羅安進來,問道:“最近他們在幹什麽?”
“他們最近開了個筆墨鋪子,鋪子後面是個訟行,又開了一間書院,昨天就落成了,但根本沒有人進去讀書。”
“其余的人好像在整理律法,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想幹什麽。”
劉雲生笑了,啐了一口,道:“還辦書院,腦子壞掉了吧。”
升龍的庶民,沒有人能讀得起書,而能讀得起書的門閥士族,都是自己族裡的學堂,請最好的大周的先生來教課。
所以,在民間辦學堂,根本不可能招攬到學生。
“就是,還以為他們有多大本事呢,沒想到就這點伎倆。”羅安笑著道。
“小人聽說,他們是王后請來幫李驍穩固朝堂的。”
劉雲生哈哈大笑。
與此同此,劉鎮也是一臉的驚訝,道:“……除了這些,沒有別的事了?”
“沒有了,這半個多月一直在做這些事。”
劉鎮坐著喝茶,松了口氣,神色比以前要輕松很多,道:“若是這樣,倒不用擔心了。”
“本還以為他們有點能耐,我們要應付周旋一段時間,畢竟對方是桂王,打不得殺不得。”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的幕僚應是,道:“鄭主觀望了十來天,昨天晚上終於忍不住大擺宴席了。”
“讓他鬧騰去吧。”劉鎮道,“和我們沒關系。”
“雲生最近如何,傷養好了嗎?”
“沒有傷筋動骨,養了半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幕僚回道。
劉鎮點了點頭,道:“你去囑咐他,讓他明天跟著他大哥去崇安一趟。”
去崇安,當然是找梁主。
他要和那邊走動走動,以防止李驍和鄭主狼狽為奸,到時候兩面夾擊,對他動歪腦筋。
杜九言和郭凹道:“說吧,你查到了什麽?”
“當時,劉雲生在街上親手殺的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還真的是劉雲生搶回來的。”郭凹道。
“小姑娘就是升龍城外一個叫到岸的漁村裡的孩子。劉雲生見到那小姑娘,說是打眼就很喜歡,強行將她帶回來了,本來是想留在家裡的,可是他夫人說什麽都不願意。”
“他沒轍,就將人丟怡紅院了。”
“當天晚上喝了酒要**,那小姑娘的繩子被解開來,誰料她居然從樓頂跳下來了。”郭凹道。
杜九言問道:“他家人什麽反應,如今還在漁村住著?”
“她家裡孩子多,兄弟姐妹六個,她是老四。”郭凹道,“這樣的人家,多一個少一個孩子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杜九言凝眉,靠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九爺,”郭凹道,“您要不要親自去見一見他們?說不定您出馬,他們就同意狀告劉雲生了呢。”
這個小姑娘,是劉雲生當街殺的,當時有很多人看見。
不像劉雲生指使他人行凶殺人,證據難查,判定起來也更難。
“好。”杜九言道,
“天黑後,我們去漁村。”
劇情有點慢,但換新地圖,要交代的太多了,o(╯□╰)o。等寫完第一個案件,後面就順了,因為不需要再大篇幅介紹。
今天三月第一天,祝大家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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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