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牆倒眾人推,木廣才和韓品招供之後,那些之前倒戈皇帝的人,此時紛紛出列,將周古昔日做的事賣得一乾二淨!
趁此機會,他們也將自己的罪行說了出來,這是個好機會,所謂法不責眾,此時說出來了,不僅去了隱患,還間接幫了皇帝,皇帝肯定會從輕發落。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們一人一句,就將一切都交代了。
周古第一次知道他活到這個歲數,做了那麼多惡事!此時他身子一歪,再也跪不直了。
今天晚上,他才殺了鍾家的人,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要步鍾家的後塵?那他這麼多年做的一切,又有什麼用?
終於,當所有人都將該說的說完了,文則不忍心的閉上眼睛,而墨臨淵看著下面跪著的一片人,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們說的,還真是讓朕大開了眼界!」他似笑非笑,「朕想都想不到的事,你們卻都做了,聰明,果真都是聰明人。」
那些人聽罷,都愧疚的低下頭,周遭在兩邊坐著的大臣也不好受,為官多年,真正問心無愧的,又能有幾個?他們只是提早看清局勢,跟在了皇帝身邊,才倖免於難罷了。
墨臨淵揉了揉眉心,良久才說道,「周古,觸犯律法三十一條!死罪二十七項,罪無可恕,朕判處周家男子,盡數抄斬!念在婦人無辜,周家的女子,皆可入廟修行,為周家做過的惡事贖罪!」
此時的周古已經無可申辯,而周家一脈的人都絕望的閉上眼,沒有料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其他人,除了木廣才被判了死罪,其他的,能流放都是流放,比起他們做得那些事來,今天絕對是從輕發落,有的甚至只是官降了一級。
周古被拉下去的時候,面如死灰,他之前還做著能吞併鍾家的美夢,而現在……
他突然瞪向文則!
「文則!你這老匹夫……你把我們騙的好慘……」
有人去拉他,周古一邊掙扎,一邊怒吼!
「你以為,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將我們剷除,一家獨大嗎?你錯了!」
他指著高位上的墨臨淵,「這個人可不是你能控制的幼崽,總有一天,我今天的結局,就是你以後的下場!」
直到他被拖走的時候,還在一遍遍高呼,「我就是你以後的下場!」
文則臉色蒼白,看向墨臨淵,而墨臨淵並沒有看他,只是神情緊繃。
片刻後,除了部分收監的人,其他的人,墨臨淵大手一揮,允許他們入座。
此時天邊已經微微發亮,而墨臨淵卻叫禦廚重新備菜,準備宴會。
幾乎一晚上沒睡,不僅沒有吃東西,還經歷了這麼多連番轟炸。
在場沒有一個人有倦意,也不覺得餓,隻覺得這宴會,實在是太漫長太嘲諷了。
一盤盤精美的菜肴被擺到每個人面前,還有烤的金黃流油的烤肉切成片上桌,最後再換上醇香的美酒,墨臨淵先舉起一杯,笑著說道。
「今夜,諸位都辛苦了,一場夜獵,看不見,就難免誤傷,所以現在,大家喝了這杯酒,就當是對那些沒有出林子的人,一場緬懷吧!」
墨臨淵嘴角微翹,之前鍾家人和周家人硬碰硬,林子裏還有不少屍體等著去收,但是沒關係,那些都不重要。
大獲全勝的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而夜沐注意到,下方很多人在飲酒的時候,偷偷抹淚。
派別之爭向來慘烈,想必他們不少親人好友,是死在了林子裏吧。
低低的嗚咽聲傳來,墨臨淵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之前威逼太過,此時再不讓他們發泄發泄,他們只怕要瘋了去。
而夜沐見文則一杯一杯喝著悶酒,突然從墨臨淵身邊離開,朝他走了過去。
「文丞相,您心情不好?」
文則一見是她,誠惶誠恐,「夜小姐!」
夜沐笑了笑,「當不得丞相大禮,只是丞相為何憂心,不妨說出來,讓我為您開解一二?」
文則看了高坐上的墨臨淵一眼,搖搖頭,「今天香兒給夜小姐添麻煩了。」
他說的香兒,就是之前墨臨淵救的那個。
夜沐搖搖頭,「丞相今天將香兒姑娘送來,是擔心陛下以後,會像對待周大人一樣對您?」
似是沒想到夜沐會這麼直接,文則一下愣在了那裏。
夜沐笑著說,「如果是這樣,丞相大可不必憂心。」
文則知道夜沐是墨臨淵身邊最親近的人,聽罷不敢怠慢,「夜小姐這句話何解?」
夜沐道,「陛下曾經對我說過,他可以養兇猛的老虎,也可以養咬人的蛇,前提是,它們的兇狠是對著別人的。」
文則輕笑,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苦澀。
「假如那蛇曾經咬了過他一口呢?他還養麽?」
夜沐笑著說,「我當時也問過他這個問題啊,不過他說……」
夜沐看向墨臨淵的方向,「不過他說,既是猛獸,必然野性難訓,沒馴服之前,被抓被咬,都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它是可以馴服的,就沒事,而且,這樣的猛獸一旦馴服便極其忠誠,他需要這樣的寵物。」
文則莫名笑了笑,他看著夜沐,「難怪陛下看重您,您果然有堪當一國之母的智慧。」
夜沐一愣,連忙擺手,「我只是不想你們之間生隙罷了,你們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也清楚,不過,那些都過去了。」
夜沐突然壓低了聲音,「雖然是你間接逼死了先皇后,不過,只要你肯繼續幫助陛下,過去的事,就一定會過去,這一點,我可以擔保。」
她的話讓文則心裏一松,他笑著說。
「知道麽夜小姐。」他文弱的臉上浮現一出感激,「雖然你還小,但你的承諾,讓我極其安心。也請您將臣這份心情,傳遞給陛下知道。」
「嗯,我會的!」
夜沐笑了笑,而這個時候,墨臨淵突然看向她,那表情似乎有點不滿。