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段池的眉頭一動,他伸手捏住鶴歲的下頷,將他的整張小臉稍微抬起來, 只見到紅撲撲的一片。
段池把另一隻手探入鶴歲的睡袋, 他的指尖掠過那片白皙細膩的肌膚,溫熱的掌心緊貼著腰線緩緩下滑。段池的動作在觸及鶴歲腰側的那顆硃砂痣時停頓了片刻, 半晌後又往繼續朝下探去。
「這麼多水?」
手指被水跡濡濕,段池的嗓音沙啞, 尾音些許上揚。他的眼簾半闔, 若有所思地望著鶴歲, 一對深黑的眼瞳裡沾上幾分不悅,就連眼底也浸滿冰冷,段池捏住鶴歲的手不由加大力道, 他眉峰聚攏,沉聲問道:「有人碰過你?」
即使碰過鶴歲的從始至終都只有段池一個人,但是他這會兒正睡得香噴噴,根本就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 更何況夢裡的鶴歲還被人欺負得厲害,他只顧著把臉埋進那個人的懷裡,哭哭啼啼地衝他發脾氣:「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瑩白如玉的手指抵住穴口, 有人輕輕咬住鶴歲的耳朵,含糊不清地問道:「你討厭的是誰?」
「段、段池,討厭段池。」鶴歲泣不成聲,他淚眼朦朧地抬起眼, 抽抽噎噎地說:「我想要。」
即使鶴歲在夢中哭鬧得再大聲,現實裡的他也不過是哼唧了幾聲。鶴歲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極為軟糯,他無意識地在段池的懷裡蹭來蹭去,人還迷糊著就一個勁兒地撒嬌。
而段池的那些不悅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後煙消雲散,他握住一隻白生生的小手,而後又緊緊扣住鶴歲的十指,段池低笑著說:「江寶貝……你可真是一個大寶貝。」
第二天早上等到鶴歲醒過來,段池已經不在這裡了。他扒拉開帳篷探出一顆小腦袋,除了石頭坐在對面的帳篷裡披著被子玩手機以外,營地裡就只剩下幾名工作人員正舉著攝像機四處拍攝,其餘人都不見蹤影了。
鶴歲揉著眼睛茫然地問道:「怎麼只有我們在這裡?」
「老大他們已經去做任務了。」石頭沒有抬起頭,他一邊劃拉著手機屏幕,一邊心不在焉地說:「還不是你睡得跟隻豬一樣,怎麼也叫不起來,我只能等你起來。」
鶴歲吐了吐舌頭,難得沒有吭聲。他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臉上就燒了起來,鶴歲往後爬了幾步,小聲地咕噥道:「都怪段池。」
其實鶴歲沒有起來,真的得怪段池。節目組向他們下達各自的任務後,石頭別說叫人起來了,他連多看一眼都不行,段池將帳篷前的拉鏈拉住,這才不鹹不淡地丟給石頭一句「照顧好他」,就自顧自地離去。
想到這裡,石頭嘀咕著說:「一股子戀愛的酸臭味。」
那邊忙著取景的張導注意到鶴歲這邊的動靜,他揮了揮手,示意攝像師跟上來。張導蹲到帳篷前面喊了一聲鶴歲的名字,他盡量避開攝像機的鏡頭,故意對鶴歲說:「現在你可以挑選兩個你不喜歡的人,讓他們進入你的死亡名單。」
張導這樣說完全是為了製造節目爆點,以便後期剪輯。媒體與粉絲大多認為鶴歲與段池不合,但是他們兩個人在拍攝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關係並非這樣。張導問:「是不是段池?」
鶴歲忙不迭地搖了搖頭,與段池比起來,石頭總是說自己的壞話,他可是很記仇的。於是鶴歲連想也沒有想一下就脆生生地開口道:「石頭。」
「為什麼選石頭?」張導沒有急於詢問另一個人是誰,他順勢問下去:「我聽說上一回你是為了石頭才去看的P-King樂隊的週年演唱會。」
鶴歲一點兒也沒有發現張導居心叵測,而且他也是要面子的。鶴歲氣哼哼地說:「石頭說我不可能是惡魔。」
不管怎麼樣,最後上了死亡名單的人一個是石頭,另一個是錦鯉台的主持一姐,曲折。由於名單只有當事人能夠看見,他們兩個湊在一塊商量了一下,不約而同地選擇找出向自己下達死亡名單的惡魔,而不是成為惡魔的奴僕。
不過當節目組問及原因之時,石頭義正言辭地說自己不做備胎,然後他又蹲在地上思來想去,無比肯定地衝著鏡頭說:「我懷疑我們老大就是惡魔。」
石頭的想法得到了曲折的認同,而鶴歲就仗著自己可愛,眨巴著眼睛混到他們的臨時小部隊裡探聽各種情報,大概是鶴歲歪著腦袋的模樣看起來太過無害,一對烏溜溜的眼瞳裡水汪汪的一片,輕而易舉地就激起別人的保護欲,連曲折這個大姐大也沒能倖免。
曲折被鶴歲無辜的外表所迷惑,完全沒有想到鶴歲才是罪魁禍首,甚至信誓旦旦地說什麼要保護鶴歲。
而石頭對這個就看得很透徹了,他偷瞄一眼正在和張導說話,顧不上這邊的段池,嘴巴裡嚷嚷道:「江時照肯定能活到最後。」
儘管石頭這樣說是因為他並不知道鶴歲才是真正的惡魔,他覺得段池肯定捨不得讓鶴歲上那個死亡名單。但是無論如何,石頭還是誤打誤撞地猜中了結局——鶴歲活到了最後。
石頭與曲折在24個小時內並沒能找出真正的惡魔,只得退出遊戲,鶴歲在第二天晚上又胡亂指出了兩個人,新的死亡名單被再度擬定出來。隨著遊戲的參與人數越來越少,第三天的下午只剩下了鶴歲、段池,王子睿和蘇雲四個人。
人數的減少並沒有影響節目的正常錄製,節目組一如既往地向嘉賓下達新的任務。一直安靜地聽著鶴歲與王子睿說話的蘇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來,她指著鶴歲說:「江時照是惡魔。」
裝傻是鶴歲的拿手絕活,他睜圓了眼睛忙不迭地搖頭,然後無辜地說:「我不是。」
王子睿也跟著笑,「哪有這麼可愛的小惡魔。」
段池倒沒有開口為鶴歲說什麼,他只是神色漠然地倚在一旁。黑沉沉的眼眸漫不經心地向鶴歲投去一瞥,段池過了半晌才嗓音沉沉地說道:「沒有時間了。」
張導衝著工作人員比了一個手勢,為期三天的遊戲環節在此刻結束,這一期的《Take More Risks》以惡魔瞞過眾人,獲得完美勝利落下帷幕。
接下來的懲罰環節就與鶴歲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了,他美滋滋地躲在帳篷裡睡了大半天,然後沒心沒肺地湊在鏡頭前看他們幾個人接受懲罰的回放。
由於節目組的刻意整蠱,鏡頭裡的所有人看起來都有點狼狽,除了段池以外。他的身形頎長,身姿極為挺拔,更何況一舉一動都透著說不出的優雅,一眼望過去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被佔據得滿滿的。
助理過來遞給鶴歲一被酸奶,鶴歲咬住吸管目不轉睛地望著鏡頭裡的段池。就算他自己看得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鶴歲偏要嘴硬道:「不好看,一點兒也不好看。」
「什麼不好看?」
低沉悅耳的聲音倏然入耳,鶴歲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段池過來了。他說段池的壞話被抓了個正著,只好眨了幾下眼睛,慢吞吞地說:「你聽錯了。」
段池的眉梢微抬,他的目光從鶴歲的臉上掠過,最終停留在抿著的嘴唇那裡。鶴歲的唇色偏淡,而沾在上面的奶漬卻又極為顯眼,再襯著瀲灩的眸光,無端惹起幾分桃色遐想。
不期而然地,段池記起鶴歲在自己懷裡因情動而通身泛粉,小臉通紅的模樣。那時的少年尚在夢境之中,他抽抽噎噎地叫著自己的名字,軟著聲音對自己說想要。
段池的眸色一深,他低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夢到過我?」
鶴歲當然不肯承認,他連忙矢口否認:「我沒有。」
「沒有?」段池抬起手,他用指腹將鶴歲沾在嘴唇上的奶漬輕輕蹭掉,而後稍微俯下身來,湊在鶴歲的耳邊低語道:「可是我聽見你說你說已經滿了,會流出來……也聽見你說段池,你想要。」
「我沒有!」
鶴歲還沒有把段池的話聽完就慌慌張張地摀住耳朵,他瞪了一眼段池,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許亂說話。反正我沒有這樣說過,肯定是你聽錯了。」
「你的臉紅了。」段池的眼簾半闔,眉眼間的漠然在望向鶴歲時全然融作一片,多了幾分柔和。他明知故問道:「什麼已經滿了,會流出來?」
鶴歲的臉上都快要冒煙了,「什麼也不是!」
「嗯?」段池自然沒有輕易放過鶴歲,他再度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誘哄的意味。段池沉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鶴歲鼓起臉不說話了,他羞惱到只想掉頭就跑。段池之前沒有向他提起過,鶴歲還以為段池不知道自己對著他做了那種夢,結果、結果卻在這裡等著自己。於是鶴歲底氣不足地指責道:「你、你偷聽我說夢話。」
「不肯回答這個的話,就告訴我——」段池掃了一眼鶴歲紅撲撲的小臉,他深黑的瞳眸裡掠過幾分笑意。段池好整以暇地問道:「我和石頭,究竟誰是你的男神?」
段池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送命題,鶴歲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他舉起手裡喝了幾口的酸奶,惱羞成怒道:「我、我只是夢見你搶我的酸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