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未有動靜。
林尋抬眼看他,“為何不動?”
蘇心邦正色道,“這椅子不知被多少人坐過,我宗衣服如此金貴,任意一放豈不是侮辱了這寶衫?”
林尋神情看不出變化,“如此,你認為它應該放在哪里?”
蘇興邦,“捧在手心上。”
現在這樣就很好。
語畢,他又道:“待新生大比結束後,帶回去焚香熏衣。”
林尋,“記得要虔誠。”
“什麼?”
林尋搖搖頭,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蘇興邦目光中帶著深思,總覺得剛才那一眼,林尋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
……
塔樓,十層。
整座塔樓都很安靜,哪怕今日第一層對外開放,進入的人也只是抓緊時間修煉,只有些許時辰,沒人會捨得浪費在談天說笑上。
當然,在塔外觀察塔的構造,詢問其歷史的屬於個例。
而這第十層,更是極端的安靜,空闊的空間裏只有寥寥數十人。
今日,這裏成為一個臨時的會議室。
“皇都來訪。”有人進來回稟。
“趙氏家族來人。”很快,又有消息傳來。
“東臨丹陽府府主親至。”
聽到最後一個,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暗暗皺眉。
“丹陽府多年來不問世事,避世修道,此番府主竟然親自出府。”
丹陽府雖然隱世多年,但論起實力,卻不比任何一個家族差,甚至隨著這些年丹陽府主的突破,有不少人已經隱隱猜測丹陽府已經可以幾大古老的家族媲美。
“院長,”長髮女子走出,對著最前方的人影道:“之前我依稀聽見一些風聲,這次新生大選有一隱秘世家的繼承人參選,不過除了夏侯塵,真正拔尖的人裏並沒有家世神秘之人。”
“也許,是故意藏拙?”有人猜測。
“不止如此,我和趙氏家族供奉交情頗深,趙家的孩子我見過,確實是個不錯的苗子,可惜這次不知為何沒來參加測試。”
“說起來,大皇子蘇興邦竟也不見蹤影。”一老者撫著鬍鬚道:“怪哉怪哉。”
“哈哈,連夏夜白那小子都沒來,這才是最奇怪的。”說話的是個身材魁梧的虯髯大漢,豪爽道:“小子脾氣還挺對我胃口的,原本準備千寒不收,我就破例收為弟子。”
最早說話的長髮女子眼角一抽,心想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陸千寒臉都黑了麼。
眾人說來說去,最後視線聚焦在一手持羽扇,一臉溫和笑意的儒冠男子。
男子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目光中的詢問,笑著搖著扇子,走上前,對著最前方的身影頷首道:“距離本次會武還剩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次來了不少人,我們還是早些出去的好。”
聽見他的話,一直背對著眾人的身影終於轉過來,平凡無奇的面貌,頭髮中夾雜著幾縷銀白,看上去不過四五十歲,目光深邃,不過在他的四周,蘊含著一層淡淡的血氣,讓人看得心生畏懼。
“院長。”長髮女子眼中帶上喜色,“恭喜院長突破。”
“水到聚成,適時突破而已。”男子隨意擺擺手,並沒有為意料之中的突破感到過多喜悅,“各人有各人的機遇,但這次新生測試,諸位看好的許多人自始至終未曾現身,粗略估算,也在二十位左右。”
若是一人發揮失常還有可能,近二十位天才同時隱匿便值得探究。
“我等組織不利。”
“罷了,稍後的會武聚集了年輕一輩眾多天驕,就算未曾參加天聖測試,這樣切磋的機會他們不會錯過,屆時自有分曉。”男子話鋒一轉,視線落在羽扇儒冠男子身上,“長風,此次對於丹陽府,多加留意。”
儒冠男子笑容未減,手上搖扇的動作卻慢了一分,聽此言,這丹陽府也並未像外界傳言的那般與世無爭。
……
同塔樓偶有議論不同,今天的比武場卻像是炸開了鍋。
騷亂的中心毫無疑指向第一層最中央位置的青衫男子。
那是誰?
不少人紛紛猜測。
青衫男子眼睛半開半闔,在周圍一群彩衣‘妖魔鬼怪’襯托下,端得好似畫中神明。
流言紛擾,議論聲陣陣,林尋倒是坦然的緊,他雙目忽然完全睜開,不見半分朦朧,拿起身前擺放的一疊紙,審閱起剛剛呈交上來的觀後感。
“層次分明,結構尚可。”他總結其中一份,“文章寫得倒是不錯。”
有一三色彩衣少年走上來,滿臉無奈,“老師謬贊。”
大致流覽完後面的十幾份,林尋將紙張隨手放在一邊,“你們寫得俱是大同小異,並未見激起多大的決心。”
有不服氣者,“不過是建築,再寫也寫不出花來。”
林尋淡淡道,“看來你已經參觀完了。”
方才還不服氣的人一怔,忽然覺得心心念念已久的天聖也就不過如此,寫到筆下,好像自己親手撕裂那層神秘的面紗,再無霧裏看花之美。
不止是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若有所思。
“哎呀。”就在這時,其中一名女弟子發出一聲嬌呼,似乎看到什麼了不得的人,拉過身旁的少年擋在身前。
“不得了不得了,”不多時夏夜白也受了驚嚇,挪步藏身到方才的女弟子身後。
很快,一個躲一個,手忙腳亂,身子倒藏得很好,丁聖成為唯一一個不躲之人,他的身後,排著包括蘇興邦在內的十九人。
看著正從大門進來,衣著華麗,霸氣尊貴的幾人,丁聖難得起了幾分惻隱之心,沒有用毒粉驅逐,任他們躲著。
……
“哈哈,這麼久未見,蘇皇風采卻是不減當年。”
“風采這種東西都是虛妄,趙家的生意卻是實打實的越做越大。”說話的正是現在伽藍國的王蘇鴻羽。
趙氏家族族長笑道:“有賴國君照拂。”他偏過頭對一旁俊美嚴厲的男子道:“聽說侯府這次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侯塵那孩子可是被陸千寒親自收為弟子。”
夏侯夜目光中帶著欣慰,語氣難得緩和,“大皇子和旭兒的天賦都屬上乘,想必在天聖也尋得名師。”
這一句話沒有人反駁,蘇鴻羽對蘇興邦可謂是信心十足,而趙家的趙旭也是趙氏一族百年難出的天才。
“咦。”蘇鴻羽瞳孔一縮,視線看向從另一側門進來的男子,確切的說,是男子腰間的玉牌,沉聲道:“丹陽府。”
夏侯夜方才一瞬間的柔和盡數收斂,神情嚴肅,“之前有消息丹陽府的繼承人也來參加天聖測試,我們的人也進行多方面的打探,可都是一無所獲。”
“此事稍後再議。”蘇鴻羽道,目光中帶上幾分期許,“只是不知興邦拜在天聖哪位名師門下。”
幾乎在他低喃的一瞬間,腰間系著玉牌的男子對著隨後走來的人低聲道:“府主,這天聖學院果真有幾分不凡,學生的修為頗為不俗,當然,比起少主人,還是要差幾許。”
“那是自然,”提到自家女兒,丹陽府主語氣有幾分自豪,“黎環雖然有時貪玩,但資質卻是一等一的。”
“想必這天聖各院為爭奪小姐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丹陽府主打斷他道:“具體如何,稍後自會見分曉。”
……
而在不遠處一層看臺,那躲起來的女子聲音細若蚊吟,“死了,死慘了,這次絕對會被我老爹抓回去關好久的禁閉。”
蘇興邦表情同樣好不到哪里去,即便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他還是沒有辦法坦然穿著這身衣服,頂著這個宗名去見父皇。
夏夜白:“我非被我家老頭子打斷腿不可。”
聽著背後一聲接著一聲的哀鳴,林尋微微側頭,後方瞬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