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去了之後,那景象確實如煉獄一般,還好她是和無聲和尚一起去的,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壓下瘟疫。
回來之後,她就和墨臨淵說了這個事,但他一直隱忍不發,沒想到三年之後的今天,他爆發了。
墨臨淵輕笑,「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欺君?」
他語氣溫柔,但是那字裏行間的殺機,叫人不寒而慄!
木廣才心知自己死定了,如今,他也只有希望這罪孽,不要禍及家人……
他壓下悔恨的淚水,咬牙切齒的說,「臣當時收了周太尉五萬兩白銀,那些銀子臣分文未動,就埋在臣的臥居下方,求陛下……網開一面!」
木廣才的指控讓周古連連後退,他求救一般看向文則,卻發現,文則根本沒有在看他!周古心中越發不妙,難道今天晚上,不僅是針對鍾家的局,更是針對他周家的麽?!
為什麼?三大世家一榮俱榮,文則為什麼要幫皇帝?!
他想不通,但清楚,這罪他是絕對不能認的!
於是咬牙再次跪了下來!
「陛下明察!老臣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汙衊臣,但他們說的那些事,臣根本沒有做過!」
畢竟事情都過去三年了,誰有證據證明是他拿了那筆錢?
周家的二兒子,在戶部當差的周齊也連忙跑出來說,「陛下明鑒啊!當初咱們戶部確確實實播了一百萬兩銀子出去,絕對不敢貪汙半點!」
墨臨淵笑,「你們是覺得朕沒有證據對麽?」
他擺擺手,又道,「譚俊青,孫白,你們出來。」
被點到名的人都是一愣,露出如喪考妣的表情,慢慢的走了出來,跪倒在地。
「你們也在戶部辦事,任職周齊手下,當初賑災物資,就是你們一手準備的,如今死了那麼多人,你們有什麼話說?」
他們根本就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實情。
「陛下饒命啊……當初的物資,因為銀錢不足,臣不得不用陳米以次充好,買的也是最下等的麻布,一扯就開,為了防止有一天這些事會東窗事發,臣手上有帳本,可以證明清白!當初周家給了臣三萬兩白銀,臣也一分都沒有動,會幫著周家辦事,實在是因為周家逼迫!」
帳本?竟然,還有帳本?
周古隻覺得寒氣一股一股的往身上躥,今天,墨臨淵是想弄死他啊!
墨臨淵道,「行了,你們先退一邊,證據什麼,交給子虛就是,另外,咱們繼續說說周家主買賣官職的事情。」
他雙眼一掃,就笑容滿面的落在之前和周古一起回來的一個人身上。
「韓品是吧?聽說你當初就是從周家買的官職,然後一路提攜到從四品,可有此事?」
那人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周古身後,大聲說,「絕無此事!臣是通過科舉和政績,一步步升上來的啊!周大人對臣有提拔之恩,除此之外,我們之間,再無其他往來。」
「那好,那朕就先從你的科舉說起好了,你原本是許州富甲之子,十八歲中舉最後成為當地縣令,對否?」
韓品臉皮顫了顫,壓低了聲音道,「是,是的。」
墨臨淵笑了,他身邊一個大太監就拿了紙筆過去,然後頭頂就傳來皇帝冰冷的聲音。
「那你一定文采斐然了,朕考考你,你就以今天晚上的夜獵為題,寫一首詩,如何?」
韓品聽了,手裏的筆都要掉了!他也就剛剛識字而已,怎麼可能作詩?
不過他還是很聰明的,捏著筆半響才說,「作詩是需要靈感的……陛下,恕臣坦言,臣現在毫無靈感……」
「哦?那你就寫一首嶽學正最喜歡的詩詞好了,他當時是你的主考官,還說你寫的詩很符合他的癖好,想必你對他的愛好很有研究,這個不難吧?」
韓品臉色慘白,他是有人代考,怎麼可能知道當時的主考官喜歡什麼樣的詩詞?
他咬牙,然後隨便寫了一首詩,交了上去,緊張的說,「陛下……這個,嶽學正才高八鬥,臣以為,他最喜歡的,應該是這一首……」
誰知他這一首詩寫出來,他面前的周古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高台之上,夜沐笑著說。
「當初去監考的,可不是嶽學正,而是張學正呢!」
夜沐說完,坐在一邊的文官裏面有人站了出來,連忙說道,「啟稟陛下,當初,確實是臣監的考,但臣絕對沒有收受賄賂,當初是真的覺得韓大人那詩寫的很好,才起了愛才之心!」
他一說完,韓品就瞬間面如死灰,他連忙說道,「對,對,是張學正,臣之前記錯了!」
說完,就將面前的白紙撕碎,渾身打顫。
而這一刻,夜沐又笑了,她幽幽的說,「其實我剛剛是騙你的,也不是張學正監的考哦……」
她這樣說,韓品瞬間面如死灰!
墨臨淵壓下笑意,「再說政績。」
他拿出一個摺子,摔在低聲,笑著說,「當初你能一路上升最後做了京官,是因為你提前預警了汛期,修築了堤防,讓當地老百姓免了澇災,可有此事?」
韓品此時不敢輕易作答,因為修築堤防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
果不其然,夜沐跳出來說,「當初分明是我路過長風堤,見當地河床太高地勢太低,才聯合當地的富紳一起修了堤壩,當初,還有府衙的人過來阻撓,若不是我有金牌令箭在手,這堤還修不成了!卻不想修成之後,這既然成了你的功績?」
這下,韓品是真的沒話說了,皇帝早就盯死了他,他除了認罪,沒有別的路可走!
墨臨淵眯了眯眼,突然聲音一利!
「大膽韓品,你還不從實招來!你的官職,是怎麼得來的,若是不說實話,你一家老小,都要給你陪葬!」
一下摧垮了對方的心裏防線,韓品嗚呼一聲低下頭來,「陛下饒命啊!臣招,臣招!這些都是周太尉給臣支的招啊!臣的官,就是從他手裏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