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有辦法對付他們?”劉鎮問道。
“是!她用的手段,您親自出馬對應,一是沒有必要,二則是因為,她向來牙尖嘴利,佔著所謂的律法,處處上綱上線給人洗腦,這樣的情況下,您一定會吃虧。”
劉鎮頷首,道:“倒也是,我已經吃過兩次的虧了。”
“那依你的辦法呢?”
“她說律法,宣揚的就是公平公正。可您的家規也能做到公平公正!我來升龍一年多,托您照拂,現在就是我報答您的時候了。”
劉鎮哈哈大笑,頷首道:“我記得大周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對!”劉鎮頷首,“她說公平,那就看看,誰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
兩人說著,笑語盈盈離開這裡。
他們離開,不遠處顧青山一臉狐疑地盯著他們的馬車,好半天他忽然想到什麽,忙回去找到杜九言,道:“……方才我在百家村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杜九言抬頭看著他,好奇道:“熟人?”
“是。在京城的時候,那個和您作對的訟師,從安南訟行出來的,姓周。”
杜九言看著周肖和錢道安:“安南有姓周的訟師嗎?”
“我知道,”竇榮興道,“周岩。”
杜九言恍然想起來有這麽個人,不太重要的人,她一時間還真沒印象了:“我記起,申道儒當時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讓他來安南找人。”
“**不離十,應該是季玉了。申道儒和季太妃認識,和季玉也有一些私交,讓周岩來安南倒也合情合理。”
杜九言問道:“他和劉鎮一起?”
“是,兩人在村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杜九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沒聽季玉說起周岩來找過她,看來,周岩來升龍後,並沒有去找她,而是直接找到劉鎮了。”
“他會不會暗中使壞,做手腳?”錢道安凝眉問道。
杜九言頷首,道:“那是一定的。”
“沒事,我很期待他出來搞事情。”杜九言道,“總不能一直都是我們主動捅刀子,偶爾也要讓對方撞刀上來嘛。”
竇榮興深以為然,點頭道:“我覺得很有道理。”
……
魯念宗趴在窗口朝外面看著,忽然眼前一亮,喊道:“怡怡仙女,我在這裡。”
他說著,像隻鳥一樣飛了出去。
“大白牙,我說話算話對吧,說來我就來了。”梁怡今天穿著一件豆綠的紗裙,站在陽光下,似乎帶著一陣清風,沁人心脾,舒爽至極。
魯念宗點著頭,拉著她進去,道:“你來的剛剛好,我要開始上課嘍。”
“我也去聽聽。”梁怡道,“我坐在最後面。”
魯念宗搖著頭,道:“不,你要坐在最前面,這樣我就能看清你了。”
“好吧,”梁怡進了教室。教室裡面坐著屈三等十幾個半大不大的男孩子,梁怡一進去大家都發出一陣驚呼聲,一是因為她是女子,而則是因為她漂亮。
這樣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尋常在街上是看不見的。
“噓!”魯念宗指著自己,道,“都看我,不許看她!”
大家看看魯念宗,又看看梁怡,頓時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孩子喊道:“先生,是師娘嗎?”
梁怡騰的一下紅了臉,指著那孩子道:“再說,我就掌你的嘴。”
那孩子嚇的閉上了嘴巴。
“他們開玩笑,你快坐快坐。”魯念宗將最前面的攆到後面擠著,讓梁怡坐著,還一本正經地給她一本書,“你聽著哦,我要開始上課了。”
梁怡點頭,托著面頰好奇地看著魯念宗。
魯念宗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開始上課。
他沒事的時候,思想很跳脫,可一旦開始做一件事的時候,是很專心認真的,和他平時傻傻的單純的樣子截然不同。
梁怡聽的津津有味,一節課絲毫不覺得無聊。
等下課,她小聲和魯念宗道:“你說的真好聽,我明天還想來。”
“那你就在這裡讀書吧。”魯念宗道,“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
梁怡點著頭,道:“好啊,好啊!”
“我請你吃飯。”魯念宗道,“有個孩子做飯可好吃了,你一定能多吃幾碗。”
“能有多好吃,肯定不如我家廚子好吃。”
“不會的,連言言都覺得好吃。”
“你是王妃的舅舅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那、你真的是魯閣老的兒子嘍,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大周呢?”梁怡問道。
“我不知道呢,言言什麽時候回去我就什麽時候回去。”
梁怡哦了一聲,問道:“那你父親都不管你嗎?他是不是很忙很忙?”
“嗯,很忙很忙。”
“也是哦,他是大官。我聽我爹說,首輔在大周的地位很高很高!”梁怡道。
魯念宗不想一直說魯章之,拉著她去廚房,嚷著道:“菜好了嗎,要吃飯了。”
“嗯,不好吃。”梁怡吃了一塊肉,頓時皺著眉頭,想了想又道,“不過,也沒有那麽難吃。”
魯念宗高興的很,道:“那你喜歡吃什麽?明天我讓他們去買。”
其後,梁怡真的每天都來上課,梁翹也是無奈,攔不住只能每天接送。
八月的升龍依舊炎熱,但早晚已有涼意,百家村的房子已經初見規模,大家做的熱火朝天,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只要一想到這房子將來是他們自己的,想到子子孫孫都能住在裡面,不會有任何趕他們走,他們恨不得夜裡不睡覺,沒日沒夜的做事。
在百家村的後方有一大片地,地倒還算好,但因為沒有淡水,所以這一塊先前都種著果樹,長著雜草,現在他們來了,果樹留了一部分,但大多數的地,被開荒出來,準備播種。
淡水從遠處挖了溝渠,還做了儲水的水庫,大家站在空空的水庫前面喜笑顏開,道:“等水車架起來,咱們幾家輪流去踩,我敢保證,一個月內,這裡就能裝滿水。”
“用不著一個月,咱們一班人白天,一班人晚上,半個月足夠了!”
大家一身的泥點子,笑起來黝黑的臉上,只有牙齒稍微白點,每個人因為睡的少活又重瘦成了一把骨頭,可依舊乾勁十足。
“這個主意好,那就白天晚上輪班,加把勁砸門早點搬過來。”
男人點著頭,領頭的喊了一聲號子,道:“別隻聊天,乾活!”
“好叻!”
大家跳進水庫裡,繼續挖土抬土,一人忽然想起什麽,問道:“昨天書院裡又考試了,我兒考了上等,你兒怎麽樣?”
“別提了,那臭小子。天天埋頭在廚房給先生做飯,說從來沒見過那麽多好吃的,學了一個月多,沒認識幾個字。”另外一人氣呼呼地道。
“當廚子好啊,杜先生不是說了嗎,做什麽都可以,只要自強自立不做違法亂紀的事就可以。”
“說是這樣說,可還是著急。我們都不識字,就想著孩子能讀書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開始說自己家孩子讀書的事情。
遠處的海邊,一艘海船徐徐過去,大家停下來指著船,道:“那艘船是劉主家的船吧?”
“是,我以前常上去搬東西。這次估摸著又倒騰了不少貨回來。”
“那鵬公子跟著民老爺回來了!”
劉民是劉氏的人,和劉鎮只能算族人了,出了幾個五服的親戚,兩人論起輩分來,劉鎮要打大一輩,但劉民的年紀卻比劉鎮大十幾歲。
劉民有兩個兒子,長子去世後,留下一個兒子叫劉佑鵬,次子倒是開枝散葉,子嗣繁茂。
劉民雖上了年紀,但還管著劉氏對暹羅一帶的買賣,鹽、果子和鐵,從大周倒騰鐵礦運到暹羅去,然後再從那邊買綢緞帶回來。
“別看了,反正和咱們沒關系了,他們也不敢讓咱們去搬貨!”
“想想就覺得開心,做事做事。”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起來,覺得特別高興,有種捆著自己的繩子終於剪斷的輕松。
大船靠岸,劉佑鵬扶著劉民下船,安排好搬運貨物,祖孫二人就回到城內,給劉鎮回稟路上的事,將行船兩個月帳目交上去。
劉鎮看完後,頷首道:“這一路辛苦你們了,以後路上開銷也不必太過節省,錢是其次,人還是最重要的。”
“家主有心了,”劉民瘦瘦高高的,因為歲數大了牙也掉了兩顆,說話就有點漏風,“我們也沒有節省,只是不該花用的地方,不花而已。”
劉鎮很滿意,笑著道:“回去歇著吧,這些日子不用來給我請安,養好身體。”
“是!”劉民應是。
劉鎮又道:“佑鵬不錯,跟著你祖父走了兩趟,是不是學到不少東西?”
“是!船在海上,突發的事很多,跟著祖父走了幾趟,才真正體會到出海的不易。”劉佑鵬道。
劉鎮欣慰地頷首,道:“你一定要多學學,你祖父懂的可不止走船的能力啊。”
劉佑鵬應是。
祖孫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回家去了。
劉民家離劉鎮的家很遠,穿街走巷一刻鍾才到。劉民歇下了,劉佑鵬則去了劉家學堂。
他一進門,裡面正在讀書的百十個劉家的學子立刻沸騰起來,紛紛圍著他,問東問西。
“有什麽了不起的。”劉子峰冷笑一聲,和隔著一張桌子,也沒有過去說話的劉子軍道,“每次出海就跟立了多大的功一樣,又不是自己去!”
劉子軍低聲道:“誰讓他有本事又討大家喜歡呢。”
劉子峰拍了桌子,拂袖而起,道:“真想弄死他得了!”
說著,便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